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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幕落朝开

刚刚上午十点,笨重的钟摆缓缓晃荡了十下。雪儿站在距离地面13层楼高的卧室里,透过灰得发黑的天,她想起了顾城的那句“越高的地方越接近天堂”。但此刻,无论怎样也无法透过团团的乌云望见天堂。乳白的的窗帘被风吹起,在并不宽敞明朗的空间里来回摆动。耳际的碎发也随着风摇曳了起来。这是雪儿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八月的风是如此的凛冽。

没错,时间就是过得如此之快。已经到了八月的末尾了。高中的生活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雪儿,关好窗户了吗?”妈妈隔着门轻声的问着女儿。

“嗯,关好了。”

“那就下来吃些水果吧。“

“知道了,妈。”

雪儿关了窗户从卧室里出来,碰巧薛晨也从卧室里出来。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照面。没什么好奇的,他们俩一贯如此,不到不得已的时候,谁也不愿意和对方说话。

“两个孩子吃点水果,我出去买儿点菜。”

“这么大雨你去哪儿买啊?”雪儿关切的问着自己的妈妈。

“没事儿,妈妈去楼下超市买,你俩下午报到呢,中午得吃饭。”

丁耀霞走后,屋子里就剩下了雪儿和薛晨。薛晨看着球赛。把声音调得很大。无聊的雪儿吃着苹果看起了薛世忠店里的海报。脑子里映衬得,却是第一次和薛晨的见面。那是四个人去饭店吃饭,和妈妈进去的时候,薛世忠和薛晨已经来了,爷俩礼貌性的起身。雪儿看着眼前1米8多大个子,虽瘦却很健壮的男孩子,产生了一种是轩轩哥哥的错觉。他的眼睛按外婆的话就是毛乎乎的又黑又大,额头宽宽大大的,鼻子虽高但不大,皮肤不白也不黑。是啊,除了眼睛不像,大概哪儿都挺像乔宇轩的吧。不知为什么,雪儿总是在自己并不快乐的时候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会想到的人总是乔宇轩。是啊,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多么幸福啊。想到这些,雪儿又不由得想到轩轩哥哥了。今年暑假回老家才知道在宇轩的爸爸桥胜利开烧饼店赚了些钱后,宇轩一家也搬到城里来了。但是总感觉自己好像很难再和轩轩哥哥见面了,俩个人竟然任何联系方式都没有给彼此留下过。

“雪儿和薛晨都在啊。”是薛志刚回家了。这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看着儿子和“女儿”坐在一起吃水果,乐得合不拢嘴了。

“嗯,叔叔。”雪儿礼貌的回答着。薛晨则继续看着球赛,头都没有抬一下。

薛志刚也许已经适应儿子对自己的这种态度了。但是总觉得儿子大了,父子俩应该多一些交流。“下午报道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薛志刚耐心询问着。

“都收拾好了,叔叔。”雪儿说。

“薛晨都装好了吗?”

薛晨依旧专注的看着球赛。

看着薛志刚的情绪已有些不对,有些尴尬的雪儿起身打了个招呼回到自己的卧室了。刚进卧室就听到薛志刚的呵斥声。

“把声音放小点。”

薛晨懒洋洋的伸出手直到从茶几上摸到了遥控器才把视线转移到遥控器上,找到音量键按了几下。

“再小点声儿。”薛志刚似乎对这个音量并不满意,但其实让他真正不满意的是薛晨的态度。

“让你再小点儿声儿没听到吗?”

“你挡在电视面前,按了没反应。”薛晨理直气壮的回应。

这下薛志刚真的急了“放屁,我就不行能挡住一个六十寸的电视。”

薛晨哼了一声,绕过薛志刚关了电视径直上了楼。

“你一天到晚除了电视平板手机还有什么。一眼书都不看,让老子花钱送你上高中。”还给薛志刚的不是儿子的顶嘴,而是一声猛烈的摔门声。

薛志刚顺势坐在了楼梯上,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滴,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如果当时离婚时把女儿要过来,会不会薛晨会好一点儿。的确,薛晨还有个孪生的妹妹。只是当时离婚时俩个孩子只有5岁,后来也很少有见面的机会,所以,说是兄妹,其实俩人感情并不深厚。不过妹妹薛琪是个当之无愧的学霸。薛志刚前一阵儿见过女儿一次,已经出落成一个高挑的女孩了。

“志刚,你再坐在楼梯上干什么呢?”丁耀霞拎着菜回来了。

“嗯,我去洗菜做饭,你去帮孩子装装军训的东西。”薛志刚起身接过菜去了厨房。丁耀霞把伞支好,洗了洗手上楼了。

丁耀霞先去了薛晨的房间。薛晨看着丁耀霞,礼貌的叫了声阿姨。“孩子,东西都装好了吗?”

