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一声甜甜的声音传来,萧七儿与李恪忙回头看去,原来是清河公主。清河后边还跟着一位,跟她的装扮差不多。那女孩恬淡优雅,相较于清河的倾国倾城,却是逊色了许多。但好在,女孩的静美,也是另一种让人难忘的气质。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像是用了清澈的圣水洗过一般,又像是一池春水,清澈见底,明艳动人。
李恪忙迎上前去,满眼疼爱道:“五妹,七妹……怎么有空来到寒舍?我以为你们今日不会来的。”
清河听了,小嘴一歪,撒娇道:“四哥好没记性,我不是常来你的……寒舍么?说出来的话,当真让人寒心。像是,我们都是无情无义的人了。”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起来,清源公主只淡淡是笑道:“四哥近来可好?嫂嫂可好?若然当真是许久不曾来了。”
李恪连连点头,萧七儿一见到清源便喜欢,上前细细打量着李恪最疼爱的小妹妹。清源不仅眼睛漂亮,这声音更是柔美,如雀儿的歌声一般。这软软细语,当真会让男人魂牵梦萦。
“承蒙妹妹挂念着!你嫂嫂时常提起你。我也不常去宫中,许久没见着你了。有功夫的话,还是跟着你皇姐姐多出来走动走动,不要成天的在宫里,也是无趣的。”
清源忙点头答道:“是,妹妹记下了!”清亮的眸光触到萧七儿的眼眸,两人相视一笑。她转头却又看到厅前一张熟悉的面孔,便愣愣的叫了声“石头……”石头忙跑过来,看到清源却后退一步,继而忙又跪下,却被她一把拉起,道:“石头,果然是你?你,也在王府了?”
“是,想不到,您,您是公主。呵呵呵……殿下,殿下怜惜,让我来王府做护院,以后再不用,在街上游荡了。嘿嘿嘿……”
石头被丢进马房后也再没出王府,如今做护院,但他尝尝去射击场练射箭,预备着有天能成为王府侍卫,以报答李恪的不杀之恩。他与萧七儿倒真像是从他入府那天刚认识的一般,彼此间有些生疏,但没过多久便又恢复了原本样子,时常到一处嬉闹。
石头与清源的缘分说来当真神奇。在萧七儿入王府的那段时间,石头终日游逛,那日恰好遇到公主乔扮平民游逛,侍女碧锦的钱包被偷。石头便帮忙抓到了小偷归还了钱包,清源请他吃了顿饭,两人还交了朋友。公主又有一次从宫里偷跑出来就只为见他一面,后来竟找不到他。清源以为他离开长安了,为此失落了好一阵,不想竟能在此遇见。
清河凑过去,暧昧的看着他俩,道:“你们认识?”
清源知她有意调侃,忙拉了她的手,柔声道:“姐姐快别多想,那日,有人偷了碧锦的钱包,被石头给追了回来!就是这样认识的。”
李恪跟清河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原来是这样……”两人互看一眼,笑了起来。
李恪拉了萧七儿前来欲为她与清源介绍,却被清源制止,“你先别说,让我猜猜,这位应该就是萧姑娘吧?”萧七儿忙点头说是。
清源拉起她的手,细细端详着她,继而又回头看向李恪,柔声细语道:“天下真有这么标致的人儿。我只道是皇姐姐才是绝色佳人,不想,今日又见了一个。”
萧七儿见她面和心善,本想要与她结交,想不到她竟也这样爱惜自己。萧七儿诚惶起来,忙要附身下拜。
清源忙双手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拜,还说她既然跟石头是好朋友,那与自己也是好朋友了。清源说完,自知失言,脸上腾的红了起来,忙支吾着拉了清河就走。
萧七儿楞了片刻,方回过味来,看一眼石头。石头嘿嘿一笑,脸上也染上了红晕,掉头跑了。
……
一阵少女的笑声传来,合着秋风向墙外传去。少女甜美的笑声,引得高空中的鸟儿不时低头倾听一下。天高气爽,白云淡淡,阳光下的金菊清雅恬淡。王府里热闹异常。
安紫萝与清河身着盛装,坐于花厅前,看穿红着绿的丫头,个个画上桃花妆,手持五颜六色的菊花在阳光下翩翩起舞,年轻的脸上洋溢的笑容,竟使手中的花儿也黯然失色。
安紫萝想起了自己的年少时光,那时,她也同样画上这样的妆容,跳这样的舞蹈。那时,她还是表弟潘钊与干弟弟蓝玉心中的神,完美无缺……安紫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犹记得那年,自己正忘情的舞着,回头却见一人于廊上望向自己,羞愧难当回身就走,但实在想再看一眼那人的面容,一回头那人却早已不见了。后来,那人成了自己的丈夫,成了自己心中的神,可如今,这个神竟要被那小女子骗了去。
