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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应变

慕容亭见枫雪朝向自己看来,一脸的疑惑,知道对方所想,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枫姐,若是其他人问我,我肯定不答,不过你既然是我师姐,告诉你也无妨。我父亲摘星客的绰号,是他自己起的,而之所以有这个摘星客的绰号,除了他轻功高明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刚才所使的这门独门武艺——摘星手。但是,因为我父亲精擅很多种武学,尤以剑术枪法最为知名,却极少有人知道他的这门绝学;这可以说是他真正的看家本领,极少在人前展露,最近十余年更是没听说他使用过。不过你也不要看我,我也不知道那个辣手追魂潘佑是如何认得此功的,更不知道他为何一认出了摘星手这门绝技,就掉头离去了。看来得找个机会问问我父亲,说不定他能知道原因。”

他虽然解释了一通,但欧阳枫雪却反而越听越觉得疑惑,不过这事一时之间也不可能有个答案,只能蹙着秀眉,微微摇了摇头。

她面色甚是白皙,一对细长的柳眉映在那白皙的面容上,很有些触目,这般微微一蹙,却将那眉宇间的英气尽数展露出来,看得慕容亭心中一叹:原来这枫雪师姐这般美丽,之前倒没有注意。心中动了一动,然后也跟着摇了摇头,说道:“枫姐,这事也说不清楚,想不明白,如今我们追失了宁州来人,你之前已跟陆零说过一些保证,如今却该怎么交差?”

“也没啥交差不交差的,我和陆零只不过是些交易的关系;如果是追失了其他人,倒还让我有些尴尬,可如今知道这人竟然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刺客,那真是非战之罪了,说真的,我现在还有些侥幸呢,刚才你居然能和那潘佑正面敌对了这许多招,只是受了些小伤,真是不容易,对了,你那伤没事吧。”

“没事,皮肉之伤而已。”慕容亭先是不屑地说了一声,旋又苦笑道:“你觉得是侥幸,我却觉得有些丢脸。”

“哈,你那好勇斗狠的性子何时才能改改?”欧阳枫雪笑了起来:“你以为人家天下第一刺客的名号是随随便便得来的吗?此人成名已有多年,听说刺杀过无数江湖高手,无人能逃得性命。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跑到宁州效力,但今日你能侥幸从他手下生还,还真是个奇迹了;当然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丢人,你今年才刚满二十吧,比人家年轻多了,还有大把提高自己的机会。”

慕容亭听她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笑了:“这话我爱听。如今追丢了人,正如你所说那样,那陆零不但怪不得我们,反而要感谢我们呢,说不定他本来也是想来行刺陆零的,但是阴差阳错却被你刚好撞破,所以临时改了口,假冒宁州使者,故意把水搅浑,这也是有可能的。”

“也许吧,这个很难说,不过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不过我当时遇到他的情况确实挺巧的,他应该不会刻意隐瞒我什么。算了,多想也无益,我们还是先回转定州。对了,慕容,你和我一起去吗?”

慕容亭犹豫了一下:“我去有必要吗?”

“去不去你自己决定吧,不过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如果你真有心要不靠父亲的余荫,而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超越他,那你需要一个大平台。我办完定州、宁州的事后,就会回转西州,如今天下大势,你应该也有点明白,大乱在即,也许只有西州才有力挽狂澜的本事。你虽然和我师傅并没有见过面,但我相信你一定从莫莜竹那听说过他的很多事,以我师傅那样的人,也投向了西州效力,你应该相信他的眼光和抉择。”

慕容亭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犹疑之色。

枫雪向来心细如尘,见他面色有些迟疑,心念电转,想到了些端倪,试探地问道:“慕容,我有些话想问你。”

慕容亭见她面带迟疑,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又明白过来,苦笑一声:“我大概知道你想问啥了,你问吧,这个问题我迟早也是要面对的,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谁叫你是我枫雪师姐呢?”

听他语带自嘲,欧阳枫雪莞尔一笑:“你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是想问你,你既然不愿意打着父亲的旗号行走江湖,而是想凭借自己的能耐闯出自己的天地,所以心中很明显有着一种孤傲或者说好强的情结,也就不甘心居于人下。这个想法我倒也可以理解,不过能力再强者,也还是需要一个平台、或者一个机遇去发挥出来。”

“是的,这个道理我也明白。”慕容亭静了一会,说道:“枫姐你说的没错,我确实需要西州这个大好的平台,只不过我犹豫的是,西州如今已是人才济济,我又没有到了那种无人可及的绝高境界,去了西州,面对那么多的才人竞争,我未必有什么出头的机会。”

“哈哈,这个你也许有些多虑了,是金子总有发光的机会。其实,不说西州那么远的事,就说眼前的定州,你如果能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在定州就有大把的机会让你发挥,到时回到西州,我将你在这边的贡献一说,到时李罡将军必然心中有数,而你也用不着再打父亲的旗号了,自己就可以在西州扬名立万。”

“那好吧,如果要我去西州的话,枫姐能不能先答应我一件事?”慕容亭问道。

“你还是想继续用莫一剑的这个假身份吗?这个没有问题,不过我也有事想问问你呢。”

“嗯?”

“如果,我说如果,有一天你父亲也来到西州,你难道还会继续用这个假面孔、假名字吗?”

“你的意思?我父亲也会来西州?难道你竟然是想用我做饵,吸引我父亲来西州效命?”

