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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龙叔

四周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尘岚看到高台上东渺族族长拿着酒碗坐了下去,他背后

走过来一个女孩对族长附耳说了什么。族长转过头来目光炯炯有神地往下看了一眼,尘岚很确定,他就是朝自己看的,但是他不确定他是否也能看到自己。

篝火旁的人群依然兴致盎然地跳着激情的古拉舞蹈,火光把人影拉得很长,若从天空往下看去,这个偌大的广场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经纶,自东向西急速地旋转着。

“喂,族长要见你”那个女孩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与他一起并肩看着这盛大的场面,“很美吧,你刚刚一个人站在那边干嘛呢,明知道今天是秋节的”女孩领着他边走边说,“还有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尘岚跟在她背后抬头朝高台上望去,族长已经不见了,他方才坐的地方已经空了下来,只剩下一个斟满了美酒的碗安静地停放在那里。

“我叫暮尘岚?”尘岚道。

“你姓暮?这么说你是羽城的人啦?我还从来没去过羽城呢,听说那里风景特别好,住在那里肯定很幸福吧?”弥烟一脸憧憬。

尘岚没说他不喜欢那个地方,也许对外界来说那一座悬浮于天空之中的神秘城市的确能让人充满无尽的遐想,但是尘岚却非常反感,甚至讨厌那个冷清的城市。

弥烟带着尘岚一路穿过广场,来到背后的一处庭院,这里距离人声鼎沸的广场隔了一堵墙,人们的欢声笑语声已经很小了,这里多了一分静谧。

弥烟带他来到一处房门前示意尘岚进去,尘岚对弥烟报以感激的微笑后推门而入。听到推门声,东渺族族长全神贯注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尘岚看到室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桌子上点了一盏油灯,族长就坐在他的对面,在族长背后隐隐约约能看出挂了一幅绘着东渺族健儿骑马打猎的画。

“远方的客人,请坐”族长用他那低沉浑厚的声音道。

尘岚拉开椅子,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哗啦”的声音,坐下后道:“尊敬的族长,恕我冒昧地问您一句,您能看到我?”

“不能”族长道,“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和你之间的交流,我能听到你的声音”

“您为什么要接见我?”尘岚沉默半晌才问。

“弥烟说你是个怪人,但是在现在这个世道,出现任何怪事都不足为奇,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来到东渺城”族长很淡定,他早见惯了大风大浪,尘岚这个情况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尘岚看着族长被火光照得清晰的脸,想从他的神情上看出什么来,但是族长的表情云淡风轻,没有丝毫波动,尘岚什么都看不出。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感觉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因为我能看到我儿时的自己”过了很久尘岚才道。

族长也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么说来,你是一位‘旅行者’……”时间的转轮终于开始转动了吗?后半句是族长内心默想的,并没有说出来。

尘岚两眼放光急忙问:“什么叫‘旅行者’?”

又是长长的一段沉默,族长脸上的表情开始急剧变化似乎在考虑些什么,最终他的神情又归于平静缓缓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只知道,你的确不属于这里,但是你的使命却是在这里”

“什么使命?”

“这个需要你自己去摸索,除了你,谁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么多”族长道。他说完就起身朝外走去,出门的时候族长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如果你不知道你的使命的话,不如先在东渺城暂住一段时间,一切你都可以找弥烟,她会带你在东渺城四处逛逛的”

尘岚木然点头,坐在原地没有动,面前的灯里的油快燃尽了,火苗变得异常脆弱,似乎下一秒就会熄灭一样。门又被打开了,弥烟走了进来,她拉过椅子在尘岚旁坐下,双手撑着头望着尘岚道:“怎么了?族长给你说什么了吗?”

尘岚对此却丝毫不觉,他一直在反复咀嚼族长话里的意思,什么叫旅行者,什么又是我的使命?他却只知道自己算是从羽城的天牢逃出来的,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确不属于这里,那自己又属于哪里?自己是生是死,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不得而知。

直到弥烟第三次大声地喊他他才缓过神来,看着弥烟有些生气的脸尘岚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没事,你真好看”后面半句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脱口而出。

弥烟脸一红连忙扭过头去不敢看他,方才的气也全消了,吃吃地道:“好了……不管族长说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我只知道这几天就让我带你在东渺城好好的逛逛吧,相信很多地方你都没看过吧……”

尘岚点头。“那今晚你就先住在这里啦,这里是我的家,我就住在隔壁的房子里,有事可以叫我……”弥烟说完匆忙跑了出去,小心地关上房门背靠着门舒了一口气,她又扭头从门缝里朝里看去,尘岚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子旁。弥烟不知为何忽然发现他的背影很好看,她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就在弥烟关上门的那一刻尘岚屋子里的灯油燃尽了,火苗缓缓变小最终消失,屋子里又是一片黑暗。

周围安静下来,广场上的笑声、琴声和鼓声却被黑夜放大了,他们一直欢庆这个时节,感恩大自然的馈赠,直到天亮。

第二天天刚亮弥烟就来到了尘岚的房门前小心地敲了敲门,等了许久也有任何回应,烟柔轻轻一推房门就打开了,然而室内哪里有尘岚的影子。

弥烟忽然很害怕:“喂,你在吗?是不是我也看不到你了”依然没有任何回音。弥烟想到了族长急忙朝外跑去,打开院门的一瞬间他看到尘岚正在门外坐着看着东方的朝阳缓缓升起。

“弥烟,你这么匆忙去哪里啊?”尘岚看着她用力地打开门以外她有什么紧急的事。

“没……没事……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弥烟稳定了一下情绪坐到了他的身边。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尘岚转过头来看着弥烟的眼睛,“为什么你可以看到我,而别人不行呢?”

