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奥莉维斯扫了一眼正在分配任务的瑟兰迪尔，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厅。
他还能保持淡定地对待，她不行。
奥莉维斯从后门离开，她要到兽棚那儿去。这是一条远路，她只是为了避免他人知道自己的脱队，当然对于她这种路痴，走岔路也是难免的。
幸运。这条远路从她的窗户下经过。奥莉维斯差点又忘了武器和一些必备品不在身上——这倒是提醒了她。她从窗户翻进房间，在沙发上找到了她要的东西——堪比艺术品的双剑。微光在它们的锋刃上闪烁着。她仔细地将它们擦拭了一遍，别在腰上。
准备好了一切，奥莉维斯再度从窗口翻了出去，高挑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而天边已经隐约出现了鱼肚白。
“天亮了啊……”她说了这么一句.
珈蓝诺和其他血骑士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兽鱼精卫士将他们粗暴地扔在哨塔高地的空地上。珈蓝诺咒骂一声，费力地支起上身。
“珈蓝诺……你还好吗？”
是玛加萨。她浑身都是血和泥土，双手也被反绑起来。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眶内涌出来。
“我……我失败了……我的血骑士……他们碰上了兽鱼精……太多了。”
“没事的，玛加萨。”珈蓝诺轻声安慰她，“我们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玛加萨将内心的冷笑掩藏得结结实实，一声难过的抽泣成功代替了冷笑。
“对不起……我——”
玛加萨的道歉随着一位兽鱼精的出现而停止了。闪烁而精美的着装表现出了她的显赫地位。兽鱼精看着面前被困得严严实实的残兵败将，说话了。
“你一定是……珈蓝诺？”兽鱼精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在玻璃板上磨指甲。“真是……莫大的荣幸。”
“噢，谢谢。可是我对于见到你可是一点都不荣幸。”珈蓝诺抿紧已经变得苍白的嘴唇。
兽鱼精僵住了，但她的惊愕只维持了一瞬间。跟在她身后的兽鱼卫队开始蠢蠢欲动。兽鱼精举起了一只戴满首饰的爪子。
“我们会收兵。”
“是吗？”珈蓝诺笑了，“条件呢？”
“交出你们国王——瑟兰迪尔的头。”
“真抱歉……”
珈蓝诺的右手突然燃起了凶猛的火焰，烧断了手部的绳子。当兽鱼精意
识到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如她所愿时，一颗燃烧着的火球砸烂了她的脑袋
“这就是我的答复。”她冷冷地说道。
兽鱼精们同一瞬间嘶叫起来，扑向珈蓝诺，气势之猛令人窒息。
到处都是兽鱼精，愤怒的兽鱼精。
珈蓝诺此刻就如风中残烛，却仍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量，燃烧起仇恨的火焰。
奥莉维斯坐在角鹰兽的背上，紧紧地抱住它的脖子。
Miata的情报没错，海上的风暴能把任何胆敢进入他的东西扯成碎片。狂风尽兴地玩弄着奥莉维斯，就差随手扔进大海了。狂风呼啸，奥莉维斯的头发被扯得生疼。她擦去脸上的雨水，又一阵颠簸气流袭击了她。奥莉维斯不得不紧紧抓住角鹰兽的犄角，才避免了从它背上滑下去。
角鹰兽叫了起来，奥莉维斯向下俯瞰。奎岛的海岸线隐约可见，岛上被一层迷雾所笼罩着。
“啊……没错宝贝儿，就是那。”
她拍了拍角鹰兽的脖子，这只聪明的动物完全知道该怎么做。它收起翅膀，开始向下俯冲。又一股猛烈的气流开始对他们感兴趣，奥莉维斯暗骂一声，向角鹰兽的后下方滑去。试图帮角鹰兽稳定身子。他们就像风中孤叶一般飘摇不定，随时有可能倾覆。不过角鹰兽还是在空中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朝着岸边飞去。
“干得漂亮。”奥莉维斯从角鹰兽背上滑了下来，“真是为难你了。”角鹰兽在落地后骄傲地竖起背上的褐色羽毛。
沙滩上，离奥莉维斯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沙堆。她解下了武器，谨慎地靠近那个沙堆。等她靠近后，奥莉维斯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捏紧了。
是一个女孩的尸体。奥莉维斯把武器收好，俯下身，静静地打量着这个不幸的牺牲者。她的嘴巴微微张开，已经凝固的血块从她的嘴角延伸到下巴。她仍未瞑目，双目直直地看着天空。死者的发尖有相当多的带血的海藻，已经发臭的身体表现出她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这大概是第一批牺牲者。奥莉维斯默默想着，替女孩擦干净脸上的污泥。用精灵语低声朗诵一段祷文。
“ingenkanskadedignu，Kommorgenlys，Duogjegvilv?resikkerogforsvarlig*……”
她无法再为这些死者做什么，但是至少要让她干净的回归大地的拥抱。
“我希望不要一进去就看到再多这样的景象。”奥莉维斯看着奎岛依然高大的树木，喃喃自语。
岛内的景象的确超乎了她的想象——营地一片凌乱。房屋塌的塌淹的淹。到处都是兽鱼精，或者是血骑士的尸体。地上所有坑洼的地方都填满了血水。
“他们会不会已经进去了？”奥莉维斯这么想着，看向奎岛更深处的地方。对血骑士们和珈蓝诺的担忧啃噬着她。她再度回忆起刚才看到的那个死去的女孩儿，死者瞪得大大的空洞眼眶一直浮现在奥莉维斯的眼前，挥之不去。她径直走进了已经被海水摧毁的破破烂烂的哨塔，看也不看地上横躺着的兽鱼精。
