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他自己感悟出的功法,真算是万年一出的绝代天才了。”有老者感慨道,颇绝眼热。任何一个能在极低境界时,就感悟出属于自己未来的“道”,这种人都是惊艳的天才。诸如所有王者,无不如此。
“没准儿,那就是他的‘道’。”又一老者望着下方擂台上,铁魔的躯体正在如雪遇炎阳般,一层层的融化,被剥离出去,散归虚无,蹙眉思语。他转手,直视着大院长和无影,试探的问道:“能告知是什么道么?”
“我怎么会知道。”无影仰头看天,冷冷来上一句,明显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样子。独孤别离的“道”,他就算知道的一清二楚,又怎么会随便告诉外人?
在还是低境界修行者时,一个人的道,最是肤浅,容易理解,假如被人琢磨透了其中的奥秘,甚至可能取而代之,更早一步掌握此种“道”。
虽然不是说,有了先领悟的,以后就没人可以继续领悟,走同一条路。但领先一步,就可以步步领先啊。
道非道。
非是一人道,便不是道。
所有人都懂得的,都会的,归于寻常的,那就不再是所谓的“道”。道,不可随便说道出来。
“你卤莽了。”一直神情木然、似乎超脱物外、荣辱不形于色的大院长,也突然来了一句。窥视他人的道,在修行界里,那是大忌。
“呵呵,随便说说而已,说说而已。”老者陪着笑,神情颇不自然,眼底有一丝贪婪闪过,随即隐匿无踪。
“快看,他又停手了。”
有一直在关注的老者,忽然惊奇发语。众老闻言,俯视下方擂台,就见独孤别离已然停顿了诡异功法,超然物外的负手而立。在他对面,皮肤肌肉几乎都融化到无,筋骨在外,惨不忍睹的铁魔,正颤抖着喘息。
他的筋骨里,隐约可见一点点的金属尘粒,与血肉纠结着,像一根根枯藤上降落的萤火虫儿。
剔肉刮骨的疼痛,深彻心扉,铁魔却紧咬牙关,就是不坑一声。他的汗水,混合着血水,根本分辨不清,密集滚落。他想说话,询问为何又停手,不上不下的,放他一马。可他哆嗦着嘴骨,半晌都出不了声音。
“认输吧。”
独孤别离暗暗点头,知道自己最早的判断没错,这体修的修行者,以摄取金铁强身,是可以当做人形的矿石,化器道仍能发挥提炼的功效。
他可不是发什么善心,留铁魔一条活路,更不是生性残忍,故意折磨他,而是无影要求过,恢复蝴蝶学院的名声,还得打出气势,打出威风,打到所有人都无言,再挑剔也找不到借口。
事端的根源,就是狂风和铁魔。狂风不肯接,那就只有从铁魔身上找回来。铁魔最强的手段,就是肉身修炼,远超越同境界。要折服他,就必须以此为出发点,去挑战他的最强处,更要压着打,狠狠的打压。
还好,独孤别离有元冥奇术,又有化器道,都能克制,使他可以轻易取胜。
铁魔说不出话,意识发出声音,同意认输。光芒一闪,自空垂洒,迅速修补他的伤势。首先头部恢复正常,他立刻懊丧而无奈的道:“你就会这些诡异的邪门奇法吗?能不能跟我好好的打一场?正常战斗,我输也就输了,可你这样来,我真是不甘心啊,太憋屈了”
“唉,是啊是啊。”擂台下,许多将者心有同感。空有一身实力,却无法发挥,换做是谁,也会受不了。
“不甘心?”独孤别离摇头,道:“你说我这是邪门歪道,那我问你,什么是正道正途?难道,你所修炼的体修之法,就是正道?当你凭借着”
铁魔嘎巴着嘴唇,没法儿反驳。现如今所谓的正途修行,指的是开辟力之泉,积蓄战力。如果独孤别离的种花种手段是歪门邪道,那他的体修就是旁门末技,五十步笑百步。
“恩,还是不甘心啊,那好,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去吧,继续发出挑战。”独孤别离第三次,选择应战。
铁魔刚要说话,光芒一闪,将他挪移出擂台。
擂台下,铁魔纠结的仰望着台上,连发数次狠,才鼓足勇气发出挑战的意识。然后,光芒几闪,把独孤别离移出,再把二者同时送上擂台。
独孤别离,还是淡然云游,目无余子。
铁魔深呼吸,握拳的双手里,满是汗水。那骨肉消融的味道,实在太过痛苦,简直比自己最初修炼体修时,还要难受,折磨的不单单是肉身,还有灵魂,都仿佛被千万把刀剑组合成的轮网,来回切割着,千刀万剐。
