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回来后,肖遥的车子直接被遥控,进入了地下室。一阵阴风扫过,肖遥打了一个寒颤,莫名的开始心慌。森推开一扇大门,两排冒着寒光的大抽屉外,空旷的停着两具盖了白布不知死活的肉身,一念间,肖遥曾这样怀疑过。
不敢置信被带来观尸的肖遥,失控的对着森大吼,而发出的每个音节都是颤抖着的,“该瘟死的森,你不知道来这里会走酶运的吗?”。肖遥去推那扇门,几下都没开,攥紧了把手回拉,怎么也拉不动。肖遥觉得自己的发根都竖了起来,就听见森阴冷的声音,“过去看看吧!”。
缓缓转身对上森毫无情绪的眼睛,“你奶奶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好看的。该死,你快放我出去”,肖遥狠狠的踹着门。可是无论是人还是门,谁都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
许久,肖遥疲惫的转身,借着不算明亮的光头灯,肖遥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个露在白布外面的手臂。身子缓缓下滑,那只手的手腕处为什么也有一个红绳系着的桃核做的小玩意,熟悉的感觉让肖遥的头开始嗡嗡作响。
这么久了,没有自己的一点点讯息,哆哆一定不会罢休的,难道是?。肖遥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不许自己再往下想了。盯着那只手臂上的东西,想要确定那是不一样的存在。
开麻辣屋那年,唯一不会干店里活的自己兴起,休闲的做了好多个桃核制品,独留最满意的一个送给了哆哆,而其余的早都不知道丢什么地方去了。哆哆却如同宝贝一样的待在身上这么多年,说是辟邪。
一样的,那种被皮肉常年磨的油光的老旧感,看得肖遥双目烧灼的干痛。不会的,哆哆怎么会有事呢!,没有任何人可以这么残忍的对他。
许久,肖遥的眼睛带着坚定,移动向那只手臂的发顶,因为哆哆的发顶有一块地方不长头发。
那年在于阿姨店里做小时工,一日哆哆来接她,撞上了在店里骂了她许久的肮脏男人,两人打了起来,哆哆的头被打破,在发顶留了疤,那里从此就不再长头发了。
可是那白布恰好就遮到了那个位置,肖遥没能得到答案。
想到了什么,肖遥忽然笑了,就是嘛她的哆哆怎么会有事呢。就是烧成了骨灰,那也是别人的,是哆哆的替死鬼而已,她要赶紧回到中国,去找她的哆哆。
目光撇过旁边的白布,肖遥把头放在了膝盖上,双手抱紧了双腿。她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让她来这里,她不愿意去想这些与古泰宇有什么关系,她更无法接受那两个躺在地上的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此刻她宁愿没有明天,时间只停留在这一刻,她宁愿自己只能活在过去活在回忆里,也不愿意去接受现实。
泪水无声的湿了发,湿透了膝盖上的几层布。肖遥发觉,自己的回忆里,原来可以满满的都是哆哆,他喜欢赖着自己,自己习惯于他存在时的安心和随意。是啊!,为什么自己是那么的不安分,那么的野。肖遥第一次觉得自己追逐到的这一切,事业啊,爱情啊,梦想啊,和哆哆相比都失去了色彩,都可以没有。
只要哆哆还好好的,他们兄妹四人还可以继续窝在那个面积不大的麻辣屋夹层里。只要哆哆还好好的,她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可以不要了,陪着他过他喜欢的生活,过安安稳稳惬意的小日子。
知道内情的森,真的不忍吓她了,就由着她窝在门脚下,虽然戏没有继续的演下去,但是森感觉的到,上将的这个想法是行不通的,否则他将会彻底的失去,肖遥是不会委曲也不会屈服的。
不知过了多久,肖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的,当她觉得自己有了意识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脑组织如发动机一样不停的颤动不停的轰鸣,无论自己换什么样的姿势,身体还是会抖个不停,哆哆的身形哆哆的声音还是像过电影一样的在脑子里晃来闪去,泪水依旧无止尽的在脸颊上流淌。
又是一个落日,回来后,了解过情况的古泰宇,直接去了肖遥的房间。掀开被子,把已经无力发抖的肖遥,捞了起了。当视线搭上苍白臃肿的看不出模样的小脸时,心如刀绞,不忍看向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因为它已经隐没在红肿的眼睑下,仅留有一条缝隙。
他不确定此时的肖遥能否看清楚自己,或者她根本不想看到自己吧。古泰宇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可是感觉并不是空穴来风的,一天一夜消瘦了一圈的肖遥真的不肯给他一丝回应,整一个没了生气的布偶般,任你如何。
古泰宇现在就已经后悔了,第一次看到了那个极端而残忍的自己,却连自己都是那么的厌恶那样的自己,可是他又怎么能允许自己就这样的作茧自缚了呢?。
肖遥被抱到了餐桌前,虽然不哭闹安静的如同不存在一般,但是这对于古泰宇而言,等同于自己是空气一般的没有存在感,看了眼餐饭,吩咐换一批清淡好消化的食物后,把送过来的温热毛巾块,推到了肖遥的面前,不见她的身行有哪怕一个目光的转动。
看着她轻飘飘的坐在那里魂不附体的样子,古泰宇有种可以投降的冲动。终于看见她缓慢的伸出手,拿起毛巾擦手,又换块毛巾敷在脸上。
冷静过后,肖遥在等,等他的说法,或者等他的解释。所以她耐心的乖巧的吃上几口他推过来的食物。一直等,等到他吃好了准备离开,他还是没给自己任何相关言语。
失望的泪水在他转身的瞬间,滑落肿胀的如同注了水般仿佛可以透明的眼睑。随后古泰宇在自己的房间,清晰的看见肖遥在洗手间里呕心呕肺。
然后肖遥艰难的洗了个热水澡,穿戴整齐,还给自己画了淡妆。古泰宇的心开始忐忑难安,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是他能感应此时肖遥对自己的存在有多么厌弃。
肖遥提着一个衣袋,带上太阳镜,拿起森配给她的特殊标志,离开了房间。森说过标志就是********,是万能免检牌,是要求无条件配合的令牌。
地下太平间,肖遥正要用标志打开熟悉的那扇门,古泰宇挡在了她的面前。
肖遥真的很想继续当他是空气,可是想了想,这样显得太客做。
提唇给出浅浅的一个微笑后,想要绕过他。却被古泰宇拉住了胳膊,“胆子不小啊!来这里做什么?”。鄙夷只从肖遥的眼睛一闪而过,被眼镜遮挡的很彻底。
转而一想,与他已经没有计较的必要了,于是肖遥微笑“来看一个朋友”。声音沙哑的如同来自干涸的幽谷深渊,吓的古泰宇猛然用力,把她的手臂握的生痛。
久久两人都静默无声。最终古泰宇决定妥协,无力的问道“你的朋友怎么会在这里?”,肖遥完全不屑于回答。古泰宇低沉着嗓音不怒自威“回答我”。肖遥毫不惧色的回过去“不知道”,
古泰宇“不知道为什么不提不问”,吃痛的肖遥挣脱不开,很是无所谓的回到“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