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子衿像是受伤的小鹿一样跳开了,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弥漫在心底的是淡淡的酸与苦涩。
崔泰哲握住她的手臂不放,似乎没有睡醒,仍旧在醉梦中:“陪我——”,平日里器宇轩昂的男子,现在如同落水的小男孩一样,试图想抓住一抹浮萍。
乐子衿心中的苦涩被无限制的扩大了,湿了眼眶。
他是她的丈夫,虽然他们并不相爱,但是,当他拉着她的手,叫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时,她心底却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无法呼吸了。
是的,即使她……不爱他……可是,她也莫明的吃醋了。
崔泰哲用力一带,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手臂紧紧的将她箍在自己怀里,下颌在她裸露的颈上微磨着。
颈上传来他炽热的呼吸声与酥酥麻麻的陌生感,乐子衿有一丝惊慌,他的怀抱是这样陌生,可是,却……很温暖,很宽厚,很……有安全感。
她在这样的怀抱里,心乱如麻。
他低喃一声,在她来不及熟悉他的呼吸时,她的唇就接触到他柔软而带着浓浓酒气的唇,而他的手迅速的扣住她的后脑,他的唇狂烈的向她索求……
她不怕酒意,但却因为他的吻而昏头,整个人像是要被他融化一样。
当她被来自身上的重量所压醒时,她像只受伤的小兔一样,红着眼睁大双眸看着他……呼唤就在迟迟之间,可他的眼眸微闭,让她无法看清楚……
这……不是她想要的,
也,不是她能要得起的。
他很沉,压在她身上,沉得让她呼吸困难。
可是,醉后的他,无力的将头搁在她的肩上,她的耳间,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他,
睡着了。
她咬着下唇,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不要陷入……陷入某种情绪中不可自拔……可是,从未谈过恋爱的她根本没有发现,她已经无可救药的沦陷了……
无声的泪漫出她的眼角,落入她的发际……微凉中又带有一丝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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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哗啦一声,乐子衿拉开卧室的落地窗帘,夏日的清晨,空气中微微带着一股热气。她伸手捧着脸,眼角稍倦。
昨夜,她睡得并不好。
她怎么能睡好?
她的心乱糟糟的,胸口闷闷的,极度不适……
脑中残留昨晚的画面,他的怀抱,让她觉得很温暖,很有安全感,她的唇边,似乎那抹酒意的深吻还未消失,他的体温、他的重量似乎都还停留在她的身上……
乐子衿!打住!
她叹了一声,警告自己,纤细的十指胡乱的搔着头皮……
你不要去想了,更不能去想!
你难道忘了那张照片?那双含笑的杏眼?还有他沙哑的唤着“慧妍”?
他的心里,有别人。
乐子衿轻嘲自己,那日在公交车上,那胖乎乎的女生不是说过吗,崔泰哲真正爱的女人,是他的情人……
照片上的人,会是他的情人吗?
可是,她至少能肯定的是,照片上的人,是他在乎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将照片放进衣袋中吧。
乐子衿轻轻皱着眉:放轻松……不听,不看,不想……试着什么也不要在乎……
她倚在窗前,发现了李嫂的身影,于是习惯性的抬腕看表,已经到了早上七点。于是洗漱之后走下楼,习惯的与李嫂问好。
“子衿,玫瑰开了。”李嫂边系着围裙边高兴的告诉她。
“真的吗?”乐子衿一扫之前的沉闷,有些难以置信:“昨天我看还是花骨朵,今天就开了吗?”
得到李嫂肯定的答案之后,乐子衿穿过人工培植的草坪,走在绿意盎然的园子里,远远的,便看见那一大丛玫瑰间,似乎有些白色的花朵。
果真,几朵含苞欲放的白玫瑰正吐露着芬芒,粉嫩的花叶上,还有几颗未被热气所吸收的露珠,莹莹的泛着光泽。
乐子衿牵过一朵,顿时,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心间,她的心情在瞬间好了起来。
她取来锋利的剪刀,咔嚓咔嚓剪了好几枝,细心的剔去花茎上的刺,然后放在身前细细打量,是的,这花,跟之前在乐宅父亲替母亲种的白玫瑰一模一样。
妈妈看见花一定会很开心吧!
