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京城五道城门内,两国大军面面厮觑,私下一片沉寂,唯有风雪的簌簌声。
北风一掀,那雪点逐渐加大,变成了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地落下,不多时,脚下与远山之间便只剩下了一片洁白。
只见那城楼上站着的尊贵男子,已经从容而淡然地下了城楼,他的步履很是特别,看上去极为轻缓,踏雪无痕,却速度又是极快。
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并非派人追击漓国人,而是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优雅而淡然地来到崇明的跟前。
他那一箭虽饱含杀意,奈何崇明此人身体的构造与普通人不大一样,如今还剩下一口气,并没有半点命丧的征兆,伤口上的血潺潺流出,脸色有些发白,也不知是因为流血过多还是因为看来的面前那如地狱使者般的弦月的到来。
弦月在所有公开的场合都是戴着面具的,此刻,他眼神阴鸷而沉冷,周身与生俱来一种强大的压迫气场,但由于他长时间接受上等琴音便陶冶了一身出尘而干净的气质,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如天神般不可侵犯的美好神圣之人,此时却让人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殿……殿下。”崇明立刻仓惶地爬起身,像是没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箭矢一般,动作连贯得想个没事人一样,他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在了弦月的面前。
西夏比皇帝地位还有崇高的大祭司,只跪过天地的崇明,竟在弦月的面前因为惧怕而不顾自己身为祭司的尊严。
因为他有预判一些危险的能力,这么多年来,唯有在此人接近自己的时候那种危机感会尤为强烈。
他死死地盯着那可怖的鬼怪面具,浑身上下冷汗直流,紧接着他便彻底僵在了原地。
只见面前那人一步一步向自己缓缓而来,那白皙修长的轻轻抬起,五指不轻不重地扣上了自己脸上的面具,然后在众人紧张而又期待的目光之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这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时间空气像是因此停止了流动,在万军面前,这张脸的精致与绝美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想象。
原以为封决太子戴面具的原因是因为相貌丑陋,而今日得见,任世间最有才气的文人恐怕也描述不出这惊骇天地的美。
美是极致的美,俊也是完美的俊,但气质却也是极度的冷,让人不会因为这美貌而将他与“娘”字联系到一起。
波光流转,他扫视了一遍万军的脸色,淡然而没有温度地牵起了嘴角,双眸陡然看向地上的崇明,寒光四迸,带着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森冷与威严。
“你最大的不该,便是向她放出那道冷箭。”
崇明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极度的不满:“可是殿下明明也将那箭瞄准了她,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帮殿下。”
“她是本宫的人,即便要杀,也轮不到你。”
弦月的这句话并不是一个警告,而是只是对于他生死的宣判,这才是他,对于他人,他从未原谅过。
弦月微微侧身,目光看向了别处,从他的脸上病看不出情绪,只是淡而简短地说了一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