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顾言察己经去过了,是她安排的,张伯行是感恩戴德,老怀安慰。让顾言察去,就二个目的,一是安慰张伯行,二是鼓动张伯行。
顾倾城淡笑着,张伯行是个直肠子,他己经料定自己的官是做不成了,回想他那二十几年宦海波涛,一心为民为国,到头来却落个革职的结局,眼看着噶礼那小人得志,他不气得撞柱子以死明志才怪。
“宝剑锋从磨励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顾倾城低笑一声,“四爷,这是在磨励张伯行呢?”
“张伯行是个人才,也是一方清官,放在肃贪倡廉上,用起来也顺手,现在火侯还不到,还再磨励一下,才能用。”
“呵呵,四爷,真是好耐性,四儿佩服。只是,四爷,就不怕这张伯行左了性子,真得抛了这红尘,心灰意冷。”
“张伯行这个人很容易看透,他自比泥土,这天下仕子就是他精心培栽的花枝,眼看着他一番心血就要开花盛放时,却让这官场贪污化成风霜刀剑给毁了,他哪里会甘心。放心吧,他是放不下的。”胤禛一一分析着,言辞间是对张伯行的信心和信任。
“呵呵,爷,您还说我是小狐狸精,我看您才是那万年的老狐狸精呢,张伯行就是你手中的孙猴子,九九八十一难后,早晚让你磨成了斗战胜佛。”顾倾城扭着腰身,咯咯笑着,在胤禛脸颊上亲了一口,这老东西心思够深的,可堪大用,可堪大用,呵呵——
就像是胤禛所说的,张伯行嫉恶如仇,心性坚定,撞到南墙也不回头。
“张伯行是个清官,他为国一片忠心,为民一片丹心,为君一片诚心。但是,他却还忘了一点,当官不仅洁身自家,不仅为国为民为君,更是要舍得下自己一身骨头,练成铁铜之身,为官表率。”
“我的爷,您就放了心吧,你的这番苦心,张伯行他会明白的。那老头脑袋硬着呢,死不了他的。”顾倾城弯眉一笑。
“那个倔老头,他眼看着科场案如果这样了结,噶礼逍遥法外,江南士子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压抑,圣上求贤之心,不知会受到何等摧残,国家法度不知会被轻贱成什么地步,贪污成风,不加约束,江南吏治更不知会腐败到什么限度。
张伯行哪能放得下,现在一时义愤去夫子庙撞头明志,可脑子清醒过来后,肯定还是不死心,宁愿身死,充军塞外,也要为江南仕子说几句公道话。”
正说到这呢,顾言察进来了,手中还拿了一份奏折,一脸肃穆,“四爷。”说完这一句,他先行了一礼。
胤禛眼一眯,自认识这个顾二,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有礼有节吧?
“怎么了?”胤禛问。
顾言察把手中的奏折呈上去,激愤的说:“张伯行大人此刻还在夫子庙跪着,他誓要跪死在夫子庙前。这是张伯行张大人所写的奏折,他在夫子庙以死明志,血溅当场,这道奏折就是张大人最后的谏言,请四爷八百里加急,转给皇上圣裁。”
胤禛沉了沉眼,接过那道折子,顾倾城在他身侧,跟着看了一眼,白纸黑字,字迹带着义愤之情,溢于言表,上面写着:
科场舞弊,名声狼藉,大江南北,众目交注。噶礼仗势受贿卖官,民愤极大,若不按律严惩,江南民心何托?今后秋闱信誉何在?江南吏治本已荒疏,封疆大吏舞弊居然逍遥法外,国家法度岂不是一纸空文?臣身为抚院,不敢不竭忠以尽言,万岁要三思三思再三思。
字迹是越写越见凌乱,可见他当时的心情越见激昂,到了最后几笔,还带着点点泪迹,折子右下角,被血渍给染红了。
顾倾城摇头一笑,“桃花扇中,李香君为侯方域,以身撞墙,以死全节,留下一把血染桃花扇,呵呵,这张伯行一番义举,四爷,你可不能负了他呢。”
胤禛看了她一眼,“你想怎以样?”
