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这庶福晋己是逝去了,哪里还能这样瞒下去!早晚是要露了破绽的,到时就不可收拾了!爷这是疯了吗!
胤禛背对着他,默不作声,拿起一个茶杯向着他脚下摔去,呯的一声,四分五裂。
李卫张开的口又合上,叹息一声,他默默的退了出去。
算了,那样特别的女子,现在就这样去了,难怪爷一时难以接受,给他点时间吧,总有一天,爷会自己收拾好心情的。
室内静寂无声,胤禛清冷的目光落在,优昙花上,白色的花瓣,似还有未干透的血珠。
一朵花,一段情,一曲倾城,他这一生,算是输给那个女人了。
绢纱里包裹着一朵优昙婆罗,鲜嫩的花蕊,如血的魅惑。
顾倾城,你果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居然就这样走了,丢下一个孩子给我,就这么走了?
好!你敢生,我就养!
胤禛恨恨的一拳捶到书案上,两眼冷极:“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我不信,倾城,天下未倾,你怎会死?!”
室外,一直守在门外,担虑他的李卫,低声叹息。
胤禛转身冲出屋内,屋外一直守着门口的李卫担心的跟在他身后。
胤禛看都未看一眼,迈开大步走到后院,站在月光下,抬头望着这一院优昙花,一步一步踩着花瓣,走到石彻的清池旁。
他为她种了这一院的金婆罗,她却还了他一株带血的优昙花。顾倾城这个狠心的女人,他现在就想把她的尸身挖出来鞭尸。
勾走了他的心,再把他的心当陪葬品,这事很有趣吗?顾倾城你不愧是青楼女子,够无情!
传说昙花是一个花神,她每天都开花,四季都很灿烂,她爱上了一个每天为她锄草的小伙子,后来玉帝知道了这件事情,就大发雷霆,要拆散鸳鸯。
玉帝把花神贬为一生只能开一瞬间的花,不让她再和情郎相见,还把那个小伙子送去灵柩山出家,赐名韦驮,让他忘记前尘,忘记花神。
可是花神却忘不了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她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驼尊者都会上山采春露,为佛祖煎茶,就选在那个时候开花!
希望能见韦驮尊者一面,就一次,一次就够了!遗憾的是,春去春来,花开花谢,韦驮还是不认得她!
每年暮春时分,韦驼尊者都会上山采春露,为佛祖煎茶,所以金婆罗花就选在那个时候开花!希望能见韦驮尊者一面,就一次,一次就够了!遗憾的是,春去春来,花开花谢,韦驮还是不认得她。
月下美人,昙花一现,只为韦驮。
胤禛冷声说,“不要跟着我!滚!爷要等这一地优昙花开。”
呯一声后,胤禛一步步踏入池中,闻着这一院的花香。
那一天,顾倾城把他推进池中,她娇笑着说:“爷,色是杀人钢刀,大津律例里,可没说用色杀人还用抵命,只怪爷你佛经念得少。”
果然,这色,真是杀人钢刀,他的佛经念得也少了。
李卫忙忙跟过来,查看情况,万分着急,就欲下水拖胤禛上来。
“四爷,顾四儿,己要死了,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没等他说完,胤禛却自己从水中冒出来,冷冷的吐了一个字:“滚!”
胤禛又一次潜入池中,一次又一次,浮出来,潜进去,一遍一遍,眼眸清冷,脸上一片清冷。
李卫叹息一声,别开眼,抬头仰首望月,明月中那迷离的阴影,是你吗?顾倾城,你可看到了,这样冷清的主子,却为了你一次次潜浮在水中流下的泪。这就你期待的结局?……
一年之后,正是京城大举之年,京城中各大客栈都是赶到京城应试的举子。
大清的科举,分为乡试,县试,府试,最后才是中了举的举子赶至京城,参加贡院统一的会试,及最后由康熙爷亲自主持的殿试,会试通过的分为一甲进士及第,头甲三人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人最多,赐同进士出身。虽说的是同,但与那落地也没有什么二样了。
所以举子们挤破了头,要挤进去的就一甲,哪怕是二甲也好。
深秋的紫禁城,落叶飘零,残花满径,深如海般的宫院内笼罩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
在大举之年,却是走到哪里都是热闹,带着这气氛也是活跃了起来。京城最大的酒楼太白楼,更人声鼎沸,他们讨论的不是别的,却是江南的科举弊案。
谁能想到呢,这一个科举之年,居然在文士齐集的江南,爆出了科考舞弊,事情还是涉及了两江总督等一大批的朝廷要员。
“你们听说了没有?听说那考场考完后,匾额上的“贡院”两个字涂写成了“卖完”,还有一群考生竟将财神庙里的财神泥像抬到了夫子庙里,江宁城内万人空巷,老百姓们都上一街,围观去看考生们抬着财神爷游街呢,那场面可是人山人海,骂声都快成了滔滔江水了。”一个紫衣穿戴的举子,品着茶,凑过去,跟几个知交好友小声谈论着。
到底这是京城,虽说是各种流言盛行,还是不能在这公众场合大声讨论的,说得多了,是要吃牢饭的。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举子,身着白衣,白面书生的面相,摇头晃脑的说:“怎么没听说!我还听说,李煦抄录的一幅揭帖对联,上联是左丘明双目无珠,下联是赵子龙一身是胆。”
“什么?”另一位身着青衣的举子,似是惊呆了,左右看看了,确定没有人注意,这又凑过去,小声说:“他这可是大不敬呀。李煦是苏州织造,圣上的近臣,他不愧是万岁爷宠信的臣子,也就是他敢上这个对联了,这分明是在斥责,主考官左必蕃对科举舞弊视而不见,副主考赵晋胆大妄为,贪赃枉法呀!”
“我听说,这江南科考的主考官是左必蕃,是太子的门人,副考官赵晋是九爷的门生,这一件事,可是通着天呢。”紫衣举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端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
“可不是说嘛,江南那边现在己是闹翻了,我表弟就是参加的这一届举试,他也是亲自抬了财神像,到了夫子庙痛哭痛骂呢,这一件事”“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各位举子们,给在下一个面子!”太白楼的掌柜两簇小胡子,一双精明的鼠眼从楼下绕过来,拱着双手,一桌一桌地点头哈腰,赔着笑脸,说着同一句话。
“掌柜的,你也太小心了!这哪是国事,这可是我们举子之事,我们寒窗苦读十年,到头来,辛辛苦苦的努力,却到成了那些贪官们含中口中的真金白银了!这口气,怎么能咽下去!”窗户边上,一个举子眉清目秀,瘦削的身材,娇声娇气的拍着桌子。
“不错!这是我们天下举子之事。这一科,要不朝廷不能给个说法,我就去敲登闻鼓,定要这朝廷我们一个说法。”紫衣也来了胆气,扬着眉,跟着拍了一下桌子。
“是!是!我们都去!”旁边的两人也声援着,一脸的同仇敌忾,楼上楼下的仕子们,也纷纷响应,高喊了起来。
掌柜的苦着一张脸,连连摆手作揖,额角都流下了汗,这些举子们最是食古不化,读书读傻了,平日里评论时政还好,今日一涉及到这科举舞弊,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大有去孔夫子庙前撞柱血谏的架式。他就是一个生意人,可不想牵扯进这些事里呀。
坐在最靠街窗边,一个年轻人,举着茶杯放在唇边轻抿一口,脸庞清秀,举止有度,唇角勾起一道笑。
耳听着他们这些举子的说法,他敛下眼睫,没有跟着一起喊,扫了一圈太白楼中娇声娇气不平的举子们,放下手中茶杯,目光转向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