思及此,她粉红的唇泛起好看的弧度,是的,妈妈会开心,爸爸会开心,而她,也……很开心啊。
当她乐滋滋的抱着花走进大厅时,却被楼梯间突然出现的那抹修长俊逸的身影所怔住。
她没忘记昨晚的事,甚至,还如此清晰的浮现在脑海……
她来不及消化他毫无预备的出现……
昨晚他唇齿间的味道似乎还留在她的唇间……
……她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脸颊的温度在增高,手在轻轻颤抖……
是的,她无法让自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看着他走向自己,乐子衿紧张起来,分明昨夜他醉酒之后,她已经仔细的看过他的模样,甚至,触摸过他的身体……可是,此时却不知为何,一种莫明的喜悦冲击着她的身,她的心……连怀里的玫瑰掉了两枝都浑然不觉。
崔泰哲俯身拾起白玫瑰,脑中却浮现刚才在窗前所见的情景,绿意盎然的园子里,她的笑靥带着清纯与自然,比玫瑰还娇艳,还让他移不开眼。
“很漂亮!”他将花递给她,用足以迷惑她的低沉嗓音说着。
乐子衿的脸微微发烫,接过玫瑰,抬眸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可是却被他深遂的眼眸所吸引,是的,她不得不承认,他,她的丈夫,是个俊朗的男人,岁月没有过多的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年龄的增长只是让他显得更为成熟,她低低的颤颤的回答:“谢谢。”心却狂跳不止,粉脸被悄悄的染红了。
她有些微窘,他,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先生?”李嫂惊讶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她万万没想到,这两年,几乎没在这儿住过的男主人昨晚竟然住在这里。
“李嫂,早餐做的什么?”昨晚的宿醉,似乎没有困挠他,他精神好得很。
“粥。”李嫂双手在围裙上擦擦,然后补充道:“太太早餐喜欢吃粥。先生要吃什么,我马上去准备。”曾在崔氏老宅工作过的她知道,他几乎不吃粥。
一旁的乐子衿,心跳得厉害,低眉间,才发现自己居然还穿着睡衣,裙摆刚漫过大腿,双臂也是裸露在外的……多糟糕?她低呼,然后转身匆匆往楼梯跑去,想要尽快跑出他的视线。
看着她惊慌的模样,留在原地的崔泰哲则是淡淡的笑了,是的,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是一只可爱的兔子一样。
其实,这两年虽然很少碰面,但是,关于她的事,他都会从父母的口中得知。刚刚醒来之后,看见她在园子里的一举一动,让他感觉是那样的美好,美好得他想多看几眼。
刚刚的照面,他不可否认,她的模样比两年前更清丽了,而且,抱着花笑着的娇俏模样,特别的让他喜欢,是的,他喜欢这种感觉。
崔泰哲的目光留连在大厅里。
他已经记不得两年前这个大厅里的布置了,因为,他只在这儿住过一晚。
而他刚刚发现,她,他的小新娘,似乎长大了……
而他也发现,他,似乎忽略她太久……太久了……
“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李嫂盛好粥放在餐桌上,刚刚看乐子衿与崔泰哲站在一起的时候,她分明感觉了两人之间的异样……说不出在哪儿,可是,就是感觉不太一样。
崔泰哲黑眸又黑又沉:“你昨晚不在家?”
李嫂点头:“家里有点事,临时回去了。”
崔泰哲再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楼梯处,可是,那抹娇俏的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他有些心不在焉:
昨晚他喝醉了……老罗送他回来……
早上醒来时,他穿着睡衣……而他昨天穿过的衣服,却放在洗衣框里……
甚至,他贴身的内衣也被换过了……
他的眸,捕捉到刚才他将花递给她时,她紧张得泛红的脸颊……
难道……
是她?
