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弥漫唇腔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咬着的嘴唇破了，可是程旭却像是疯了一样掐着我的手臂，他的力气那么大，我的手拼命地扣着，也不能把他的手拿开。
眼泪混着嘴唇的血漫进嘴里，咸的、腥的，“啊旭，我痛。”
他终于松开了手，借着月色，我看到那幽黑的眼眸冷光一闪，他的手朝着我伸过来，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身子。
他没有说话，可是对于我来说，即使是沉默，躺在他身边，就已经让我恐惧了。
我猜不透他到底想说什么，我更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痛就对了。
我自认自己在他面前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可是却还是不小心把他惹怒了。
月色中，我看都他微微皱了皱眉，手在半空停顿了半刻，最后还是伸了过来。
他的指腹很暖，落在我的脸上，我的心很冷。
程旭将我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伸手用力一扯，我整个人便被他拉近怀里。
灼热的气息瞬间就将我包围，我抿着唇，最后还是没有动，可是却控制不住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只是搭在我腰上的手却微微一用力，密不透风地将我抱着，“不要说话，睡觉。”
他说不要说话，然后我就真的没有说话了；只是他说睡觉，我却怎么都睡不着。
我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面，就好像恨不得要将我嵌进他的骨肉里面去一样。
我闭着眼，许久才敢睁开眼，满眼的黑暗，他的手在我的身上还是那么地用力，我甚至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又把他惊醒了。
我想不明白程旭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就好像在折磨他自己，也在折磨我，可是他却乐此不彼。
药性来得很猛烈，当情绪平复下来的时候，我才惊觉自己是吃了感冒药的人，眼皮就好像被千斤坠坠着，我张了张嘴，打了个哈欠，任由自己进入睡眠。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去想了，庸人自扰的行为是最愚蠢的。
“程旭，我追你那么久了，你给点反应行不行啊？”
“你下来！”
“程旭，今天你就答应我吧，那么多人在台下看着呢。”
“你下来！”
“除非你答应做我的男朋友，不然我怎么也不会下来的，喊谁来也没有用！”
“ 下来！”
“不下！”
“最后一次，下来！”
“不下！哎，程旭，程旭，程——啊——！”
“啊！”
“罗婷，怎么了？”
我睁开眼，程旭拉着我的双手，看着我微微皱了皱眉。
我看了他一眼，有些惊魂未定。
“你怎么这么烫？”
他的话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神有些呆滞地看了他一眼，直到窗外的风吹进来，我微微缩了缩身子，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发冷。
程旭抬手按开了灯，刺眼的灯光打得我的眼睛有些痛，我微微闭了闭眼，习惯性地抬手挡了挡灯光。
“又发烧了？”
温暖的手心覆在我的额头上，我抬头看着就在我上方的程旭，思绪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好看的眉毛被他微微皱起，我鬼使神差了一般，抬手曲起食指，一点点地描绘着他的眉眼，轻声地呢喃着：“啊旭。”
他的覆在我额头上的手微微一抖，程旭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怪异，我猜不出来里面到底写着什么样的感情。
我看着他，没有丝毫的逃离，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直白地盯着他，不闪不躲。
他看了我半响，转身下了床，右手端了一杯水，左手拿着药，看着我冷着脸开口：“吃药。”
我没有说话，只是坐了起来，接过他手上的杯子，伸手摊开，等他把药放到我的手心。
程旭将要给我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抬头看着他，正好看到他眼眸里面的自己，额头的绷带已经解了，贴了一块方形的小棉布，看起来很是滑稽。
我禁不住笑出了声音，程旭看着我有些不解：“笑什么？”
我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小方块棉布，然后拿着药往最里面一扔，将水杯往嘴里一松，仰头便把退烧药吃下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吃药吃得那么干脆，我向来讨厌吃药。
我把水杯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顺了顺胸口，看了一眼程旭：“睡吧，麻烦你了。”
这个时候，床头上的手机的屏幕正亮着，凌晨三点多的时间，我看着程旭，莫名的有些愧疚，因为我自己的任性，他已经连续两天晚上没有睡好了。
我看着他，突然的有些心酸，不能抑制的难受，看着他不痛快，我的心也不好受。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就好像被人牵制了一样。
他抬手按熄了灯，身侧的床被因为他而微微陷了下去。
眼睛一时之间不太适合黑暗，我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依旧能够感觉到他的手伸过来，这一次我没有反抗，只是任由他把我抱进怀里。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我想，他这样做，总有他自己的理由，或者说，其实他只是想要弥补些什么。
我睡不着，可能是白天的时候睡太多了，或者说是连续被那两场似真似假的梦境惊醒了。
我到底有多爱程旭，才会这样一追再追，就连在梦里面，我都是追着他的。
可悲的是，他不爱我，无论是现实还是梦里面，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心口有些痛，痛得比我从楼梯上滚下来还要难受。
我突然想起刚刚程旭看我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感情，可是他现在抱着我，都快成为一个习惯了。
“罗婷，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毕竟他的呼吸那么地平畅，他的眼眸是闭着的，可是当我微微叹气的时候，却看到他突然睁开眼，开口的话第一次带了无可奈何的感情。
我浑身一怔，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装睡觉。
我知道，他一定知道我没有睡，可是程旭没有拆穿，他只是抬手，尾指的指腹轻轻地扫过我的眉毛，就好像落叶扫过的叹息一般的轻盈。
我觉得自己的眼皮在发抖，可是我不敢睁开眼，只能紧绷着身体在等待他的手撤离。
许久，他才缓缓收回了手，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我的手松了松，转身背对着我。
我莫名地，心下一滞，有些难受，眼睛突然有些干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