安紫萝瞧一眼混在丫头中间的萧七儿皱了眉头,端起茶水,刚入口的茶水却烫的舌头生疼,但她还是咽了下去,强忍住疼痛,面上露出笑意。这丫头厉害的紧,竟能让穆辰逸,冯文昊等为她鞍前马后,这不,七月七时,冯文昊还专门为她行了及笄礼。
不知为何,从那一天起安紫萝就越看萧七儿越觉气愤,难道她也听信了那传言:行完及笄礼便要与李恪成婚?安紫萝笑着摇头。李恪是不爱萧七儿的,因为他暗地说她长得很像林玉晗,说明他心里只有林玉晗,她不过是林玉晗的影子。可,侍候过林玉晗的袭香说并无相像之处,可见是李恪鬼迷了心窍,但他终究是会醒的。安紫萝搅动着手帕一用力却抠到了手背,一整生疼。
“嫂嫂,最近可好啊?”清河抬了抬眼皮,仍懒懒的靠着背椅。
安紫萝闻言稍稍一怔,面上的不悦稍纵即逝,旋即满脸堆笑,道:“公主,这是怎么说的?嫂嫂很好啊,你我常常见面,公主怎么还这般问?”她又将目光飘过萧七儿,心虚的捋了捋头发。
“嫂嫂何必呢?你的心思,我能不了解吗?这丫头不知是个什么来历,也不知四哥是怎么想的,为何对她那么好?好的就连我都要吃醋了,难道嫂嫂没有不高兴?”
清河觑着安紫萝,笑中却有一丝幸灾乐祸,让安紫萝很是恼火。
“你四哥向来如此,对谁都好,公主你又不是不知道……”安紫萝咬牙说出这些话,面上依然笑着。但说完又觉唐突失礼,便转移话题,命人端上鲜果,又问清源公主哪里去了。
清河并未生气只微微一笑却是冷意十足。她向来不喜这个四嫂,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个可怜人。能嫁给四哥,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可,若爱上四哥,又得不到他的爱,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这个女人多年来一直都在做着一件痛苦的事,却从未说过苦。她清河自认没这样的能耐。
“清源许久没有出来了,她自己愿意到处逛逛也好……嫂嫂不必担心她,她最是乖巧懂事的……嫂嫂还是该多担心担心自己才是……”
清河将目光投向萧七儿,她正手持白色菊花,学着丫头们的样子翩翩起舞,跳的有模有样。她是个极聪明的人。清河轻哼了一声,将目光掠向一边。
安紫萝脸上挂着笑,那笑有些不经意不过心,她的目光始终盯着萧七儿。萧七儿此时满头大汗,跟丫头们说着什么,翠娟推了她一下,她便将手中的花儿递给袭香笑着离开。她,这是要去哪儿?
安紫萝心乱如麻,手上的茶杯都在发抖。她缓缓将茶杯放向手边的案上,眼睛只盯着前方,眼神游离。茶杯碰到了案边也不自觉,她并未抬手,而是向前一推,瞬间整杯水全倒在了案上,茶杯也落在了地上。她陡然间一个激灵站起身来。
“嫂嫂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敢是又在操心什么了吧……”清河立在一边,笑意盈盈的望着她,说的话漫不经心。
安紫萝强压怒火,依旧笑道:“是啊,我天生就是个操心的命,方才也不知在想什么。水溅到公主身上没有啊,我看看。”她说着忙上来检查,清河却一闪身躲开。
“嫂嫂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思管我?呦,那萧姑娘去哪里了?”她故意抬高了声音问向侍女。
安紫萝正擦裙子的手突然停住了。这时,袭香跑来回道:“回公主、王妃,姑娘去洗脸了,她出了好多的汗……”
“袭香啊,你是最稳重的,这会儿怎么也不知道规矩了,姑娘既是去洗脸了,还不快跟了去……快去。”安紫萝的急切语气终还是戳破了她那薄如蝉翼的冷静,说完便心虚了低了头。袭香答了一声是匆匆离去。
“嫂嫂真是操心的命,你看看,这偌大的一个王府,人人都要你操心,真是辛苦。只是嫂嫂,你何时才能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呢?就比如,你这衣服脏了,为何不去换了?”
“不妨事,一会儿就干了,不妨事……公主挂心了。”她又恢复了冷静的态度,贤惠的笑容,款款落座。
“公主说笑了,我哪里有要操心的?你四哥待我极好,我又是吴王府的女主人,在这府里说一不二,府里人也是极好的,我并无费心之事……”安紫萝又想起萧七儿,心头一紧,有些微微打颤。
清河并未答话,只瞥了一眼身旁的菊花,挑了一只红色的拿在手里把玩。转头看着安紫萝笑的别有深意。安紫萝目光躲闪,忙拿茶杯遮掩面部的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