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并不是那么平静。
其实每个夜晚,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都在发生着数之不尽的故事。充满着暴力,血腥,****,肮脏,浪漫,空寂,神圣与未知。所有的一切,交杂在一起,组成了连我们这个始作俑者都不知道方向的空间。就好像地球是一个大笼子,被人提在手里,提笼子的人在看着笼中花样百出的节目,邪恶的笑着。
王小兵回到宾馆后,见成钰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看着电视:“和韦明聊的怎么样,这么快就回来了?”
成钰把手里的遥控器往边上一扔:“韦明醉了,我就先回来了。你说韦明现在的生活,其实也挺好,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把自己像狗一样折腾。”
“那就对了,不要以为我们现在是高高在上,有些东西,我们永远也追求不到,或者可以说早就已经失去了追求的资格。韦明的单纯,恰恰是这个时代难能可贵的。有他的存在,或许可以让我们多些更为人性的一面吧。”
王小兵说。
“更为人性的一面?你是说我们没有人性?还是……”
“尼采说过,更高级的哲人独处着,并不代表着他想孤独,而是在他的身边没有同类。就好像神仙一样,当神仙就一定是好的吗?他失去的更多。我们,又何尝不是呢?”王小兵没有等成钰说完,便打断道。
成钰默然。
王小兵的比喻或许有些夸张,但他听得明白。有的时候,当你追求的目标不一样的时候,当一般的事物已经满足不了你欲望的时候,人便会出现一个断层,这种断层会让一个人思考。但是未必是一件好事,它更会让一个人钻牛角尖。就拿李叔同来说,富贵人家,书香门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美人相伴。到头来,遁入空门,绝情绝性,成为一代高僧——弘一大师。变化总是具有如此戏剧性。
王小兵和成钰,就是介于这种断层之间的人,当然,王小兵的一只脚迈的更扎实一点。
在成钰离开后,夜已经很晚了。陈韦明只是有点微醉,更多的是由于长期生活不规律造成的身体状况不佳。
送走成钰,陈韦明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十分憔悴,所以想着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如果没有意外,他知道自己几天又要上班了。至于在哪上,他没有考虑,他相信王小兵。
王小兵说过的话,还从来没有做不到过。那他也得抓紧把黑白颠倒的生活端正过来。
陈韦明没有注意到,在进入自己租住的小区后,就有一双目光在阴暗中牢牢的锁定着他。
刚回到家的陈韦明,还没有来得及洗漱,门就被敲响了。
“你是?”开门后,陈韦明看到的身着蓝色披肩的女人,正是刘忻。
“我是王小兵的朋友。”刘忻面对陈韦明的疑问,一时之间想不出到底该怎么说,便扯到了王小兵的身上。
“小兵的朋友?我怎么没听他说起过?他们回酒店了。”陈韦明道。
“没关系,我就是来找你的。”刘忻看到陈韦明准备关门的动作,急忙身体向前冲了一步。
“找我?”陈韦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刘忻。
这个女人有着一张精致到没有一点瑕疵、玲珑秀气的脸,带着山水画中传统的古典美,眼睛里注满了灵气和自信,浑身散发出极其吸引异性的特殊艺术气质。蓝色披肩半遮挡着她的身材,在陈韦明的眼里,这个女人恰恰符合了穿衣服的女人要比一丝不挂好看的多这么一说。毕竟他也是一个正常男人,难免会想到另一方面。
陈韦明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犹豫片刻,微不可闻的出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先进来吧。”
……
“说吧,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又是如何找到我的?你可不要说,是王小兵告诉你的。”陈韦明看刘忻坐定后,张口问道。
怎么一个个都精明的跟鬼似的。
刘忻心想。
“我和他们坐的是同一班飞机,从下飞机后我就一直在跟着他们,看到他们买了些东西后就来你这儿了。”刘忻小声说道。
“后来我就一直在楼下等,看到王小兵先出去了,可是另一个人让我等了好久才出来,这是不是就叫守株待兔。”刘忻一边说着,一边四下扫视着陈韦明的住处,渐渐的,先天的优越感又开始蔓延起来,声音逐渐变得响亮。甚至最后一句,竟然带着一股娇气。
“这么说,你一直在跟踪小兵他们,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还有,虽然你的比喻不怎么恰当,但听你的意思,我好像就是那只兔子。”陈韦明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踪他们,能这么顺利的见到他的一个朋友也是我事先没有想到的。从一开始我就是漫无目的,就是想来碰碰运气。”刘忻看着眉头深皱的陈韦明,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碰碰运气?就这么简单?”陈韦明的话语渐渐的有点冰冷起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小兵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东西。这种东西自从我认识他以后就一直在困扰着我,渐渐的扰乱了我的生活。我是在北京认识他的,第一次看见他,他给人的感觉很淡漠。说实话,当时我仅仅是有点好奇,也谈不上什么感觉。但是,也许是天意吧,竟然让我在一天之内第二次见到了他,他竟然会弹古琴。我也是弹琴的,但是在听他弹了以后,我才知道老师以前跟我说的“琴不与俗奏”的意思。原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离开附庸风雅的层面。”刘忻感觉到了陈韦明的寒意,开始说道。
