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唐芸踩着粘稠的烂肉跑过去，发现帕潘几个跟木头桩子一样愣在原地。
顺着他们的目光望过去，唐芸同样变成了一根木头。
那是怎样一副场景。
巨大的阅览厅的墙壁上附着厚厚的血肉，猩红的****伸出长短不一的肉触，这些不停地蠕动着的无数根须贪婪地吸食着养分——来自于周遭累累的尸骸。
更为惊恐的则是那些肉壁上，浮现着难以计数的人脸！
或惊恐，或悲伤，或呆滞，或狰狞，或痛苦……
这些脸全是G区的平民！
颜飞飞只感到一阵阵眩晕，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在眼前晃动，整个世界彷佛进了大的陀螺，再也坚持不住的她身体一软，竟是直接昏迷了过去。
高开沉默着一言不发，他的指骨捏得发白。
“为什么？”
看着高开赤红的眼，雷诺侧过头，闭上眼叹息道：“这不是小孩子打架，这是战争。”
帕潘脸上的嬉笑也保持不住。
被这么多表情各一的死人脸盯着，神经再粗大的人也实在笑不出来。
“实验室在后面吧？”
帕潘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这么多人脸实在叫人发麻。
吐气聚力，帕潘一声暴喝，一拳轰向血壁。
一如之前的可怕狂风，同样暴烈的冲击，带来的效果却是截然不同。
****仅仅是微微内凹变形，把那些人脸全部扭曲变形，整个墙体表面浮起一片波浪，腐黑的血汁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阅览厅像远古巨兽磨动了下口腔。
帕潘脸色一变，这堵墙的坚韧远超想象，如果单单是血肉，决计无法经受这样的冲击。
“我来。”
菲利普反手抓出背后的重机枪，三根合金枪管喷出赤红的火舌。
金属弹壳在地面跳动，炙热的焰火燎烧腥腐的空气。
肉壁上立刻显出深深浅浅的弹痕，但是随着机枪的轰鸣，弹洞并没有如同想象中扩大，反而不停地收缩着恢复得原好如初。
菲利普愕然地看着面前的****，难以置信地放下手中的重机枪。
程刃吐了口唾沫：“看我把它切开。”
他一个踏步正要靠近，一只手忽地拉住他的胳膊。
“危险！”
却是高开出手制止。
“怎么？不快一点，后面的活尸群可就冲进来了。”程刃想起外面蚂蚁一样的尸群就头皮发麻，他可没有帕潘这样的实力，在那样的尸潮中唯有等死的份儿。
“你看。”高开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前方。
或许是受到攻击的影响，整个血壁不再如之前那么死寂，每一张表情不一的脸都开始活动，虽然没有声音但是每个人都能清楚看到，这些人脸的战栗和恐惧，还有死一般无声却哀伤的咆哮。
血壁动了起来！
那些靠近尸骸的人脸张开嘴，突出长长的触手一般的舌头，卷起地上那些血肉拖回去，张大到极限的嘴艰难地吞进去，然后一阵古怪的蠕动之后，再次重复着这一行动。
尸骸上不论是金属扣环还是燃料照明棒，纷纷消失在这堵可怕的****之中。
程刃喉结滚动了下，如果贸然靠近，他会不会也变成养料？
数不清的低吼隐约从后面传来。
帕潘把身上的荧光灯丢在地上，返身拦在众人的身后，道：“想办法进去，我尽量拖延。”
阻击那么庞大的尸群和突进完全不同，阻击需要消灭所有活尸的行动能力，没有回避不能遗漏，而突进只需要一往无前地力量。
程刃和菲利普默默转身跟上。
不消片刻，帕潘张扬的笑声和菲利普重机枪的咆哮一起响起。
玛利亚操控着智脑分析着血壁，但是光谱一接触就被吸收，除了解析出零散的血肉之外，短时间内根本提供不了太多的帮助。
雷诺这个时候睁开眼睛，摇了摇头：“我的能力也没办法穿透，似乎连空间也被这东西屏蔽着。”
时间无多！
高开并不敢把希望寄托在帕潘这个人身上，这个神秘的黑大汉有着太多看不清的地方，但眼前的血壁似乎奥秘比他更多。
有一句话他并没有告诉程刃，就在血壁活过来的一刹，他发现自己的身体隐隐一种共鸣。
他身体的血液在呼唤着，渴望着。
这种情形高开并不陌生，就在他饮下强体异能者血液的那一晚，他的身体也表现出这样的异样，如果闭上眼会有一种进入母体子宫的温暖，这一次的感觉较之那一次更强烈百倍。对于目前高开的而言，眼前这面恐怖的血壁仿佛瘾君子见到致幻剂，几乎难以抗拒。
