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记得有一年夏天,他的头上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长了一个包,顶在额头上,就像是电视里演的小龙人。他怎么了?”
“他现在也在L城,某一天我在一个饭局上和他碰到了,顺带便提起了你,想要和他见一见面吗?”爸爸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爸爸什么时候也充当起了媒婆的角色?”我声音变得有些尖细。
“爸爸只是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错,生生,你应该多多接触些男孩子,不要老是呆在家里。就当是多结交一个朋友,这样不是也很好?”
我唯有沉默以对。
“生生,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并不像置喙,但是,顾睿他并不是你的良人。”爸爸叹了一口气。
我忽的抬起头:“爸爸,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他的眼神闪闪烁烁:“风声?这种事最不需要的便是风声了,你除了是我余穆青的女儿外,身上还留着莫锦瑟的血。还有啊,爸爸也不是让你去相亲,只是去见一见一个很久未曾谋面的儿时玩伴而已,小龙他倒是常常对我提起你,也想看看你。”
我揉了揉额角,去一趟也无妨,其实我也很想见一见给我做纸鸢,带着我爬树掏鸟窝的玩伴,只是,以这种方式见面,未免掺和了一些别的因素,有些尴尬。
“好吧,爸爸,不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就不要为我瞎操心了。”
“好,那生生,你早些休息,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他高兴地为我带上了门。
手机铃声还是没有响起来,白色的机身陷在绵软的丝绒被里,我爬过去一把捞出手机,划开屏幕,输入11位数字,顾睿那张拽拽的脸便蹦入眼帘,剑眉凤眼,唇若抹珠,濯濯如春月柳,身后是高耸的埃菲尔铁塔,一朵雪白的云朵飘荡在铁塔腰身之侧,时隔多日后,我仿佛还能感受到灼热的阳光,大群的白鸽子扑腾着翅膀,洁白的羽翼划过天际,微风不噪,翠绿的草叶子柔和地垂下头颅,微微晃荡着身子。
《Onlytime》到最后还是由于无人接听而成了扰人的“嘟嘟嘟”,到最后跳到了主屏幕,我看见一个女孩子落寞着一张脸,不知该何去何从,心中的慌乱不安倒是如藤蔓般纠缠了身子,怎么绕也绕不开。
哈哈,我竟然在传闻中枯坐备受煎熬,看不到黑色之外的颜色。
第二天,我随意地披了一件衬衣便招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醉清风大酒楼,据爸爸说,这家酒店是L城最好的,里面上的大闸蟹是最为美味的。
只是,他却没有记起来,现在早已过了吃蟹的时节。
坐在我对面的小龙“哥哥”,依稀有着小时候的样子,只是,棱角更加分明了些,眼神更加凌厉了些。我含笑地坐着,挺着上半身,打算锻炼自己的腰部力量。多半时间是他在一边喋喋不休挑拣一些他自认为比较有趣的事情,而我则有些神思恍惚,过了整整一个晚上,顾睿还是没有给我回电话,只发了一条短信:有事在外面,到时见面详聊。信息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2点。
我的心不安地在胸腔里跳动着,坐立不安,不知道有什么急事尽然能让他不回我电话,只是这般草草地发了一条挠人心的短信,或许是他看见未接来电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吧,怕打扰我好睡,我只能这般对自己催眠,而内心却有着一万个不相信。
“生生,生生,你有在听我说的话吗?”我看见小龙的手在眼前晃荡。
收了收飘散的思绪,尴尬清了一下嗓子,“当然,你继续。”
“看来我的口才还待提高,”他朝着我善意地笑了笑,“还是吃菜吧,这是你最爱吃的茶树菇抄牛肉,试试味道怎么样?”
我夹了一筷,放在嘴里,味同嚼蜡,脸上虽然摆出一副听得津津有味地样子,却怎么也定不下心来听他横飞的唾沫。
“不好意思,我想上个洗手间。”我抄了放在沙发上的皮夹子,走出了包厢,走到了一个拐角处,想掏出手机打顾睿的电话,一个服务员打开门,看见我,“小姐,您是要进这件包厢吗?”
我连连摆手,眼角无意间扫过,却看到了顾睿熟悉的背影,银灰色的阿玛尼西装熨帖在他身上,衬得格外地玉树临风,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盛装的女子,低垂着头,看不清模样。
我跟着服务员走了几步,才下定决心:“请问,那个小姐。”
圆脸的服务员转过身:“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坐在里面的是不是顾睿顾先生?”我急急忙忙地问。
“这个,我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那个小姐是称呼他为顾先生的。”
“哦,是这样的,我是他的妹妹,来给他送一份资料,但是我忘了是哪一个包厢,不知道是八福还是六顺,打他的手机也没有人接,现在有点急,可是这般贸贸然进去也不成体统,能麻烦你等会送菜进去的时候把门打得稍微大一点吗?我好看清。”
我顺口编出了这番破洞四漏的借口,实在是没有更好的理由了。
她稍微呆滞了一下:“好的,没问题。”
我尽量侧着身子打量里面的男人,掏出手机,拨出那一串号码。
里面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微微上吊的尾音从包厢和手机中传来,我转身加快步伐,手机捏在掌心中,超出体温好几倍,滚烫地烙着肌肤。
面前走来一个端着盘子的服务员,我没有看见,于是一把撞了上去,餐盘掉在铺满大理石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盛在里面的茄子凌乱地铺散开来,汤汁污了我的鞋子,陈妈两天前才给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还原了本真的鞋子,又被我一个不小心给糟蹋了。
刚刚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看清楚了坐在他对面的女子的面貌,君子兰,曾有人盛赞她“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而我曾经有幸在几次婚礼上看见过她那一张确实是如兰花一般素雅高贵的脸,原来传闻是真的,顾家有意和君家联姻,不管我如何小心翼翼地维护这一段脆弱的恋情,还是做了无用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