“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总之,为了这个男人,我可以放弃一切。”刘忻一字一句,用力的说道。
“既然你喜欢他,那完全可以自己去试试,又为什么找上我呢?”陈韦明没有一点吃惊的表情,镇定的问道。
“我不知道怎么接近他,我想先从他周边了解他的人那里更真实的了解一下。也算是误打误撞,就到这了。”刘忻说。
“你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这一点,从你对王小兵感觉的描述就可以看得出来。不过,你不应该仅仅靠着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么一点感觉,就这么贸然行动。王小兵不是你能够接近的,他是个控制欲惊人的人。女人嘛,要多为自己想想,回去吧,去过你自己的日子,不要在做梦了。”陈韦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掐在了烟灰缸里,看向刘忻。
“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告诉我,女人要多为自己想想,我也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可是,这种生活就是每天的日复一日,没有激情,我不想以后只是为了过日子而过日子。或许在以前这仅仅是我的一个梦,但我既然遇见了,就不会再错过。”刘忻说。
“你这样的女人我不是没见过,换句话说,你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可这种女人,大多都不会幸福。”陈韦明道。
“野心也罢,天真也好,既然选择了,我就不会后悔。我也没有奢望过幸福,我只是希望能够过的不平凡。”刘忻注视着陈韦明说道。
看到刘忻的表态,陈韦明知道,靠他,是不可能劝回眼前的这个靓丽的姑娘了。
“小兵啊,希望我没有做错吧。”陈韦明叹了口气,心道。
“他离过婚。”
“我不在乎。”
“那好吧……”陈韦明摇了摇头,说了起来:
“我们三个是清华的校友,那个时候刚刚到学校,我们都有一种很新奇的感觉,正好三人都在一个宿舍,所以很快就打成了一片,成了小有名气的铁三角。小兵是哲学系的,他的思维方式异于常人,但的确聪明异常,很早就得到老师的青睐,推荐去美国华盛顿大学学习交流。成钰是学习经济法的,那个时候正好国家在忙于应付各国针对中国的反倾销诉讼。所以他作为培养人才被送去欧洲学习。小兵在美国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他有麻烦应该不假。成钰从欧洲回来后,做了职业经理人,仅仅一年的时间,就拥有了深不可测的人脉关系。至于我就不用多说了,鄙人陈韦明,电子信息专业,目前无业,或者也可以说是自由职业者。”陈韦明说到这里,又点了一支烟吸了起来。
“三人之中,就属我最没用。我不像他们两个,两三年就出国,我是正常的度过了大学四年。毕业后,规规矩矩的考了公务员。但机关单位那种死气沉沉的环境,毫无个人发挥可言,照章办事,有各种条条框框束缚着,没多久我就辞职了。后来也在一家跨国公司干过一段时间,虽然不错,但我觉得工作压力大,竞争过于激烈,就又辞职了。最后我就回到西宁老家,现在在网上自己做点设计挣钱。”陈韦明说道。
“这次小兵来,准备给我找一个工作,我也没有拒绝。我不是为了挣钱去上班,主要是自己也想做个改变,调整一下目前这种不健康的生活状态。”陈韦明道。
“那他们两个没有给你介绍更好的工作?”刘忻问道。
“君子之交,我们相互都太了解对方了。他们的那个层次我离的太远,更何况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没有什么野心,寻常百姓家的生活才是我所向往的。”陈韦明道。
“那王小兵为什么要去沙城工作,以你对他的描述,他根本就不会沦落到还需要工作来养活自己的地步,更加不会去那种地方工作。”刘忻疑惑的问道。
“修正一下。他这次回国,只能算是度假,国内终究不是他的归宿地。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至于工作,他可能就是体验生活罢了。”
“体验生活?”
“对!他和成钰的思维方式本就异于常人,他们啊,你既不能把他们当成执着于出人头地的人,但是偏偏又不能忽视他们的能量,把他们当做普通人。他也许就是玩累了,想换个环境放松一下。”陈韦明道。
“你之前有说过他有麻烦,到底是什么?”刘忻见缝插针的问道。
“我今天说得已经够多了。但有些事不光我不明白,而且也不能告诉你。或许他去沙城还有另外的目的,但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陈韦明说。
“他们?”
“对,还有成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