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珂轻蹙眉梢,在沃曹说话前,心中思绪已流转了千百遍。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唇微微咬紧,一双漆黑的眸子越发幽暗,透不进一点亮光,似乎能把人的心魂吸进里面。
美人问话,沃曹忍不住放轻语气,嘴上噼里啪啦地说着,视线不停地在婉珂身上游走,“凌警官,是这样的。我昨晚和我的干女儿在家里吃饭,因为她最近赢了一个奖,我就和她喝了几杯酒,凌警官,你也知道啦,喝了酒是不能开车的,我身为好市民当然得遵守规矩,所以我和干女儿就在别墅里睡觉,但我们不是睡在同一间房的!是晚逼我们把衣服脱掉然后一起睡到床上,她还拍了照片,打算用那些东西来威胁我们!”
“哦?还有呢。”婉珂挑眉,语气发冷。
沃曹知道婉珂曾经被晚袭击,还以为她的变化是因为晚,顿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说得更加愤怒,“后来就更可恶了!他们说我的钻石根本就不值钱,非逼着我把其他的宝石也交出来,我当然不肯了,于是他们就开枪攻击我,幸好我当时反应及时才保住了性命,守在附近的记者听到枪声就马上赶过来,吓得翼连忙走掉!”沃曹说得沫子四溅,“凌警官,你可要相信我啊!展览会那天秦警官也是在场,我的钻石有什么可能是假的,依我所看,是事情闹得太大了!全世界都知道晚和翼偷了我沃曹的钻石,他们没法脱手才想着来勒索我,我不肯给他们东西就拍了我和花花的照片,我看他们肯定还会再来的!”
听听,沃曹的话说得多合理。在世人眼里,小偷偷东西就是为了钱,因为无法把赃物脱手,便去勒索受害者,这样的事绝无仅有。加上,花花对外的确是沃曹的干女儿之一,而她前些日子又真的得了一个时装大赛的奖杯,沃曹因为生意太忙,所以等到现在才给她庆祝,一切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又有秦严华帮他证明钻石是真货,想想吧,天底下有哪个小偷会把自己用命偷来的东西送回去,而且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若不是风声太紧,晚和翼肯定会把他们卖掉。
应该有很多人会这样想。
婉珂思索一阵,在沃曹的注视下凝重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当时在场的还有国际刑警,莫说Z国,就算在一些并不发达的小国,只要”拂晓“和”破翼“一出现就会被发现,晚和翼冒不起这个风险,只是没想到他们做事如此嚣张,偷到东西非但没有离开D市,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这气焰,涨了不少啊。”
女人在感概,但任何人都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寒意,沃曹更是直接对上了她眼中的杀意,顿时浑身一抖,好像回到昨晚,晚站在床边用手枪对着他的脑袋,只需要一秒就能把他杀掉。
如果沃曹不是知道婉珂也被晚袭击了,肯定会以为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证词,正准备对他行刑。这样一想,沃曹僵硬地笑道,“呵呵,是啊,是啊,他们真是该死,根本就没把凌警官你们放在眼里啊,这刚才过了一阵子就又跑出来了,还以为这个世界是他们的地盘呢!”
秦严华皱了皱眉,托住下巴的手握成拳头,黑眸里似乎涌动着漩涡。
是啊,晚和翼因为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才敢如此嚣张!
婉珂眼中寒意更胜,不屑地哼道,“沃老板言之过早了,这世界还是很复杂的,令人恨不得一枪打死的犯人还有很多,他们若不是擅长换脸,搞那些烟雾弹,早就已经被枪决了!”婉珂微微眯眼,将沃曹的身影定格住。
“哈哈,是啊,凌警官说得太好了!”沃曹猛地拍了大腿一下,笑得毫无顾忌,深信婉珂现在肯定恨死晚了,“凌警官依我看啊,如果他们不是整天把脸换来换去,早就已经被你们捉住了,只要把他们的假脸给撕下来就能知道他们是谁了!”
“嗯,沃老板说得对。”李局赞同,看着婉珂,“小珂,昨晚沃老板被晚袭击的时候相信是看见了她的真容!”
婉珂瞳孔一缩,放在双腿上的手握紧了,然后松开,语气有点急,“李局,方才小李已经和我简单地说了一下,沃老板,请问你昨晚看见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你真的看见晚的样子了吗?”
沃曹立刻道,“那是当然的!哼,我看啊,晚肯定是一心想着来勒索我,昨晚居然没有乔装,就戴了一个遮住下半张脸的面具,我记得是黑色的,但是我看见她额头这里有一道疤痕!”沃曹指着自己的额头,愤愤道,“那条疤痕大概只有半只手指那么大,好像是用刀子之类的东西划出来的,是刚刚才痊愈的吧,晚肯定是来不及将它消掉!凌警官,这是一个好机会啊,你想想,这天底下有几个女人能容忍自己额头上面有一条疤痕,哪个女人不是希望自己的皮肤又滑又嫩的,就根据这个线索去找,一定能找到晚的,世界上没几个女人额头上是有一条疤的!”
沃曹信心十足,好像已经看见了自己把晚捉住的那一刻,所有人仰慕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婉珂想了一下,侧首看了看秦严华,他还在沉默着,眼神深邃而又复杂,就像激流中的暗涌,奔腾着要把猎物扑下。
“沃老板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现在的整容技术这么发达,不会有人愿意留下疤痕,晚怎么说也是个女人,何况,她还要易容,这条疤痕绝对留不得。如果沃老板的判断没有错,伤口是刚刚才造成的,那就能说明晚为什么不把它消掉,就算是最高级的消疤技术也不能在短短数天内让疤痕完全淡去,但是晚一定会想办法弄掉它,就在这几天而已。”婉珂顿了顿,又疑惑了,“有一个疑点,晚额上为什么会有疤痕?距离她上次出现在天亚集团已经有两个月了,再深的疤痕都已经淡化得看不清了,这疤痕清晰到能用肉眼看见,相信是最近造成的,根据时间推算,最有可能的就是展览会当日。”
婉珂扭头,却对上了秦严华的视线,隐藏在他眼底的凌厉如同利刃。婉珂似毫无察觉,问道,“秦队,展览会当日的视频,我已经详细地研究过,当时翼的手臂中枪,然后晚就突然出手,她从出现到离开只有短短的一分钟零三十六秒,期间没有任何人对她发动攻击,那么,她额头上的伤应该不是那个时候造成的,当然也不能排除她早就已经受伤,不过被人皮面具遮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