他沉思……他,应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吧……因为清晨醒来时,他一个人睡在陌生的床上,而且,床似乎也很整齐……
……
“先生,你应该经常回来住,”李嫂送上爽口的小菜:“太太一个人在家,很闷的。”她很喜欢乐子衿,更同情她,这样好的女孩子……
“她平常都做些什么?”崔泰哲淡淡的问。
“她一回家,几乎就不出门了。”李嫂说:“不过,当子墨过来住的时候,她就会特别的开心。”是的,乐子墨长得帅,李嫂前李嫂后的很热情,所以李嫂也很喜欢他。
子墨?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崔泰哲微微敛眉,这,似乎是个男人的名字。
“子墨就是太太的弟弟。”李嫂见崔泰哲对于乐子衿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暗暗替她抱屈。
崔泰哲松了一口气,唇淡淡的上扬,是的,他好像曾经听母亲讲过,春江大道的新宅里,替她的弟弟也准备了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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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子衿待在卧室里,换过衣服之后,可是仍迟迟不愿意下楼。
她不过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看他的样子,或许,并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
苦意开始在她口中蔓延……
而她,竟然还傻傻的留恋着他那带着酒气的温软的触碰……
“乐子衿,你是笨蛋,傻瓜!”乐子衿紧闭着唇,眼眸却往窗外,当看着那线条流畅的黑色汽车驶离之后,她却更彷徨起来。
他,
还会再回来吗?
去!乐子衿,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回不回来,管你什么事?他,顶多是你名义上的丈夫罢了……
乐子衿有些闷闷的:胆小鬼!乐子衿,你是个胆小鬼。
她沮丧着:不过是他醉梦里的一个吻,即使再热烈,即使再让她心动,可是,对他来说,都不应该算什么?
可是,对她来说,却是……初吻。
初吻,是要给最爱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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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长颈玻璃花瓶里盛满水,再将已经修剪过的白玫瑰放进去,纤细的手指随意的整理着。
乐子衿将花瓶放在父母的合葬墓前:“妈妈,这花虽然不是爸爸种的,可却是我亲手打理的。”她凑近一闻,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好香。”
她清丽的脸庞,多了一抹笑意,她看着墓碑上父母的照片,心底有一抹淡淡的哀愁,可是,她却掩饰得很好,
“妈妈,你别担心,我现在挺好的,”乐子衿的长发柔柔的披散在肩上,随着她说话间而轻缓的舞动,显得别样的温柔。
“子墨成绩不错……上次黎妈妈建议让他出国留学……”乐子衿微微趸眉,是的,如果子墨能出国留学,那么,可以学到的东西更多……对于他的前途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如若他出国了,那么,就不能想见就见了……
“黎妈妈和崔爸爸对我很好,”乐子衿抚着母亲的照片,照片上美丽的容颜有些褪色,“把我当作亲生女儿一样……”旋即那抹酒气唇带着煽情的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她的脸上有自己无法抑制的燥热:“他……待我也挺好的。”是的,她要让父母安心,即使她们听不见,但是,这样之后,会减去她心底的负累:“你们放心吧。”
似乎,这场婚姻,带给她的,是一片温暖。
“慧妍!”
这个名字,惊了乐子衿,昨晚他也曾这样唤着,她的背心,有一阵的寒意。
转头,不远处,一个魁梧的男人正站在一座墓前,低低的唤着:“慧妍,我回来看你了了。”
寂静的墓园,他的声音却是如此清晰,乐子衿一颤,强烈的好奇心让她不由自主的往那边走去。
她静静的伫立在那块墓碑几米开外,目光有些呆滞,是的,墓碑上的照片与昨晚从崔泰哲衣服里落出来的照片是一模一样的,那杏眼带着动人心魄的美丽,温柔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淡淡的笑容将她的美丽容颜深深的印在墓碑上。
她死了?
乐子衿心底五味陈杂,原来,他口中念念不忘的女人,已经死了……
即使,慧妍是一个已经去世的女人,可是,她心底那抹酸涩感,却也更加重了。
蒋慧妍。
这是墓碑上的名字。
落款处,有“崔泰哲”三个字。
还有两个字,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那就是:
“爱妻”。
乐子衿的心猛然的抽痛。双唇紧抿,眼眶有些湿润,心底,到底不是滋味……原来,昨晚他口里所唤的慧妍,竟然是他的前妻。
一个对已经去世多年的妻子还念念不忘的男人,当年,那应该是怎样浓厚的感情?
