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四十五楼,一点儿人气都没有,白锦站在电梯口,看着斜对角挂着大大的“总裁办”三个字,心跳的更加厉害,一面是恐惧,另一面是忐忑,她握紧了手里的辞职信,不管怎样,今天都要解决了。
白锦站在门外,透过门缝看到那个男人站在窗前的侧影。
几分钟以后,他接了个电话,可能是流程环节出了错,或是与他的想法相悖,他定定的站在落地窗前火冒三丈,语气里尽是苛责。
“你知道这个合同关系着全公司多少利益吗?一句错了就能弥补过失?。”
“既然你人事部出错了,那么人事部所有人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什么余地商讨,财务部会把你们接下来三个月的薪水支出。”
白锦听着他在里面训人,确实,他的脾气从小就糟透了,也难怪,顾忍以前每次提及他都要说,他啊,就是天生暴脾气。
她有一刻觉得自己应该明天再来,他现在肯定在气头上,她又是他的仇人,这一刻进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尸骨无存,就在她想打退堂鼓的时候。
“进来,你还杵着干嘛?”
低沉的男音从室内传来。
她哀叹一声,拿着辞职信走了进去。
“去外层给我冲杯咖啡。”他靠在老板椅上,眼睛闭着,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不加糖。”待她走到门口,他又说道。
四十五楼真是大,比她在的公司还要大上好几倍,而且光光就他一个人的办公室,幸而空旷,一眼就看到了咖啡机,她走过去,那是自动投币咖啡机,她好笑的看着那机器,堂堂的大总裁,怎么办公室外层是投币咖啡机,莫不是安装错了,看来自己又要损失一块钱了。
等她再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正襟危坐,钢笔握在手里,不停的批阅着手上的文件,她将咖啡放到桌上,他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他是打算就把她晾在这里吗?
她不敢乱走动,又不敢开口询问,只能呆呆的立在他面前,看着他批阅,他的钢笔字和以前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层霸气,行云流水最后加上重重的一个顿笔,她不禁抿开了嘴角。
男人抬头时正好对上了她,“有什么好笑的?”
他的表情给她一种错觉,就像很久以前,他们相处的模式,她回过神来,他们早就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了,她将手里的辞职信,递到了他面前,“总裁,这是我的辞职信。”
陆少川眸子瞬间变冷,“我现在没有心情看这个。”
他这是有意的,“那您什么时候有心情。”
“不,知,道。”三个字将她所有的希望又打入了地狱。
他诚心为难她么,“总裁,那我先放着吧,等您有空批阅也行。”
突然,男人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一层阴暗,他玩味的看着她,“我不会批阅的。”
“随你。”白锦丢下两个字扭头就走。
反正辞职,爱批不批,她不干,还不行吗?
“呵……”男人大步朝她走来,“你以为Hanover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初收购的时候,你们的入职签约合同已经隶属于Hanover,你想走大可以走。”
他走到她跟前,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忘了,当初签的是五年,你现在工作三年,剩下还有两年,如果你不想干可以,我会通知律师告诉你违约金的事项。”
她骇然的听着他的话,“陆少川,你……”
“小锦,你永远也别想逃,这天下,你无处遁形。”他的声音如鬼魅一般。
白锦受了惊,朝后退了两步,却被他掰过了肩膀,“你欠我的,你以为这么简单吗?陆家两条人命加上整个陆氏企业,你以为你能那么简单脱身吗?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他的话一遍遍在提醒着她当初的一切,她的所作所为,她惊恐的想捂住耳朵,却被他抓过了双手,“怎么?听不下去了?当初你逼死我爸间接害死我妹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过到今天?当初你信誓旦旦的指证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到过现在的处境?”
往事一幕幕在他的眼前重现,此刻,他就像一头猛兽,血红的眸子泛着杀意,随时都有吃了她的可能,她似乎听到自己手臂骨骼碎裂的声音,因为疼痛,额头冒着细汗,她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呼出声,不仅是他,她何尝放过自己,此刻,唯有疼痛能够抵消她心里的愧疚。
他看着她隐忍的模样,悻悻的松了手,“小锦,别想逃,这辈子,你哪也逃不了。”他悠悠说道。
随着手臂上力气的消失,她恢复了一丝体力,无力的说道,“我不逃,我哪也不逃。”
他挑起了她的下颚,看着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忽然弯腰,攫住了她的唇,淡淡的胡渣渣得她生疼,伴随着唇上的痛,白锦承受着他所有的怒意,熟悉的味道,没有****,没有爱,有的只是侵略和占有,她闭上了眼,一丝清泪从眼角滑落。
她感觉到一双大手将她的眼泪轻轻拭去,她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他的味道了,一旦找到了出口,眼泪如决堤一般,似乎要将这三年的委屈与恐惧全部表达出来一般,他吻着她,眼泪很快湿了脸颊。
“小锦,错了就是错了,眼泪从来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淡淡的嗓音从上方飘来。
白锦抹了一把眼泪,她从来没有想过用眼泪来解决任何问题,“陆少川,不管你想怎样,我都会接受,毕竟这是欠你的。”
男人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盯着她,“你明天去秘书办公室报道。”
白锦颔首,“我知道了。”
“不要迟到。”
“好。”
等那抹身影消失,他才颓丧的坐到老板椅上,折磨她最好的办法,不正是,留她在眼前,一点一点的磨灭她所有的斗志,一点一点的将她摧毁。可是现在,他却没有半点报复的快感,他的脑子悉数全是那个女人的眼泪,他略感烦躁,伸手将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端到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