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恩的话一直萦绕在尼伯兰的脑海里,久久都没有散去。
和平?
尼伯兰忽然间发现自己对这个词语如此陌生。
那个咒术绝对不是为了和平而制造的。这一点没有人会有异议。尼伯兰很清楚地知道这个咒术会带来什么样的可怕后果。只要广泛传播开来,你就可以凭借着这个咒术让所有人跪倒在你的脚边,这就能够控制整个世界!
可是,现在,一切还是风平浪静。这个咒术也只是一个偶然间被尼伯兰他们发现的。开发者也还并没有真正完成这一个咒术,这一点尼伯兰很清楚,每一次见到的咒术在细节上都有微调,看上去还没有真正完成。
这就是问题。
是等待着这个咒术完成之后,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再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拯救世界力挽狂澜。抑或是就在当下立刻扼杀在摇篮之中。
尼伯兰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选择后者,很有可能就代表了一次宣战,一次决裂,破坏早在几百年之前签下的古老条约。
一旦这样的情况发生,世界很有可能又会进入一次战争,而且是一场无人能够幸免的全面战争。
可是,如果这个咒术始终没有完成,一直处在实验阶段,那么,自己的行动就会是有史以来最愚蠢的一个错误。整个梅恩家族或许从此就会有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这就是摆在尼伯兰眼前的问题,这个抉择就像是一个很古老的哲学问题。
一辆列车没有办法刹车,司机必须在一个岔路口选择向左还是向右。左侧铁轨上绑着一个人,右侧铁轨绑着三个人。
无论是哪种选择,都是会受到一种内心的谴责。
“这是雅仁的选择。”尼伯兰一直想着这样一句话。没错,现在,雅仁成为了梅恩家族的新一代首领,自己也已经不用暂时代理首领的工作了。
不过,尼伯兰心中一直有着一个念头,如果雅仁的选择并不是那个最正确的选择呢?
这样的思想挣扎始终在这天晚上困扰着尼伯兰。
躺在床上的雅仁也并没有安然入睡。每当一个人的时候,他敏感的内心总是会将一天的所见所闻像是电影一般再一次放映出来。
尼伯兰先生的神秘以及他强装出来的微笑,让雅仁无言中有了极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突然间让雅仁醒悟了一件事,自己留在梅恩事务所是否还有意义。
雅仁承认,自己会来事务所是迫于生计,而梅恩事务所给了他工作,给了他生活的必须收入,而且是一笔客观的夸张的收入。而自己也某种程度上也因为惰性对于自己少做多拿的现实得到了一种安逸的满足。
可是,梅恩事务所的本质是一个超出雅仁所知所晓的领域。恶灵!妖精!这些都是些理应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或许是自己潜意识的胆小作祟,雅仁觉得有一种极度的不安全感。而这种不安全感,正在被另一种感觉无限地放大,那就是一种无法被满足的求知欲。
冷眼旁观,自己在事务所之中,说白了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边缘人物,可有可无,毫无什么意义和存在感。在尼伯兰和渡面前,雅仁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没有价值。
自己说白了就是事务所里可有可无的一个影子。永远跟在别人身后,受着别人的保护。
雅仁内心突然间如此厌恶自己。
第二天早上,雅仁在房门前遇见了同样准备出门的尼伯兰。四目相对下,雅仁感觉到了尴尬,他突然间好像跟尼伯兰保持着距离。
“先生,这是回复。”雅仁只顾自己埋头吃着早饭,渡将一个金色信封递给了尼伯兰。
尼伯兰先生细致地将信封慢慢拆开,抽出其中的信纸,扫了一眼。
雅仁没有抬起头,即便他心中有一种想要知道信中内容的冲动。
尼伯兰先生看完将信纸放回了信封,塞进了自己的风衣口袋。神色不变。
早餐就在看上去和谐的气氛下迎来了结束。
用餐完毕,回到了房间的尼伯兰从风衣中拿出了信封,打了一个响指,注视着信封在自己的眼中慢慢着其火苗,慢慢变为一团灰烬。
火光照耀在尼伯兰的脸上,他线条鲜明的脸部此时明暗对比得十分明显。
睡过了午觉,雅仁的房门被敲醒了。敲门的人是渡。
“社长,先生有话。”渡的话语总是显得过于简练,让人很难察觉他的哪怕是一丝丝感情。
雅仁有点犹豫,不过,他还是跟着渡来到了尼伯兰的房间。
三人各自找到了坐的地方。
“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开始行动了。”尼伯兰直接进入主题。