顾倾城接过他手中那一道奏折,左右看了看,噗哧一声笑:“爷,你可听过一个故事?”
未等胤禛回复,顾言察是一脸怒火,瞪了一眼顾倾城:
“你不要又使什么把戏!张老为了仕子,血溅夫子庙,这奏折所写的,字字都是血泪,你还有心思在这讲什么故事!”
顾倾城毫不客气,回横了他一眼,“呸!你个木头脑子,我这个故事,可是大有来历呢,比起张伯行又撞墙,又血谏,可是有策略多了。他这道奏折,虽说至诚至性,可是这一纸的义愤怨气,老爷子可是千古一帝,心里明白着呢,走到这一步,他也是顺着形势走,不得不为。看了张伯行这一腔怨气,未必就能深彻明白他一番苦心。”
“那,那,张老这一番热血就白流了吗?”顾言察气得一顿脚,恨恨的直盯着顾倾城。
“怎么会白流?桃花扇里,一代名妓的血都成了佳话,流芳百世,何况,是这当朝一品大员。在你这心中,张伯行就那么没价值?连个青楼名妓都不如?”顾倾楼咯咯一笑,横了顾言察一眼。
顾言察让她几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气红着脸,负气的说:“那你说怎么办吧。”
“怎么办?这还用我说嘛,小葱伴豆腐,一清二白的拌!难不成,你还要把他劝上水泊梁山,凑齐了一百零八条好汉,不起兵造反,就是等着朝廷招案嘛。”顾倾城笑眯着眼,把奏折往胤禛手心中一放,转过头去看这水阁四周的风景,她就是拿起了身段,倒是不急着说了。
顾言察让她抢白的,脖子上青筋都露出来了,一百零八,又是一百零八,每一次都用这个一百零八来说事,他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个小性子,又爱耍小脾气的妹妹!
顾家的列祖列宗,你们都瞎了吗?怎么也不显个灵说一句公道话!
“得了,你们就别闹性子了。先说说,这一份奏折怎么处置。”胤禛打断两人的逗气,转过头拉过顾倾城,“说说你那个故事吧,爷,正有心情听一听。”
“呵呵,还是爷懂事理,不像那一个,白长了那么大一个个儿。”顾倾城不依不饶,向着顾言察丢了个白眼球过去。
顾言察给气得说不出话,恨恨的一甩袖子,坐到椅子上。是,他是冲动,刚刚也是气晕了头,真是把张伯行劝戒一番,自己的怒火却是平息不了,直想着冲进紫禁城里,冲着康熙老头子扇上二巴掌,为张伯行和天下百姓讨要一个公道。
可是这么点心思,也让顾倾城看出来了,还抢白他一顿,硬是把他的火给挤兑地没了脾气了。
“行了,你就说说你那故事吧。”顾言察哼了一声,也算是放下了身段。
“我这个故事呢说的就是明朝时期的事儿,古时候一老员外有一双儿女。女儿才貌双全,待字闺中;儿子年幼,请了一个先生教他。这个先生很懒惰,常常出个对子让学生做,自己却到处游玩。
一天,先生外出游玩,留下一上联给学生:有客登堂,惊醒万里春梦。学生几天都想不出下联,寝食难安,姐姐问过情由,代弟作出下联:无人共枕,枉费一片苦心。老师看后,便知是学生姐姐代笔,便出一上联难她:纸上画龙龙不动。学生再求姐姐,姐姐有对出下联:鬓边叉凤凤难飞。
先生又出的上联是:六尺彩绫,三尺系腰三尺坠。小姐看后,对了下联:一床棉被,半边遮身半边闲。
老师一看,以为是小姐对他有意,暗中求爱,便想立刻与小姐见面定情,于是又写了一上联:风紧林密,问樵夫何处下手?
小姐看了后觉得有问题,问弟弟有没有告诉先生是她代笔,弟弟说告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