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半晌过后,叶央仍然不发一语,师父忍不住催促道。他不敢靠过去,原因不止是害怕被抓住,而是太了解这个唯一的徒弟。她要狠起来,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拼了命也要把自己留住。
叶央靠在床柱上,下巴扬起,哼哼唧唧的,“在想要喊出多大声,才能惊动外院的神策军将你活捉。大理寺最近人满为患,不过我出面的话,给你留个单独的房间不成问题,每顿饭还有肉吃。”
“……你狠!”师父翻了个白眼,将没有喂完的药丢过去,“先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个情况?”
叶央只觉得眼前有东西一晃,下意识伸手接住,发现是个涂了清漆的木头瓶子,瓶口被红布塞住。这玩意儿她不陌生,在西疆生活时,所有的伤药都是装在这种瓶子里的。
对师父戒备重重,她的动作却不满,拔开瓶塞把里面的东西尽数倒进嘴里,觉得肠胃舒服了些,于是暗暗积攒力量,准备抓住破绽继续攻击。
“别琢磨了,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解了毒,依旧不是我的对手。”红衣师父冷冷开口,“毒是谁下的?之前我去军校看你,还好好的当风光将军呢,怎么不到一旬,这般凄惨?”
“你,看我?”叶央微微皱眉。
师父笑了笑,远远地坐在桌边,略微侧头,确认房门还闩着,自顾自地伸手拎起桌上的茶壶,倒出来的却是清水,皱眉叹气,“中秋之间,你不是还被我在房上的脚步声惊醒了么。”
“是你!”太仆寺文大人被害那夜,叶央听见房上的异响,出门查看,本来还纳闷,若是凶手干的,为什么还要特意从军校跑一趟,没想到是师父!
或许是国公府的清水都比平民家的好些,师父喝得有滋有味,一杯不够又续了一杯,“那天夜里太仆寺就死了人,你知道吗?”
“我就是奉了皇命在查此事!”叶央怒目而视,心里琢磨师父是不是掐准了她气力不支的时候,才敢登门入室的,“别扯开话题,你和库支到底是何关系?从前在西疆,我抓住过一支隶属于库支天师的队伍,他们身上有个腰牌,上面的花纹和你那件红衣上的一模一样!”
师父微微一愣,半是夸赞道:“不简单,你连这都查出来了。”
“不要敷衍我!”叶央提高嗓门,音量险些惊动周围的人,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痛心,“你为库支人效劳,是不是?所以才能在定城被破时带我逃出库支的包围,所以在他们盘踞雁冢关外时,才会说你不方便来京城!”
她早就不是九岁那年的小家伙,现在的叶将军为了守土开疆,已经不会再顾及从前的情分。
红衣师父不好反驳,看她说得气喘吁吁,贴心地站起来走几步,把茶杯往前递了递,“要不要喝水?”
“都说了不要敷衍我!”叶央挥开茶杯,别过头去。
“……我不是你的敌人。”师父把她的脑袋扳回来,一双眼睛赤诚无欺,袒露在面前,“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是你的敌人!”
叶央不为所动,冷冷开口:“理由呢?”
“你爱信不信!”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师父气急败坏地坐了回去,“还记不记得,当年库支攻城的消息,也是我告诉你的?”
对,那时候皇帝都未得到消息,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这更能说明,师父和库支人之间,并不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