雅仁的心里一沉。
尼伯兰拿出了一张纸,用笔勾很详细地勾画出了那个目标厂区的地图。画好之后,他开始了今天晚上行动的布置。
雅仁心不在焉,他现在满脑子一片混乱。对尼伯兰的一种不认同感让他从内心深处此时极其排斥与尼伯兰有关的一切。
尼伯兰讲完了今天晚上的布置。“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尼伯兰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极其厚重。
雅仁应付地点了点头。他完全不知道这一次的行动究竟是要干什么。
等雅仁和渡离开之后,尼伯兰将房门反锁了起来。
他来到镜子前,仔细地看着自己,看着自己橘红中带着琥珀色的眼睛。
晚饭之后,三人在赶往了那个工业区。雅仁的样子看上去心不在焉,也没有什么活力。尼伯兰认为他可能是有点紧张,并没有放在心上。
夜色中的目标工厂,不知是不是雅仁的心理作用,透着淡淡的绿色光晕,而这种光晕,给人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按计划行动。”尼伯兰压低声音说到。刚说完,他和渡马上就消失在了雅仁的面前。
只留下什么都不知道的雅仁站在原地。
大脑空白了一段时间几分钟后,雅仁稍稍缓过了一点神。
被遗弃的恐惧突然袭向了雅仁!
逃跑!
这一个念头突然冲入了雅仁的脑海!
他立马转身!
不过,突然身后一个声响传了出来!这个声音极为沉闷。
一瞬间,雅仁的内心陷入一种纠结。
改回身还是朝前离开?
正当雅仁还在犹豫之时,一团黑影从远处的方向闪入了破旧的厂房内。
现在的局势让雅人慌了手脚!
去帮助尼伯兰!
雅仁做出了决定!
内心的愧疚感让他无法抛下眼下的同伴!
雅仁再一次转过了身,这一次,他朝向的是那个工厂!
“刚才潜入的很有可能是对方的支援。”回复冷静的雅仁做着最坏的分析。只有尼伯兰和渡两人,很有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想到这里,雅仁的面前出现了工厂的大门。
他鼓足勇气,用力推开了这扇大门!
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这臭味,熏得雅仁有点神志不清。他朝里走了几步,突然间,刚才还开着的大门突然关了起来!
现在的情况与第一次任务十分相似!
雅仁向着四处挥着手。在黑暗中的他,有点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他想摸索着找到一个墙面。
“呃。”雅仁的脖子被什么直接遏住了!
他的本能驱使他不断地挣扎,他不断地挥拳踢脚朝着身后猛击过去,不过,朝着身后的击打明显就是事倍功半,加速的氧气消耗加上心理压力,让雅仁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进入了工厂的尼伯兰以及渡,一路上还算比较轻松,打退了几波恶灵的小范围攻击,他们的潜入还算胜利。
两人沿着上一次尼伯兰侦查的路线前进。从工厂的一个侧门进入工厂,直接避开比较容易暴露的生产区,而是走安全通道。安全通道比较偏僻,守卫会比较薄弱,而且,通过安全通道之后,马上就能来到厂区后面的仓库区。仓库区在上一次的调查中,尼伯兰发现有着很森严的戒备。
两人通过安全通道之后,突然间看到拐角处有人影走动。尼伯兰和渡马上猫起身子,躲在安全通道的门后。
一个木乃伊拖着一个东西,一步步朝着厂区深处走去。
等着木乃伊消失在昏暗的拐角灯下,尼伯兰和渡站起了身。
他们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沿着木乃伊之前走过的路朝着工厂深处走去。
刚过一个拐角,流水线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尼伯兰刚想看个清楚里面的情况,一个声音就传到了他的耳边。
“没必要躲躲藏藏。”
这个声音跟上一次遇到的那个幕后人一模一样!
知道已经暴露的尼伯兰和渡走了出去。
天花板上的灯光突然间亮起。
在尼伯兰面前,他看到的景象让他也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在房间的一边,一套微型的流水线正在运作着,远远看去,正在生产着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个项圈。
在流水线侧边,竖立着一排的巨大玻璃容器。玻璃容器里,盛放着绿色的液体,以及一群像是怪物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