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自从拿到C角的剧本后,他心情激昂整天琢磨自己的角色和设计自己的表演形式,他极珍惜这次上帝赐给他的良机,一定把这一炮打响,让这个角色经得起历史推敲。一句台词,一个身影都不能丝毫遗漏,要经得起专家审评。说来艺术这个东西到底是给谁看的?说是给群众看的,但又不是给外行人看的,只有专家叫好,而外行人说不好,其实也没用;从这个角度说,艺术是给行家看的。因此不能有半点闪失。然而这一步的胜利,王昊总感到自己有些损失惨重,他还想到,在忍耐中演完戏,仍去找柳叶说个清楚。一旦我的戏在全国上映,不用我说,那就是最好的平反书。
千真万确,人类对已知的错误是十分苛刻,而对那些隐知的错误可如此宽容,正如一个好人做了一件错事,大家一定说,这人原来是这样?可一个坏人干了一件好事,大家说,这人相当不错,原来如此善良。可想而知,王昊一直在想,我的这点小小失误和那些人物们不是小巫见大巫吗,再说,小叶我那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为了爱情,我只好变成她(庄丽)的道具,同样她也是我的道具呀,既然都是道具,那他妈的就都在演戏,演戏呀!我的小叶子,你懂吗?只有演戏才需要具体的剧情;其实全人类都在演戏,当然唯有真正的爱情不需要演戏。我一定向真正的爱情深深的哭泣,不过眼前我一定把C角演好……
柳叶的风姿绰约,令韩峰迷醉的心在不安中苦苦煎熬着,这可是他从未有过的。严格说,自从韩峰第一眼见到柳叶时起,他的魂儿好像一下子就被勾走了,从那时起,他对任何女孩的热情都荡然无存了,只对柳叶念念不忘。那一阵特别见到那个小白脸经常来看柳叶,急的韩峰几乎要发疯,甚至真想揍他一顿,谢天谢地,上帝让他们分手了,而天主又把她送了回来。不过目前这种尴尬局面也确实让韩峰十分头疼,他开始有些焦躁不安,然后又陷入一片沮丧之中。
一急,人就上火,一上火人的各细胞功能就受到影响,免疫功能就会下降。这几天韩峰高烧不退,终于住进了沈阳军区总医院,经过一天点滴,体温就基本恢复了正常,于是他又开始活跃起来,轮番前来探视他的同学、朋友、同事们,八卦、乱侃。这几天病房里几乎成了他的接待大厅了,所有熟知他的同学、朋友都前来慰问他,鲜花、礼品堆了半个病房,更不屑说有几个女孩还哭成泪人儿……
韩峰如醉如痴的单相思,实际已经侵蚀他的神经,前几天发高烧,晕头晕脑的竟然说胡话。
这可吓坏了韩母于茜,日夜与保姆守在韩峰身边。刚住院头一天,韩峰仍在梦中呼喊柳叶的名字。韩母确信这孩子一定是迷恋上了柳叶,待他清醒问个究竟。没想到烧一退,好人儿似的,又说又笑,和没事儿人一样,韩母算放了心,见他朋友太多,就和保姆一同回家了。
几天过后韩峰冷静一想,虽说来访的人流如潮,但是那该来的始终没见人影,而不该来的却来的让你心烦。此前韩峰曾经给柳叶打了两次电话,说自己病的要死,住进了医院,病房,床号都一一通报给了柳叶,说死前一定想见到她一眼。柳叶只嬉皮笑脸应付几句就撂了电话。这小东西,真铁了心?韩峰在自忖着,不能,一定不能,不过……
有的同学还给柳叶稍信儿,说韩峰病得挺重,请柳叶前去看望,而柳叶也只是哼哈的答应。这一来倒引起了大家对韩峰的同情,都说,一个乡巴佬和大人物耍牛,真不识时务,有什么了不起,不就长个漂亮的脸蛋吗,还是二婚……
其实柳叶私下也思量过这件事,从同事这个角度,从感恩的角度应该去看看他,可是,可是只怕他得寸进尺。总担心说不准哪一下把自己的“思想篱笆”冲垮。如果不去,也许惹来另类议论,有什么端的?说到底还是个离婚人。柳叶陷入进退两难。
于茜给学院杨老师打了个电话,让她做做柳叶工作,去和韩峰说说话。
柳叶现在为止,爹妈的话可以不听,如果是杨老师说一句话,柳叶说啥是无法违抗的。
杨老师接到于茜的电话后,并没有立刻找柳叶,不是他不想找,而是这话应该怎么说,此前,杨老师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韩峰黄花姑娘不找,偏偏爱上离过婚的柳叶,而柳叶还不买他的账,这样的事,当老师的又不好去直接参合,以往与柳叶见面只是教她如何唱歌,别的事一律免谈。
但是杨老师完全知道于茜是谁。作为离过婚的柳叶还有什么踌躇的呢?其实这也是柳叶的难得人生机会呀。不行,这忙无论如何我要帮。于是杨老师把柳叶叫到了办公室,做了一番工作……
作为柳叶,在人生的道路上有几个恩人,但是就当前来讲,杨老师,那在她心目中是不可抹灭的一代恩师,他的每一句话,一个手势那都是柳叶铭刻心骨的记忆,她崇拜他,敬慕他,可以说杨老师的话如同圣旨一样威力无穷。
傍晚,柳叶踏着沈阳市今冬第一场小雪迈进了沈阳军区总医院的大门。
她手持鲜花,心里想,看得出杨老师一扫平时的威严,仿佛我就是韩峰家的什么亲人似的,一脸和蔼,极力推崇韩峰的操行,以及当今社会所流行的市侩哲学,并再三叮嘱千万不要错过人生的良机……
“我来看你来了。”柳叶推开病房门走到韩峰床前,只见韩峰双目微合聚精会神在听音乐,好笑眼前这位身强力壮的病人。不是养病,而是十足的消遣。
“你看,你看,怎么说的。”韩峰突然睁开眼,倏地从床上爬起来,跳到地上心花怒放地说,“哎呀我的奶奶你可来了。”
“哎,我可没那么老啊。”柳叶也一脸灿烂地说,“不管你真有病还是假有病,得,这花是送到了。”
“你看你看,这花瓶就是给你的花儿留着的。”说话中韩峰一把将柳叶手中的鲜花夺过来放在床头柜上的空花瓶里;柳叶一看,确实,窗台上,床柜上摆满了尚未凋谢的束束鲜花,唯有花瓶是空的。
“你就知道我准来吗?”柳叶站在与韩峰有些距离的地方问韩峰。
韩峰用钳子般的大手一下抓住柳叶的一只小手,一直拽着她,让她坐在床上说话。
“你不来,我就死了,真的。”
“夸张,太夸张。”柳叶悄然用力才将那只手抽了出来。
“前天烧了四十多度,真的。”
“感冒了吗?”
“不是,上火。”
“你有什么火好上,还没见过你心域那么窄过呐。”
“你说的对,说的对,你说就我这性格有什么火能把我搬倒?啊,这也是相当不容易的事。”
“对呀。”
“您想知道吗?”
“啥?”
“就是因为一个人,这个人还总装糊涂。”
“装糊涂?”
“对呀,走,咱们找个地方说。”说话间不由分说,韩峰就拽着柳叶的手往病房外走去。
柳叶一边跟着小跑一再轻声喊:“哎,我还有事,我还有晚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