高开眼睛开始混沌，然后一步步靠近。
“停！”
沙树在意识中大叫。
然而高开眼中的迷失越来越明显。
沙树急得喵喵直叫。
眼见着高开即将触及****，玛利亚和唐芸终于发现不对劲，一起抓住高开的后襟想要制止，却发现他的力量超出一般，竟是丝毫不能拉动。情急之下玛利亚不得不和智脑连接，一股青色的闪电顺着手臂传导过去。
“痛！”
吃痛之下高开终于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正压在唐芸的身上，而清秀的小护士已经被电得满脸焦黑。
“你是怎么回事？”沙树终于连接上高开的意识。
“这堵墙让我迷失了。”高开回忆着刚才的情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呼唤我。”
沙树惊异地叫道：“巫幻血壁？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高开急忙追问：“那是什么？”
沙树啧啧有声：“原来是千面巫幻，我早该知道的。”稍微顿了顿，又道：“这一次真是便宜你了，居然能遇到这种东西，恭喜恭喜。”
高开皱了皱眉，这沙树语无伦次，难道它也迷幻了？
沙树感受到高开的质疑，不屑地说：“就你那点见识当然不知道，这巫幻血壁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东西。首先要有足够多生灵的牺牲，而且必须在星力足够浓郁的地方，只有极小的几率能够出现。如果放任不管，数年之后它就会形成自我意识，内部孕育出一头至少是传奇级别的魔兽，虽然属性肯定是血系一支，但是不管怎样也是一头传奇。而现在我们看到的血壁就相当于幼兽的胎膜，而且从这股凶戾的气息来看，真要等它孕育出来，毁掉大半个地星也不是什么难事。”
高开哑口无言，这些事情他的确不知。
沙树继续道：“当然，身为正义使者的我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眼前的这面血壁还极不稳定，你只要找到血壁的心核把它吞噬掉，嘿嘿……”
高开追问：“会怎么样？”
沙树的声音陡然严肃：“老大，严格来说，血壁心核这种东西，没有经过炼能师的处理，是没办法直接吞噬的，因为里面包含一头传奇幼兽的本魂，会给精神造成难以预计的冲击。但现在可没时间去找那种大人物，你可是接受高老头衣钵的传人，这点小小的考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高开迟疑着……
“豆腐吃够了没有！”被高开压在身下的唐芸终于发飙了。
从刚才开始，这个木头就一动不动，拿本小姐当肉垫么？唐芸本担心高开是否中毒什么的，不过看清他思索迟疑的眼神，哪里又半分中毒受伤的迹象？当下脾气发作叫了起来。
高开连忙从唐芸身上爬起来。
不过……刚才的触感的确不错。
高开偷瞄了一眼唐芸的前胸，显然那个部位有超过目测的体积。
没想到唐芸也正盯着他，刚好看到他的视线落点，脸上立刻爬满红晕，幸好焦黑的脸色看不大出来，至少唐芸自己是这么想的。
“怎么找那个什么心核？”
“具体怎么找就是你的事了，反正肯定在血壁之中，我可无能为力。”沙树趴在高开的肩头，“不过我能帮你稳定意识，只要彼此的意识连接不断开，就能抵抗血壁的致幻能力。”
高开缓步走近****，仔细观察起来。
玛利亚以为他又出事了，正要上前阻止，高开举起右手轻轻一摆，示意自己神智依然清醒。
每一张人脸都是曾经的活人，也许就在两天之前，有的为生计奔波，有的为前途忧虑，他们都是活着真是存在着的人。每一个生而为人的智慧、见识、生命历程都浓缩在这一张张人脸上，高开渐渐开始沉默，随着每一个表情体会着每一个生命的苦难和艰辛。
他识海中的炼星决慢慢打开，古朴的书卷悄无声息展开一角。
在人眼所不能见的空间，每一张人脸都浮现出一个光点，似缓实快地向炼星决的书页上汇聚。
很快，所有的光点都消失无踪，只有炼星决散出淡淡的光亮。
每一张人脸重新归于平静，第一靠自我意识打开炼星决，高开心头却无喜无悲，那一个个逝去的光点，正是这里数万平民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