“差不多了,阿姨。”其实薛晨对丁耀霞还是十分尊重的,去年他踢足球摔断了胳膊,就是丁耀霞一直在照顾他。那次,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母亲的关怀是多么美好。薛晨的母亲叫亓慧,经营着一家美容店。记忆里似乎没有太多与母亲有关的内容。唯一记得,就是爸爸去广州批发零件的时候妈妈把一个男人带回了家,让他和妹妹叫那个男人龙叔。再后来,妈妈就带着妹妹抛弃了当时还一无所有的爸爸和刚刚记事的自己。一想到这些,他自己也能感受到爸爸这些年的不容易,从一个汽修工变成一个4S店经营者。基于这一点,他觉得爸爸找个新妈妈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而且丁耀霞对自己的关怀也是无微不至。看着丁耀霞拿着单子细心的一遍遍核对着书包里的东西,嗓子里像被什么卡住了似得,不由得扭过脸去,拉开抽屉拿出了俩个手电。

“阿姨,这手电给海雪儿一个吧,是可以自己发电的,军训的时候也许用得到。”

丁耀霞听了薛晨的话,一阵感动。“好孩子,阿姨替雪儿谢谢你了。我都忘了应该拿个手电这事儿了。”毕竟对于一个重组家庭来说,彼此能够真心接受彼此,尊重彼此,顾及到彼此是一件不易又可贵的事情。

如果那天剩余的故事都是美好的,或许许多的开始也就变得平淡无常了。

午饭之后,一家子就急急忙忙的赶去学校报到了。赶上了高中生报道的高峰期,又碰上了雨天,一家子在路上堵了很久的车。到时已经迟到了很久。停车后雪儿都没反应过来,从车上下来时薛晨背起自己的包后,顺势抓起了雪儿的一个包。因为着急,两个人从车上下来后在雨里奔跑着,伞都没有来及打开。跑到学校操场的时候,大家都已按班级站好队伍,准备登车前往军营了。

薛晨和雪儿一路询问着,朝着迎新老师手指的方向看去,新高一最好的两个班已经站在避雨棚下要登车了。一个女生拿着名单一遍遍核对着报道情况,看到跑在前面的雪儿赶忙上来询问是不是高一十班的海雪儿。放下心来的雪儿点着头,转身向薛晨要着自己的第二个包。却发现薛晨一动不动的在自己身后站着,注视着前方。再回过身,发现那个女生莫名其妙的也一动不动的站着。雪儿还没反应过来,又跑过来一个男生询问着薛晨的姓名和班级。回过神来的薛晨微微动了下嘴唇,想说什么,但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书包递给雪儿就朝着自己的班级走去了。

登车的时候,听到老师叫着薛琪这个名字,抬头看看,恍然明白了薛晨刚才的反应。认出了薛琪的雪儿也忽然觉得以后在一个班里生活,不由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正发呆的时候,一个巴掌落到了雪儿的肩上,转身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发小商双。“嘿,昨天咱俩还担心会不会在一个班呢。看来那担心真是多余啊!”商双已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最好朋友的女生,雪儿觉得或许能和商双在一个班对自己也算是一个安慰了。

为了方便清点人数,座位都是提前按学号排好的。或许就是冤家路窄吧,薛琪和雪儿就这么坐到了一起。学校规定先让女生走,还在等待的薛晨听到海雪儿薛琪这两个名字时,冷笑了一声。忽然越发厌恶自己的生母亓慧了。可他莫名的担心起了雪儿是否会感到尴尬。

海雪儿的确很尴尬。不过薛琪还好。她是那种比较开朗的女生,觉得大人们的事儿不应影响所有人,但还是沉默了许久。最终,鼓起了勇气说出了两人相遇50分钟后的第一句话。

“今天怎么迟到了呢?”

有些诧异的雪儿扭头看到薛琪笑的很深的酒窝,也笑了笑“恩,从家出来就有些晚了,结果堵车又堵了很久。”

“哦,你的声音好温柔啊。”

“是吗?以前听说过你,你的成绩好厉害啊。”

“哪有,对了,你带零食了吗?”

“没有啊,不是要求不可以带吗?”

“哪有那么严,偷着带呗。”两个女孩儿不由咯咯地笑了起来。

聊了很久,两人发现彼此其实是有许多共同点,其实抛去父母关系这一点,两人应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也在路上了的薛晨就没有这么开心了。其实他早就想到了以妹妹的成绩进入市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是注定的。以何种方式两个人见面,甚至两个人会在一个班等等情况他都想到过,但无论如何,他还没能提早领悟到两人真正见面时的那种情感。

还在回家路上堵车的薛志刚和丁耀霞也是喜忧参半着。刚才他们下车看两个孩子是否进去了的时候撞上了在校门口打着伞送薛琪的亓慧。薛志刚也早就想到了三个孩子很有可能在一个班,只是很多时候,为了孩子能进入全市甚至全省数一数二的学校有些顾虑也是应当故意去忽略的。

“志刚,刚才下车的时候,晨晨可是帮着雪儿提了一个包儿啊。其实孩子是个挺好的孩子,你不应该总是说孩子这不行那不行。”心里还惦记着中午父子两不愉快事情的丁耀霞轻声说着。

“我知道,但是这小子有时候太喜欢和我作对了,我这脾气,一对着他气儿就不打一处来。”薛志刚憨憨的笑着“对了,咱们刚才碰上杨校长,他说今年咱们孩子上的这两个班单训。”

“那孩子们是不是更苦一点啊。”丁耀霞担心地问道。

“这还用说,肯定是这样啊。不就为了让火箭班的孩子们更早进入严峻的高中生话。”

“看来真的是时代不同了,我还一直觉得孩子们也像咱们上学的时候,唉,刚高一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其实雪儿成绩好你不用太担心,就是薛晨是个麻烦啊,凭他的成绩,今年能进个普通高中的普通班就不错了。”薛志刚叹着气说道。

“男孩儿一般想学了,那成绩都突飞猛进的。再说咱家孩子优秀着呢。”丁耀霞微笑着说道“别给孩子那么大压力,让孩子们也适时地好好享受一下青春吧!”

是啊,等待他们的的应该是一场值得被享受的青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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