“哈,做饵说的不对,我既然答应让你继续用莫一剑的这个假身份去西州,自然会帮你保守秘密,更不会将你在西州的消息泄露出去,让你父亲来西州找你。不过我这个人做事有个习惯,凡事都喜欢多加考虑,你父亲来西州的这种可能性始终是存在的,毕竟如今天下大乱在即,陈州也不可能置身事外,总有一日会被卷入风波之中,你父亲武艺再高,也阻止不了天下大势,到时他为了自己也好,为了梧叶居众人也好,总归要找个安身立命之所,西州自然就是个最好的选择了。”

“师姐睿智,说得甚是。”慕容亭又苦笑了一下:“如果我父亲真个来到西州,到时我就算想瞒也瞒不过他,毕竟我一身武艺,基本都是他教的,以他眼力,岂有认不出来之理。罢了,先别说我父亲了,枫姐你就说说,接下来我们可以在定州做些什么事情吧。”

“好,爽快。如今追丢了宁州使者,但我们还有几件大事要做,这其中有一部分也是我和陆零所做的交易之一,我正愁缺少助力呢,如今来了你这个高手,倒是让我轻松了许多。”

“如此最好,枫姐请明言就是,慕容洗耳恭听。”

枫雪微微一笑,让他附耳过来,交代了一番话。

这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倒让定州那群人看得面面相觑,他们本是协助欧阳枫雪伏击那宁州高手,但如今却追丢了人,自是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回去如何交代;不过远远瞥见枫雪和那突然冒出来的自称莫一剑的高手含笑交谈,似乎心中笃定,也稍稍放宽了心。

枫雪对慕容亭交代完事务后,与众人一同回转定州。

回到定州后,陆零见众人失手,自是心中不快,但是听枫雪说及此人竟然极有可能是那凶名远播的天下第一刺客,大为惊讶之余,也是有着几分后怕以及窃喜。虽然搞不懂为什么潘佑会忽然出现,更搞不明白他怎么会帮着宁州做起事对付自己来,但可以想到的是,潘佑既然以行刺出名,这趟或许也有可能是刺杀自己,只不过因为种种巧合,他的行踪却被西州来的欧阳枫雪意外看破,所以才改口替宁州效命。如果不是枫雪的出现,如果潘佑真个对自己行刺,自己的小命还真有几分危险。

想到这里,已有了些计较,对枫雪示意无虞,让她继续依计行事,去完成他们之前所定的一些计划。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慕容亭协同欧阳枫雪,在定州大展身手之时,和枫雪一同离开西州的薛红梅,也奉了赵因之令,来到宁州,查探宁州动向。

虽然宁州和定州以及西州一般,都在晋安实际掌权者上官无妄的心目中,被划分到了反贼一类,因此,也遭受了晋安朝廷派来的军马监视,西边的金州、西南的雷州,都已有大量军队调动的迹象,隐隐钳制着宁州军的异动。但因为宁州另有计划,所以表面上并没有和定州联手起兵,而是继续保持着对晋安朝廷的臣服之态。不过对于朝廷的防范之意,叶云天等也是心知肚明,表面上一无变化,但是暗松内紧,也逐渐加大了防范的力度,在各州府处都加设了监察的岗哨和关卡。

对于宁州的态势,以及在面对定州造反的前提下可能出现的一些应变之法,西州诸人之前也曾做过多种分析,经过种种衡量后,他们均倾向于认定,宁州此次跟随定州造反的可能性并不高,他们多半也会和西州一样,采取坐山观虎斗的策略,争取在定州造反一事中捞取最大的利益。而上官无妄一方,也不会对定州和宁州之间的这种微妙关系视而不见,或许会就此点大做文章,甚至会派人命令宁州出兵剿灭定州的叛乱,宁州一方如果不从,那就是抗旨助逆之罪,那可比定州陆简逼死阮羽飞的罪名还要重得多了。如此一来,宁州如果不愿意追随定州一同造反,就只能采取阳奉阴违的策略拖延。不管怎么说,定州和宁州之间闹翻的可能性非常大,那么宁州不仅要防范晋安的攻击,还要防范定州可能拖他们下水、甚至借势攻打宁州的的可能性。

这些微妙的形势,西州和定州都早有预料,宁州身在局中,自然更是不可能不察觉;而在叶云天首席军事亓新月的计策中,这正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借势造势。

正如亓新月在定计之时所说的那样,在定州陆零造反之后,晋安朝廷果然派来了钦差,命令宁州将军叶云天检点军马,联合岩州、云州等地军马,一同围剿定州的叛乱。此事早在亓新月的计划之中,也早有了应对的妙策。至于他们具体会如何运作,那自然并非外人所能尽知了,只能从一些变化中,推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而西州薛红梅来到宁州时,正是在这样的一个宁州大肆整顿、严加防范的大背景下。

薛红梅虽然十分年轻,但是在监听各类信息方面,却已有了丰富的经验。在她义父赵因正式将她举荐给西州将军李罡之前,她已在赵因的授意下,秘密做了好多年的监听言论的工作,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也是赵因要将她派到宁州来的主因。

这趟东行,江松袏派欧阳枫雪前往已经发生叛乱的定州,而将薛红梅派往暂未发生叛乱的宁州,都是有着非常周密的考量在内。欧阳枫雪的主要任务有三,除了要尽量在定州之乱中为西州攫取一些可能的利益外,还想让她设法找到慕容亭、从而拉拢慕容燕加入西州;另外也希望她能帮手找到阮青君,摆上官无妄一道。

而薛红梅被派往宁州,也同样有些特别的安排。她也同样有着要寻找阮青君的任务,因为如今阮青君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不是定州,就是临近定州的宁州、云州等地了;另外,薛红梅还需要发挥她的探查情报的能耐,替西州打探一些宁州的动向,因为关于叶云天这名威霸一方的宁州将军,赵因、江松袏等人同样有着很深的一些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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