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办不到,因为美国一个作家蒙肯曾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男人通过吹嘘来表达爱,女人则通过倾听来表达爱,而一旦女人的智力长进到某一程度,她就几乎难以找到一个丈夫,因为她倾听的时候,内心必然有嘲讽的声音响动。”我一字一顿地叙述给他听。
“那么生生,你的智力已经长到这种程度了吗?”
“别的男人不敢说,但是你,”我右手做出“勾”的样子,食指尖指着他,“我的内心已经不止一次地响起嘲讽的响动。”然后学着射击手的样子,开动扳扣子。
“piu”,我详装出吹枪口中冒出的烟的样子。
他很配合地捂住心口:“我被爱情狠狠地击撞了一下心脏,前方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是春光满面,美丽非凡。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什么样的错误?”
听着他吟着《大明宫词》中的台词,我心里微微一笑,也很配合地和他上演一出《采桑女》。
“这位将军,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身污点,怎么反倒怪罪起我的错误?”我还应景地拢了拢耳便的碎发,给他丢了一个自认为颠倒众生的如丝媚眼。
“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婀娜的身姿让我的手不听使唤,蓬松的身发涨——满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你明艳的面颊让我胯下的这头畜生倾倒,竟忘记他的主人是多么的威严。”他捂着嘴咳嗽了一番,“不过,生生,你确定你刚刚是在抛媚眼,而不是眼角抽筋了吗?”
狗嘴里果真是吐不出象牙!我翻了一对白眼送给他。
看《大明宫词》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这皮影戏的桥段,青春靓丽的贺兰氏和沉暮寂寥的李贺在偌大阴沉的大明皇宫中找到了彼此,演绎出了一场相依为命的凄凉爱情,只可惜却是一场注定要早殇的恋,里面透着深深的绝望,还有脆弱的挣扎,当时的我还算年幼,根本就体会不得那流动在他们心中的暗流,以及他们对爱情的告白,含蓄而又热烈。
“只可惜,今天看不到更为热辣奔放的女人了。”我损道。
“那么就去尝一尝法国人民为之骄傲的鹅肝和鱼子酱吧,你不是一直在打广告,这边的奶酪是如何的令人销魂吗?余生生同学,对于再一次能回到巴黎,你有什么感想?”他的手半握成拳,放在距离我嘴唇10厘米的地方,充当一只话筒。
“当然,首先呢是要感谢顾总,没有他提供的免费机票、食宿,恐怕以我的工资水平不吃不喝也要积攒上十年才能狠狠心出来潇洒一回,再次呢,还要感谢我的外公,也就是莫董,要是没有他赞助的信用卡,想来我也不能这么大气地看上了眼就刷卡。”我灿烂地拉开唇角,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算你还有点良心,喝水不忘挖井人。”他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走吧,今儿个敞开肚子狠狠吃上它一把,我们也算得上是开个洋荤了。”
“啧啧啧……”我装作是在舔牙齿,“土豪,我们做朋友吧。”我做出抱大腿状。
“朋友免谈,情人倒是可以考虑一把。”他虚推了一把。
“那我的青春还不至于为了一块奶酪而被玷污。”我想将手勾搭在他肩上,然后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地旋转上一圈,无奈却因为身高不够,怎么踮起脚尖都无法如愿,地面上的一双影子像是怪兽的投影,扭曲成一团。
“应该蹬一双高跟鞋。”我用手比了比自己和他的身高,鼻梁正好在他衬衫的第二排纽扣。
“生生,我们这叫做最萌身高差,20公分正好,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他揉了揉我脑门上的头发,“对不对?”
“你妹!”我一巴掌甩过去想要弹开他的手,奈何20公分的身高差实在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坎,如论我如何扭曲着身子,如何挣扎着想要前行一步,却始终不能如愿,顾睿只肖一只手顶在我的脑门,便可以闲闲地站在我手臂够不到的地方对我说着“今天好开心呀么好开心”诸如此类的风凉话。
“你大爷的!”我一跺脚,口中又弹出一句不雅之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请原谅我爆粗口,实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街道上已有车子慢悠悠地开过去,一个老奶奶牵着点点大的孙女沿着植满灌木丛的人行道缓缓地走,一边走一边纠正孩子的语法,还不忘夸奖她三句。
那一幅清晨的画面使我想起了陪伴我不过两年的外婆,她是一个真正的古典美女,常年累月着一衫旗袍,就算是再冷的冬天也无法逼迫她退下绣着典雅图案的旗袍,优雅到老是她最好的注释,就像卡门·戴尔·奥利菲斯那样,82岁走在T台上,还是那么地风光无限,尽管围绕在身边的都是美得如诗画般的模特儿,但是在这个被时光沉淀了女子面前,却只能被冠以“稚嫩”这个词儿。在雍容华贵的女王面前,所有的青春活力都颓败给了“知性美”。
外婆总是会拉着我的手,蹲下身子,开叉的裙裾坠落在地面上,在草丛中开出一束妍丽的花。
“我们的兮兮今天是不是又跟在子裴调皮啦?把口水吐在了谢家老幺的头发上?”外婆将将视线调到与我齐平的位置,柔柔地问着我。
“那是谢小开自找的,谁让他欺负子霖?今天撩他子霖的裙子了,子霖那条印了大嘴猴的小内裤都露出来了,好多人都看见了,我还听见那些调皮的小男孩儿吹口哨呢。”我愤愤不平。
“这果真是混账事,”外婆听了以后,也很是生气,但是没过了五秒钟,便又柔和了脸色,“但是你们两个人也不能把人家的脑袋按在灌木丛中,然后吐他一脸的口水啊。”
“这叫恶有恶报,天道轮回,”我振振有词,“外婆,子霖她害羞地连学校都不去了,万一这件事在她纯洁的小心灵里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怎么办?我听说许多长大了之后干很多变态的事情的人就是因为小时候心灵受了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