哨塔内空无一人，但是墙壁溅上的血渍明目张胆地告诉她这里曾经有人在奋力反抗。奥莉维斯不敢再上去了，这栋建筑的根基已经被海水泡得酥软，很容易坍塌。奥莉维斯退出了哨塔，向奎岛深处进军。
刚走出哨塔，一道黑影从面前上闪过，接着奥莉维斯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某种生物的脚掌摩擦地面的声音。她急忙转身，抽出了武器。
一头巨大的鹿站在她的背后，闪着微光的双眼盯着她。巨大的鼻孔里喷出的气流拂在奥莉维斯的脸上。奥莉维斯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巨鹿。她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放松。”一个熟悉的磁性声音轻轻地回荡在上空。
奥莉维斯认出了那个声音，松了一口气。“真够慢的，你是走路来的吗？”
“让你久等了。”瑟兰迪尔从大角鹿的背上跳下来，落在奥莉维斯面前。尴尬地笑笑。
奥莉维斯瞪了他一眼。“我刚才看过了，海岸上基本没人。他们应该都在里面。”
“我也看到了。”瑟兰迪尔冲着淹土成泥的哨塔点了点头。
“就你一个来了吗？”
“……援兵马上就到。”
“我想错了，你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淡定……”奥莉维斯用明了的眼神审视着瑟兰迪尔。
“你也一样。”
“我才不，我本来就不淡定。”奥莉维斯回嘴。
“看出来了。”瑟兰迪尔微微一笑，跨过地上的乱石砖瓦，向奎岛更深的地方走去。奥莉维斯向天空翻了翻眼睛，跟在他身后。
尸体开始越来越多，奥莉维斯时不时会被躺尸绊倒。空气中弥漫的浓密血腥味让人窒息。瑟兰迪尔仔细辨认着死者的相貌。
『拜托……』
“是菲茜尔……”他叹了一口气。但奥莉维斯感觉更像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地上的那个牺牲者，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认识她。”奥莉维斯轻轻点头。“很活泼的一个姑娘……”
瑟兰迪尔没有说话，他沉默不语地站起来，继续去检查其他的尸体。确认人员伤亡是在一次战斗后最痛苦的程序，昔日的好友或者是亲朋或许就是正在查看的那一具。他们的目光呆滞地望着头顶上的天空，嘴巴微张或是闭上。
珈蓝诺……
“大部分都是血骑士……”奥莉维斯摇了摇头，痛苦地叹息。她正在让一个血骑士能够平躺下来——这个英俊的青年叫拉特罗，一位实力强大的血骑士，至死还保持着双手持剑劈砍的动作。他已经在曼督斯神殿那儿了——那是精灵的信仰与归属所在
瑟兰迪尔终于站起来，动作僵硬而缓慢地着擦拭着手上的血污。“珈蓝诺不在这里。”
“噢，这是一个好消息。”
奥莉维斯也站了起来。
瑟兰迪尔苦涩地笑了一下。“走吧，继续。”
绕过这一片尸堆，瑟兰迪尔发现他们已经处于一片空旷的地区。到处都是抢砸打杀的兽鱼精，有的在水边巡逻，似乎在等待支援的同伴。他们在风雨中并没有注意到入侵者的到来。
瑟兰迪尔迅速地把来不及反应的奥莉维斯拉到离他们最近的一栋房子后边。他不想让巡逻兵发现他们的存在。
“打架不是问题，但我们最好避免。”瑟兰迪尔把刚要开口的奥莉维斯堵了回去。
“我们这样的地毯式搜索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奥莉维斯有些气恼地说，“营地已经被摧毁，幸存者又无迹可寻。
”瑟兰迪尔看着奥莉维斯。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是在浪费时间。”
“不，你不明白。”奥莉维斯摇摇头，“我一直觉得你把一些东西看的太复杂而且你的风格不太果断。无论是在政治还是战场。如果一开始我们就派遣援军进攻奎岛，也不会导致——”奥莉维斯顿住了，向后方的尸堆摆摆头。
瑟兰迪尔沉默不语。他的风格太不果断了……吗？可这就是他的风格。
“我想击退兽鱼精，而不是灭绝它们。”
种族灭绝，这是暴君和刽子手才能做出的暴行。生存是生命的自由，他无权剥夺，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击退它们？”奥莉维斯用一种不自然的眼神看着他，“它们生性残暴，就算你把它们赶出密林领地，能保证兽鱼精不会顺着海的分支河流到达一些小城乡，把那儿都毁了？”
“如果按照你说的做，狂暴的兽鱼精可能马上就会倾巢而出，把这座岛上的血骑士拖到水里淹死。”
奥莉维斯不说话。事实上，她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别再反驳我了，我们现在需要找到幸存者。”
“好吧，好吧……”奥莉维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找到幸存者，其实很简单。”奥莉维斯自顾自说下去。“看我的。”
瑟兰迪尔还没来得及拉住她，她就像箭一般窜了出去。把目标瞄准了一个落单的兽鱼精侍卫。
她准确地掐住兽鱼精的脖子，把它狠狠撂倒在地。没等他高声呼救，闪着寒光的锋刃就死死抵住了他的动脉血管。
“你要是敢求救，我就杀了你。”闪烁着冰冷蓝光的眸子杀意弥漫。兽鱼侍卫被吓得瑟瑟发抖，忙不迭地点头。奥莉维斯威胁性地狠推了他一把，把兽鱼拖回了藏身处。
“是吧，我说什么来着？”奥莉维斯把娜迦摔在地上，嫌弃地看着满手的恶心粘液。“你太温和了。”
瑟兰迪尔不可置否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地上被摔得气短的娜迦，手指揉了揉鼻梁。
“你真是和索拉米尔一样难管……”
“怎么又扯到他了？”奥莉维斯不高兴地瞪着他。抽出了武器，对准了兽鱼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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