弥烟也望着他笑了笑,高兴地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听我奶奶说过,每个人都有一个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保护神,我想你就是我的保护神”

尘岚微微摇了摇头:“我连我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做你的保护神?而且昨天你们的族长说我是有使命的,但是我根本不知道那个所谓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那……如果你不知道你的使命是什么的话,你就先当我的保护神吧,等找到你的使命了你再去完成它好不好?”弥烟低头说,声音越来越小,细如蚊呐。但是尘岚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好,这个主意不错”尘岚笑笑。

弥烟一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言为定!拉钩!”

尘岚举起手和她拉了一下算是答应了:“真是小孩子”

“人家已经不小了,已经是大人了”弥烟嘟嘴不满地说。

“唉,多好的一个女孩,怎么就这么疯了呢,,对着空气说话……”弥烟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扭头看去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奶奶摇着头朝她看来,弥烟对着她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那意思是说:您永远也不会懂的。

从今天起,到往后的一个月东渺城出现了一个“女疯子”她一个人一直叽叽喳喳的在东渺城四处说个不停全然不管周围人对她像看疯子一般,有的时候她也会安静地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一天,所有人都说她疯了,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今天你想去哪里?”一走出院子她就急忙问道。

太阳依然如往常一般生气,然而今天的云特别多,东边的天空似乎还有空间之力撕扯出的碎片在空中反射出绚丽的光芒。

“这一个月来是我经历过的最美好的时光,谢谢你”尘岚道,他略微顿了顿“今天我要去见一个人,但是希望你就呆在家里,不要跟来”

“什么嘛,你要见谁我都可以带你去啊”弥烟拉着他的手撒娇似的说。

“这个人恐怕你真不能去见”尘岚道。

“为什么?”

“直觉”

“直觉……?”弥烟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只要是在这个东渺城里没有谁是我见不得的!”

尘岚笑笑:“那要是不在东渺城呢?”

弥烟一愣,但是片刻之后坚定地道:“无论他在哪里,我都可以的”她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认真,尘岚也收起他的笑容认真地道:“真的,你要相信我,这个人只能我去见”

“那你会回来么?”弥烟忽然要哭了,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尘岚都不会带她去的,她感觉这一个月来似乎是做梦一样,现在梦要醒了,他要走了。

尘岚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他忽然也有一丝难以割舍的感觉,他几乎就要答应带她去了,然而还是凭直觉道:“我会回来的,别忘了,我是你的保护神啊,你就在这里等我”

弥烟点点头,努力地露出笑容,乖巧地目送尘岚离去。

尘岚今天想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三姐带他见过的人——龙叔。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让他去见龙叔,他没有骗她,的确是直觉告诉他,弥烟不能和龙叔相见。

来到那个看起来不起眼的门前,这个时候门显得比他当初看到的要新许多,至少门上的朱漆只掉了几块。

尘岚敲了敲门,很快龙叔依旧从门缝里朝外看,然而他什么也没有看到。正当龙叔要关门以为是哪家孩子的恶作剧的时候尘岚的声音适时响起:”龙叔,我是尘岚,我有事情来找你”

尘岚作为暮家世子所有与暮家有关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龙叔打开大门,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到,疑惑地问:“小子,你在哪里?装神弄鬼吓唬老头子呢?”

“龙叔,我在你背后,请您关上门”尘岚道。

龙叔缓缓关上门,转过身忽然微微一笑,手里一道厚重的气浪朝前涌去,先是咔嚓一声龙叔院子里一颗小树拦腰折断接着一声重重的扑通声从地上传来,那声音中似乎还夹杂了肋骨崩断的声音。

“何方妖魔鬼怪竟然敢到我的地方撒野”龙叔怒哼一声。

“龙叔真的是我,我是尘岚,以后还会跟三姐一起来向您借龙马的”尘岚急道

龙叔一怔,他有龙马的事情只有他和小三儿知道,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说以后会来跟自己借龙马?这也太有点匪夷所思了,未来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人知道。龙叔道:“不管你是谁,到我这里来装神弄鬼就是你自己找死!”龙叔双手聚在胸前,运功催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可见光球出来,四周的空气也变得凝重,似乎周围的气息变成了道道刀锋,在龙叔的一声令下就要把尘岚挫骨扬灰。

“龙叔,您这功法叫‘冲神三气’是我们暮家家传绝学之一,外姓人只有对暮家做出卓越贡献的才会得到传授……龙叔我真的是尘岚!”

听到这龙叔这才有些相信,暮家的功法从来被暮家守护的极为严密,外人根本不可能一语道破自己的秘密。龙叔缓缓收功,手里的冲神三气缓缓散去,空气也不再如刀锋般刺人。尘岚紧绷的神经这才舒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真是尘岚?为什么我看不到你?”龙叔依然有些怀疑。

“说来话长……”尘岚小心地站起,他感觉就龙叔的突袭使他感到整个身体似乎都要崩坏了。

“我是从未来来的”尘岚这么多天以来只觉得这是最合理/最让人信服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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