“小姐?你怎么了?”蒋轶尧发现了站在他身后,怔怔出神眸含泪意注意着妹妹墓碑的女人。
乐子衿猛然抬头,他一双又黑又大的眸子落入她的眼中,她失态的摇摇头:“没事。”然后转身离开,可是,步伐却是如此沉重,沉重得提不起脚。
她知道他曾经有三任妻子,
她也知道他的三任妻子都已经去世,
可是,她只知道第三任是安雪,而对于前两任,她竟然一无所知,而崔氏的人,也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更甚,她到刚刚才清醒,
原来,他不是冷漠;
原来,他并不是传说中的无情,
只因,他的情,已经给了他所爱的人。
“爱妻”,好刺眼。
“小姐?”蒋轶尧发现了她情绪的异样,追了上来。
乐子衿却再没看他一眼,而是迈开大步,往山下走去。
“姐!”乐子墨已经比她长高了半个头,一副大小伙子的模样,俊秀的面容有着阳光般的笑容,他大大咧咧的拍着乐子衿的肩:“你在想什么?”他难得有时间过来陪她,没想到她竟然在发愣。
乐子衿拍掉他的手:“作业做完了?”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今晚想吃什么?”
“随便!”乐子墨双手捧在脑后。
“走吧,咱们去厨房看看,李嫂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乐子衿拍拍他的肩:“每次你过来,李嫂都够忙的。”她的话中,明显有着宠溺。
“冤枉!”乐子墨乐呵呵的说:“分明是你虐待员工。”
乐子衿慵懒的笑了,是的,因为早上在墓地的那一幕,她的心情一直不好:“哦,那还不快去厨房帮忙?”
“李嫂,这里面蒸的什么?好香,”乐子墨盯着小蒸笼,闭上眼闻着。
李嫂正忙着洗菜,“鲈鱼。”
“快去洗手。”乐子衿拍拍乐子墨想偷食的手。
乐子墨乐呵呵的笑:“遵命!大人。”
看着他乐呵的模样,乐子衿和李嫂都笑了。
崔泰哲站在大厅,听着厨房传来的欢声笑语,他的心情有一刻的放松。
司机老罗说,昨晚送他回家之后就离开了。
那么,有一件事得到了证实,那就是:昨晚是她帮他换的衣服……而且是从里到外全部换完了。
难怪,早上她的脸颊会那样红。
思及此,他的唇畔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是的,她似乎很害羞……
当他的目光落在厨房内时,心脏有片刻的纠紧,因为,乐子衿正在洗着什么东西,可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从她身后突然伸臂搂着她,而她,竟然没有推开他……
这是谁?
他的怒火突然升至极点。
他没有忘记两年前黎昕搂着乐子衿的模样。
该死的女人,招蜂引蝶……
“子墨!”乐子衿的声音带着几分娇意:“快,把菜端出去。”
她似乎很开心?
子墨?乐子墨?哦,那是她的弟弟。
崔泰哲停住了步伐……轻叹的摇了摇头,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似乎,他在乎她的意味已经太多了……
“你——”乐子墨端着菜准备走出厨房,却一眼看到崔泰哲站在厨房门口沉着脸的模样。
乐子衿回头,心跳在瞬间有些加速:他,回来了?
李嫂唤了声:“先生。”
乐子墨有些吃惊,看看姐姐,再看看崔泰哲,他尚显年轻的心,早已经猜出这位身材修长、气宇不凡的男人是谁了,对于这位名义上的姐夫,他一向都不感冒,因为姐姐结婚两年了,他从未见过他……对于他们夫妻的相处模式,怕伤姐姐的心,所以,他一向都不敢问什么。
乐子衿将手上的水擦净,再伸手将垂在肩上的头发捋至耳后,此时的她,却不能像早上一样躲在房间里,等他离开她再出来,因为,她必须顾忌子墨的感受,她不能让子墨发现她婚姻的真实状况,于是,她摒弃所有的不适,说:“这是我的弟弟乐子墨。”
崔泰哲的目光带着审视的落在乐子墨的身上,是的,他们姐弟,是有几分相似……他向来不是一个热情外露的人,所以,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子墨,这位是崔先生。”乐子衿思量了之后,才介绍说。
乐子墨不悦,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崔泰哲高他半个头,可是,他仍旧抬头目光迎向他审视的目光。
“准备开饭了。”李嫂打破了些许尴尬,将菜放进托盘,端了出去。
乐子衿发现了子墨的抵抗情绪,她温柔的拍拍他的肩:“还不把菜端出去?”
