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每个学校的学生而言,每个假日前期的天空都是湛蓝的,这一天,学校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解放的味道,同学们一早就哼着歌儿打扫卫生。
然后跳跃着进教室。
上完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就可以回家,享受三天的小长假了,这样的法定假日对于处于高考制度之下的高二学子来说就像广阔无垠的沙漠里的一片绿洲,新奇,可贵,别致。
于是上午的四节课很快便被老师叨叨完了。
同学们如潮涌般走向学校大门,只能见到密密麻麻的脑袋不停晃悠着。
安小丘也是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中挤着别人,也被别人挤着。生活无非是这样,你看看别人,别人也看看你。
站在五楼跳望底层的人流,人头攒动,就像漫山遍野的小雏菊争相开放,松异双手搭在一米二的红漆栏杆上静静看着下面,心思飘得老远,只看得见光影勾勒出的完美侧线。
“安小丘!”刚刚挤出来的她突然被拍了一下肩膀,一个有些细声细气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里,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她的现任同桌陶罐。
陶罐从肥硕的脸上挤出一丝阳光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
“你这是。。。。。你怎么回次家感觉像搬家啊。”安小丘指着陶罐拉着的那一箱十分夸张的灰色行李箱,讶异地张大了嘴。
“嗨,你是走读生当然没有东西啦,我。。。。。那个。。。。。我要赶车去了啊,再见,安小丘。”陶罐不停用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脑袋,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弄得安小丘挺不好意思的,因为他一直看着自己的眼睛。
“好!”安小丘与陶罐说了个拜拜,现在这个年代很少有人会在非正式的分别场合说“再见”吧,安小丘莫名笑了笑。
几句话的时间,向后一看,居然没有人了。
安小丘看到了前方如蚁般的人群,心里小小的惊吓了一下。以前她都会先在教室待一会避过拥挤人潮。
松异出现在安小丘眼里的时候,正抱着一束金黄色的菊花从花店门口出来,安小丘礼貌性地笑了一笑,喊了声“松老师”。
松异一双浓眉大眼瞥了一眼安小丘,一丝淡笑正好迎合上了拨开乌云的一缕阳光,甚是好看。
随后安小丘感到有些手在自己身上指指点点。偶尔从几个小店走出来的男男女女说着些什么,却又不敢大声说出的胆怯感,收进了她的眼中,松异的神情微微有了变化。
那是,痛苦?愤怒?或是不解?
“看吧,那就是松异,隔壁学校那个死了的女生。。。。。。”
“就是他,前段时间传得凶,最近不知怎么没声音啦。”
“旁边那个女生是谁啊,千万不要步后尘啊。”
。。。。。。。。。。
这些话就像迎面痛击而来的钉子,枪林弹雨般戳向松异的心脏,他们的窃窃私语,与旁人的交头接耳,那些时不时投来的一束带刺的目光,或者不敢看过来的不停搬弄是非的嘴,让安小丘觉得不可理喻。
她的胃一阵翻涌,原来世界也有这么恶心的一面,言论这么可怕,即使自己还不知道真相,但是听到这些话,看见那些眼神的时候,内心还是隐隐作痛。
“松老师,你不用管他们的。”安小丘眼中含着一些疼痛,那些言论搅得自己心神不宁。
一秒,两秒,三秒。
松异的嘴唇僵硬地笑了笑。
“走吧。”松异捧着花向前走去,安小丘跟在后面,跟上他的步伐是真的难。
安小丘不懂推动他走得那么快的情绪,是愤怒吗。
她只能跟在后面,然后走到与自己家的方向不同的时候分道扬镳,这才是作为一个学生对老师该有的尊敬。
他们不一会并排而行了,松异放慢了脚步,是怒气消了吗。
死一般的沉默。
安小丘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是问他数学问题显得太作,况且还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难住她,但若是问他一些关于这件事的问题又不知从何问起,才显得自己不那么八卦同时又不伤害到松异的心。
安小丘陷入两难之中的时候她感受到松异正在准备说话的喉咙正蠢蠢欲动。
“你家住哪里?每天都是一个人回家?”松异的语气温和,一个典型的中国老师让学生注意安全的口吻,也正是因为这样,安小丘才安心下来。
“我住在孔夫子小区,就在前面不远处,因为很近,所以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家。”
就像回答数学问题那般井井有条,每个问题都不会遗漏地回答。松异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连微笑也没有,安小丘瞬间又陷入了无尽的尴尬之中。
松异的脚步虽然放慢了,但是安小丘还是看着一拨又一拨的行人被甩在了后面。
过了十字路口,安小丘与松异便是两个不同的方向,松异说了句“路上小心”之后便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安小丘明确感受到她离开之后,他走路的速度,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