还有第一轮,对方能磨灭自己战力和肉身力量的功法,同样令人畏惧。他望着独孤别离,目光里满是忐忑。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有相似的一特功法,那也不用继续打了,我干脆认输便是。”
“哦,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和你堂堂正正的,以战技分胜负,对吧?”见他踌躇不前,似有所畏惧,独孤别离思索着道。
铁魔两眼发光,喜道:“正是正是,以战技分输赢,拿实力论胜负,凭借的,就是拳脚战力,一决高下。”
“好吧,看样子我若不答应,你也不会甘心,更不会服气,心底始终还存着对蝴蝶学院的不敬念头,总觉得在真实水平上,你的体修实力是不可破解的。”独孤别离点点头,傲然道:“那我就满足你的愿望,和你战上一场,让你从此无话可说。”
“那我就不怕啦。”
铁魔欣喜万分,好象生怕他反悔一样,当即战力运转,体力沸腾,跨步中一臂横挡如盾,另一拳如蟒蛇翻身般捣出,直取中宫。
“战斗技巧啊”独孤别离默默叹息,回忆起上一世里,经历过的无数次生死磨砺,目光里满是缅怀。可他的反应却并没有迟缓,小移步,左旋,整个人鬼魅般贴近,几乎和铁魔右侧躯体接壤。
以肘为点,抬臂,拳自肋下,如蛟龙出海。
啪~
清脆声中,一拳打中。
铁魔微惊,随即坦然,心回原位。这一拳,可以说毫无力量,一点破坏都造不成,跟一个小孩子撒娇打闹儿似的。他几乎想笑,终于明白对方为何两次都以歪门邪道取胜了。在真实战力上,一个字弱。
弱爆了。
“害我白担心了,看你这么痛快的答应,还当有些手段哼,让我两次丢脸,下不来台,合该我转运了,轮,也当轮到我发威”
拳中的一瞬间,铁魔心上,无数念头翻腾而过,如千百匹野马在无尽的荒原上,疾驰如飞,肆意洒脱,飞溅起大蓬的泥土与绿草。
“崩拳!”
就在这光景,独孤别离轻声吐出两个字。战力从力之泉里奔腾而出,在体修游走咆哮,如脱离牢笼的蒙受,野性十足,带着疯狂与侵略的味道,完美凝聚于拳锋,然后猝然发作!
砰!
特殊的发力法门,让力量更加恐怖,在近距离打出远超越自身实力的伤害。铁魔的躯体,先是侧向一弓,随后整个滑移,双脚贴着擂台,擦出一溜溜的火花。
独孤别离明知道他是体修,肉身坚硬,怎么会傻傻的蛮力攻击?
这种修行者,其实跟他上一世时,见过的一种武道人物,非常相似。在武道里,有几门功法,就是专修肉身的,比如铁布衫,比如金钟罩。这些功法,倒是有个缺点,那就是会有个罩门存在。而铁魔的体修,是吸收金属与血肉融合,可能不存在这种罩门。
所以,独孤别离只有特殊方式对待,选择来选择去,选了崩拳。所谓崩拳,是蓄力于一点,然后骤然打出,可以打出超越自身实力数倍的破坏力。
对付铁魔,倒是不错。
这一试,的确如他所料。
铁魔被打的躯体被动横移,肋下一点又疼痛难当,使得呼吸都是一滞,气血居然也受影响,变的不再通畅,半边身子仿佛麻痹。他大惊,勉强闭气,身体转向,要正面独孤别离,左臂防御,等麻痹过后,另做打算。
可独孤别离怎么还会给他机会?
哧溜
就像人在冰面上,微一发力,便迅速溜动,整个人再度贴到铁魔的侧面,曲肘,出拳,拳中,发力!
嘭~
这一拳,打的仍是上一次攻击的点。
咝
饶是铁魔体修,肉身坚硬到变态,抗击打能力超群,此刻也是面孔扭曲,疼的冷汗淋漓,如雨瓢泼。肋部仿佛被一根更坚硬的锥子,狠狠钉进。无边的痛楚,震荡的脏腑,令他血涌无方,顺流逆流,憋的头脑发昏,血管膨胀,青筋怒突。
那一拳之力,令他持续侧弓,体态仿佛真的变成一张弓,一张被拉开的大弓。
铿锵的声音里,他二次被动横滑,一滑就是三尺。
哧溜
奇特滑音产生的同时,铁魔眼角余光就瞥到,独孤别离三步并做一步,丝毫不客气的开门做客,和他这个主人亲密接触。他的意识里,甚至只回荡着一个念头:“又来了,又要疼了”
崩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