子墨转开视线,然后侧身从崔泰哲身边经过。
厨房门,隔开了她与他,一个人门里,一个在门外。
她不敢直视崔泰哲的眼神,目光落在他胸口的纽扣上,她又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子墨……偶尔会住在这里。”是的,这儿是她的家,有她的地方就应该有子墨。可是,她突然想起,他是这儿的男主人,他会反对子墨住在这儿吗?
崔泰哲打量着她,发现她眼神里的不安与稍许的慌乱,他记得,早上的时候李嫂曾说过,子墨过来住的时候,她就会特别的开心……而刚刚,她对子墨含着娇意的话,这可是他从未曾在她口里听过的……他抿唇,薄唇里吐出淡淡的话语:“我听说了。”
他的话,让乐子衿有些焦急,难道,他不愿意子墨住在这儿?她心一慌,走到他面前,她这才发现,他长得太高,她只及他的下颌处,她抬眸,清丽的目光仰视着他,带着几许颤抖,几许祈求:“子墨大多数时间是住在学校的,在这儿住的时间并不多……”因为慌乱,所以有些语无伦次:“父母过世了……我们没有家……子墨放假的时间只能到这儿来……”
她的话,让他有几许心痛,他的目光与她相碰,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低声说:“这儿是你的家,你是女主人,你有权利安排一切。”
乐子衿双眸里的焦急与祈求瞬间不见了,美丽的眸子带着笑意,手不自觉的握住他的双臂,“谢谢,谢谢你……”
崔泰哲平常并不喜欢旁人的碰触,可是,她握住他的双臂,他却觉得自然极了,特别是她含笑的模样,那嫣红的唇,散发着动人的美丽,真的……让他移不开眼……他喜欢见到她的笑容,特别……是绽放给他的笑容……。
乐子衿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缩回手,双手放在身后交叉,有些拘束不安,微微敛眸,低低说:“对不起。”
她在怕他?崔泰哲有些失落……她的笑容,如此短暂……而他,却还没有看够……
“吃饭了。”饭厅里,李嫂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暗动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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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泰哲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淡淡的吐着烟圈,他在这个房间,这个床上,睡的夜晚屈指可数,对于这个房间,有着些许陌生……他将烟放在水晶烟灰缸上轻轻抖去燃尽的烟灰,可是,目光却落在床头上。
他蓦的站起来。
干净而修长的手指从床头拿起蒋慧妍的照片。
这儿怎么会有她的照片?
他隐隐记得,这张照片是蒋轶尧的,好像在车子里时,蒋轶尧塞到他衣服里的……他的目光像鹰一样落在房门处。
她昨晚帮他换的衣服……
那么,她也见过这张照片了吗?
她?
会……
慧妍?
如果蒋轶尧不回来,他会以为,他已经忘了她。
而该死的蒋轶尧,就偏偏不放过他,偏偏要在他早已经死心的时候来揭开他的伤疤。他蒋轶尧是怎么了?怎么偏偏就不让他好过。
当初慧妍的死,是上天的安排,谁也无法与老天爷较量。而他,只是尽责的给她婚姻,让她的一生尽量没有遗憾,难道,这也会成为蒋轶尧打击他的利器吗?
而崔泰哲现在更担心的是,昨晚,他的小新娘看到这张照片时,是怎样的表情?她会胡思乱想吗?
