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无声息的如风从发丝拂过,又是新来的一天。浠燊早早坐在梳妆台前,朝霞在她的双眸上点出五彩,她认认真真地化着妆,就像是豆蔻年华里的情怀,没有察觉到在昏暗的地方有一双乌亮的眼镜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
一切收拾妥当时,她犹如一朵娇而不媚,芳而不艳木芙蓉缓缓绽放。久久未见天日的绯红色云雾绡织就的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柔顺如从,羊脂色茉莉小簪看似不经意地斜插在涵烟芙蓉髻上,缨络坠轻轻晃动,时不时折射出绚丽的霞光,白银缠丝双扣镯衬着她皓腕。她端详着镜中自己的妆容,花钿端正流畅,更添一份生气,乌发后她瞥见了他的身影:“晏翚?……”
那人缓缓的踱步而出,茜素青色的青烟紫绣游鳞光彩夺目,他立在身后,轻抚着秀发丝丝,将脸靠近那女子细嗅着:“燊儿今日可谓是盛装为谁呢?”浠燊顺势靠近晏翚,说:“当然是为夫君咯,如何?今日陪我进宫,做个了断吧,不然你心中,还是会有怨吧。”“好。”晏翚也没有追问什么,默默端详着身畔佳人。
“夫人,老爷,小殿下宣晏融入宫。”一个侍女在门外低低禀报着。“也罢,该来的总会来,一同进宫吧。”
今日的皇宫醒得格外的早,忙忙碌碌的宫人穿梭不停,刃白端坐在正殿上座,冰蓝色的一身平添一份威严之感。“给侧殿送些吃食过去。”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传来飘忽的声音:“大祭司夫妇求见。”本就被噩梦所扰,往事就要重合的压迫感已然让刃白手心冒汗,再一听是夫妇二人,更是一惊,转而轻叹:“是要有个了结了。”
不知是妆容惊艳亦或是炎日暖心,浠燊的脸上充满着生气,一旁的晏翚未做装束,依旧茜素青的一身,却如同一块温润的碧玉一样让人惊叹。“参见王。”二人同声拜礼,“起来吧。不知二人一早求见所为何事?”刃白明知故问。
“祭司请求王将后送归海界,否,后命堪忧。”浠燊率先开口,一本正经用着端端正正的君臣之语,与坐上那人拉开距离,再也不复昨日温情软语。刃白不做反应,笑着开口:“燊儿可记得你父亲的遗言?”
温柔的呼唤让她一怔,话语却不用动脑的从嘴里流淌出来:“王妻勿为祭司,其妻不得离界。”“我再问你,你以命相搏,不惜顶撞我而去佛界请来为治你父昏迷的地藏王离去时的的警告是何?”“汝父自星相得天命,若得转醒,不言天命则无事,若言则暴毙。”浠燊并没有迟疑,紧接着说道:“吾父言二句,其皆为天命乎?”“是不知道,可是我不想尝试!”刃白忿然起身,忽然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这,和那天太像了……
“吾实不知天命为何。幸由此言,王得后,吾得翚。王何忍待后如此?况海界芸芸,列兵界外。若死守致亡,交战与此,何事可烈与此乎?”说完,浠燊侧面看了晏翚一眼,不由得露出一笑。刃白心里也是一动,不肯让敖雪离去的缘由种种,其中有一个,就是怕自己此次触逆预言,导致浠燊心中愤懑于自己当初为她却不敢违背预言。现在看来,好像是多虑了……
青花缠枝香炉中的轻烟都消散无迹时,刃白才淡淡开口:“备法事,吾亲送后而出。”浠燊看着那被王座束缚消瘦的人,婚后这么久自己都在躲避他,都在心里刻画他,原来他早已经变了,什么都回不去了,想到这,她挽着晏翚的胳膊,看着刃白被人簇拥着离去,柔声道:“翚,一并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