他无法确定她的真实想法。
可是,他却无比确定自己想要看见她笑容的决心。
她的笑容,多了明净与清纯,没有其他女人的世侩与浮燥……
他……不想做一个浪费光阴的男人了。
而他,连续两晚回新宅,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看看她。
他推开她卧室的门,发现她正背对着他打电话。
“你不要每次都用它来威胁我……”她的语气没有了温柔,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她有些激动:“奶奶和子墨的所有费用现在都是由我在支付,所以——”对方好像打断了她的问话,而她激动双肩轻颤,末了,咬牙说着:“好吧……”
乐子衿将手机扔在床上,无力的捧着脸,双眸紧闭,有些沮丧,婶婶真的是太贪心了……那一千万还不够?她还想借着乐欣妍结婚的由头来找她要钱……她原本可以不理他们,可是,他们却每次用奶奶来威胁……她已经够烦了……他们以为她是提款机吗?
“需要我帮忙吗?”崔泰哲实在忍不住了,他的小新娘,似乎有难处,似乎正经历着不愉快。
乐子衿惊的回身,摇摇头,她不知道他听了多少,可是,自卑的念头让她只想将事情隐藏在心里。
可是,她的心跳在瞬间加快……是的,夜晚,在她的房间,只有她与他……这样暧昧的语句,这样暧昧的字眼……
见她不愿意说,崔泰哲也没有再问,而两人遥相对望,他才发现自己的词穷……平日里擅长谈判的他到哪儿去了?他必须找机会拉近两个人的距离,终于,找到一个借口:“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乐子衿的耳根被挑红了,因为,思想纯洁的她,竟然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吻?虽然有酒气,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厌恶……想到他身体的重量,想到的是她替他换衣服时,触碰到不该触碰的炽热……
崔泰哲发现他的小新娘还有几分害羞,他一提到昨晚的事,她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难道,他昨晚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他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深遂的眸子看着她,没有移开眼:“我昨晚喝多了,一定很失态吧!”
是的,很失态!失态的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失态的吻了我……乐子衿的心跳一直不能平息,心底那抹酸涩也在渐渐扩大,是的,她无法忘记,他唤的是他的“爱妻”。
“如果需要我帮忙,开口就行了。”她的小新娘实在是太文静了……让崔泰哲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词穷。
乐子衿本能的点点头。
她紧闭的双唇很好看,脸颊上的一抹嫣红让他不舍,他想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他的双手放在膝上合并,用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柔说着:“你好像很怕我?”
乐子衿抬眸看他,可是发现他正看着她,于是,她又飞快的移开视线,是的,她的心跳加狂,因为她在他的眼底发现了深遂与炽热的目光……而她,脸颊竟然隐隐发烫起来。她怕他吗?似乎……从前很怕,但是……从昨晚开始,是不怕的吧……于是,她摇摇头。
“你能不能,不要只摇头点头?”崔泰哲有着深深的挫败感,是的,第一次,他觉得在女人面前束手无策……
乐子衿稍稍低眉,视线落在茶几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的,面对他,她有几分紧张,紧张的不知所措。
不愿意看见她的回避,不愿意自己再处于原地无法前进,崔泰哲突然欺近,伸手握住她的下颌,将她的头抬起来,任她的目光再低,可是,终是无法不与他的视线相碰,他离她很近很近,近得他能感到她的慌乱与不安,如此近的距离,他又一次看清,他的小新娘,确实眉清目秀,秀色可餐……她紧抿的双唇,让他有些难以自持,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看着我……”
他们的目光相遇,他不让她移开视线,却感触到她越来越烫的脸颊带着粉粉的嫣红……她在害羞?“我有那么让人害怕吗?”他的话中,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温柔。
离他那样近,那样近,近得他的呼吸她都可以感受到,乐子衿早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了,似乎她一张口,心就会从喉咙里跳出来。她嫣红的唇微启,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她文静娴美的模样,那清灵灵的双眸,像是一潭清澈的湖水……崔泰哲无法自持,一低头,吻上那一直不语的唇。她的唇,软软的,温暖极了,触感……真好。
乐子衿全身燥热起来,那晚的回忆像是潮水一样将她淹没,这一次,他的唇中没有酒意,更没有狂烈的索取,有的,只是温柔的触碰,可是,却比那晚更让她心动,更让她忘记一切,更让她无法拒绝……而她,似乎根本不想拒绝……似乎一直在等,等待这一刻……。
他温柔的吻着她,占有她嘴唇的芬芳,不敢太用力,怕将她吓跑,可是,她是如此甜美,甜美得他根本不想放手。
是的,他不想放手了。
他离开她的唇后,修长的指尖滑过她水嫩如绢丝豆腐的脸颊时,唇角不自觉的上扬着:他又黑又沉的双眸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忍不住在她耳畔轻语:“还怕我吗?”
乐子衿哪敢看他,她的心跳得愈发的快了,被他吻过的唇就像绽放的花朵一样,带着抑制不住的浅笑。
她纯美害羞的模样,让崔泰哲爱不释手,他伸出臂膀将她揽在胸口,低眉,欲再吻她,可是她的头轻轻一偏,他的唇落在她发烫的脸颊上,他不依,伸手又抬住她的下颌,俯身间,唇齿间低语:“调皮!”然后,碰触上她的。
乐子衿的双手隔在两人之间,可是,她却没有推开他……是的,她……似乎……很喜欢,很喜欢这种心动的感觉。
“姐姐——”乐子墨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乐子衿的房间门,结果,惊了那对正在热吻的鸳鸯。
被打扰,崔泰哲恋恋不舍的放开乐子衿。
而乐子衿,飞速的站起来,像是被父母发现偷偷谈恋爱的小女生一样,脸红的像晚霞,有些手足无措,“子,子墨?有……有事吗?”
乐子墨原本对崔泰哲就不感冒,晚餐时,他发现他们夫妻之间,几乎根本没有互动,他们结婚两年了,怎么可能彼此之间还会这样陌生?现在突然又见他吻姐姐,于是心底隐隐有怒气,是的,姐姐在他心中是那样纯洁,崔泰哲怎么能轻薄她?他大步跨进来,将乐子衿掩在身后,有着严重的保护yu望。
崔泰哲坐在沙发上,冷冷的看着影响他心情的小男生,似乎,他对自己有敌意?特别是发现他剑拔弩张的模样,像是要跟他打架一样,于是抬手放在沙发扶手上,双腿交叉,冷漠的看着乐了墨:“你要做什么?”
乐子衿也发现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敌意,特别是子墨,他的敌意最浓,她忘记了刚才的羞怯与娇羞,拉着乐子墨的胳膊:“子墨。”
“不许你轻薄我姐姐!”乐子墨毕竟是小男生十八九岁的小男生,说这话的时候,脸和脖子涨得通红。
“子墨!不许胡说!”乐子衿又羞又急,羞的是这样一幕让弟弟撞见,急的是弟弟说话的语气。
敢问,有几个人敢在崔泰哲面前指着他骂?
没有。至少,除了现在的乐子墨之外,没有任何人。
所以,一向自傲的崔泰哲,隐隐的不悦,随之脸色也冷漠极了,他高傲的扬起头看着乐子墨:“轻薄?”他哑然冷笑,“什么叫轻薄?我吻自己的妻子,也叫轻薄吗?”
“你——”听他玩世不巷的话,乐子墨深感受侮辱,双唇轻抿,拳手捏在身侧,声声作响。
而乐子衿,则是从天堂的顶端坠落入地狱,妻子?呵,她是他的妻子,他吻她,不过是一个丈夫亲吻妻子而已,……仅此而已……
崔泰哲不似乐子衿的年轻冲动,他淡漠的离开了,离开时,单手插在裤袋里,目光丝毫没有落在乐子衿身上,像是,漠视一切似的。
见他离开的淡漠,乐子衿眼眶有些湿润,刚才的一切,他的目光,他的吻,只是幻觉?或者,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沉迷?而他,不过是在吻妻子而已。妻子?他曾经有三个妻子?他,都是这样吻她们的吗?
“姐姐,不要怕!”乐子墨发现她红了眼眶,像个大人一样,低声安慰她:“有我在。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乐子衿将心思掩去,扬眉,带着几许轻怨:“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这么鲁莽?”是的,之前在厨房,还有刚才,子墨明显的对崔泰哲有敌意?
乐子墨一惊,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又做错什么了?姐姐为什么不高兴?
“你回去睡觉!”乐子衿微恼的推着子墨的肩膀,她尽量控制自己满腹的不悦。
乐子墨搔搔头,不解的看着她。
乐子衿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