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沿海城市,入夏后,经常有少年在海边踢球,或者直接浸泡在海水里嬉戏。他们终于可以打着赤膊,和其他的伙伴们奔跑,那种甩开衣服的感觉是冬天无法拥有的。偶尔也可以在这里看见一些老人,眼神忧郁的坐在海岸边,仿佛他们亲身经历了岩石被时光腐蚀的景象。
骑自行车去西区的一家书店,那里卖的书都非常不错,参考书,漫画书,时尚杂志,名著等很齐全,借书费也非常便宜。一路上不停有海鸥鸣叫的声音,或是海浪席卷的声音,撞在岩石上,哗然一片。然后又是一浪,开出花儿,再是更遥远的汽笛的声音。从这里望出去,远处山脉淡蓝淡绿依旧可以隐约看见。天上飘着重重云,似乎就要下雨了,可这边阳光如旧,就像从瞳孔里倒印出来一样的光泽。
推着车走路回家,天色已经暗下来,一抬头,本是厚重的云却被洗刷成无数金光般的鱼鳞,一条条如此清晰的光弧,就像底下的海浪一样,不海浪是蓝的,这个是金的。我看得有些发愣,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太阳落山,那旧时光一样的金色被这云吞噬了一半有余。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也就我一人在这叹为观止而已。
有时不敢想。距离第一次恋爱,已经有四年,认识炬已经四年了。我忽然觉得时间的空隙有点大,大到我还没把气喘清楚,四年已经过去了。
我反正肯定是长大了了,我的头发又一次慢慢的变长,不在是以前被同桌笑着说的短发妹。这段时间开始,我一天比一天觉得以前的自己真的很幼稚。可我想N年以后的自己想到现在我说的话肯定也觉得自己是幼稚的,肤浅的吧。
我变的越来越怕事,这样说的有些委婉,实际上我变的更像一个小女生,因为我变的更胆小了。把以前看过的恐怖片拿来看,竟然会出现心跳加速,血涌上来的感觉。这种深刻的恐惧感我却不敢和旁边的妹妹说,在她心里一定会觉得“新蕾姐总是爱看这类的东西,为什么她会觉得不可怕呢”这样的想法。
搬进新家的时候,爸妈又狠狠的吵了一次架,其实我也知道就算换了个新家,这对他们的感情也不会有任何影响。这时候我倒有些相信路边的算命先生说的话,她说我旧家风水不好要赶紧换。可现在我很想对那位先生说其实现在这新家看来也风水不好,当然其实我一点也不信这些,最多是抱着一种怀疑态度来相信。
大半夜睡不着,我拿着手机翻来翻去,却一直没翻到那个名字。就在我懊恼的甚至是有想要砸手机的冲动时,我才想起来,那个雨天后,我把那三个字已经永远的从我手机里删除了。
那年我初一,炬初二,他是班上最高大,最帅气,但却又是最沉默的那个人。但他却有张略显幼稚可爱的脸,所以他就有了个外号“饭团”当然这是我取的,后来这外号被大部分女生拿去直接招呼上了。
刚上初一,都很生,全是不一样的面孔。然后我看到隔壁初二的男生们在那打闹,有一个帅气的男生被其他几个男生抱在一起。他被抱的双脸通红,我正好看向他,他也看向我。我也不懂就这样看后,就有以后了。
我觉得那种眼神很好看,然后就有了然后。我会时常装装样子路过他的班级,然后偷偷的看他。他也偷偷的来我班上偷偷的看我,后来他渐渐大着胆子来我班上蹭课,谁叫我是坐在倒二排呢。他装在我旁边,就像和熟人说话一样,他说什么时候陪我去买东西。我说,什么东西?他就笑着说,总之你陪我去好吧?然后我点头了,点头了..
隆冬很快就来临。风吹到脸上非常疼,到外面嬉闹的男生变的很少很少。炬总会带我去楼梯角落的免费开水房打开水,我喜欢看着他一手拿着两个杯子的样子,那时他喜欢穿黑色的大衣,头发留着长碎,被风吹过有些飘飘的。他总会很潇洒的装满两个水瓶,然后用一个手拿着两瓶子,一个手拉着我的手,然后一摇一摇的往我的教室走。那时候我想,真想和他一直这样。
炬其实并不是个很沉默的人,用我朋友的话说他其实就是装毕。可他,在我面前就像一个大男孩一样,我不只一次的和自己说,他其实一直都挺单纯挺可爱的。只是他需要一张面具来保护自己而已。
过年的时候,一般他会搁两天打一次电话过来,但我实在想不起那时我和他都聊了些什么,能聊到手机没电。家里人除了妹妹,几乎没有对我这几乎打电话只打几分钟的人产生怀疑。
妹妹在初五那天问我,姐,你谈恋爱了?
是啊,我回答的很自然然后又低下头和妹妹说,别和爸妈说。
可我们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亲吻对方而已,不再有任何跃过雷池的动作。我想,就算是现在,或许也还是这样吧。毕竟我们还太过于年轻,可我觉得他不是这样想的,一定不是,这样,想的。
到现在我也觉得就好象做梦一样,但碎梦后我又觉得其实我和炬之间的对话其实都挺无趣的。我从不像那些女生一样天天对着他的外号“饭团”“饭团”的叫着,我觉得这想个无脑动物在模仿复读机。我总是和他默默的走着,然后听他说着有的没的东西。我记得他很会说笑话,但却不疼不痒,他也从不在我面前说那些和男生说的黄段子。我问他为什么不这样,他很认真的说,你听不懂。然后我们两人就哈哈一笑,然后又恢复了沉默。
其实,我早已猜到。我们在一起更多的是机遇,但现实却又告诉我们,心动只是一瞬,更多精力应该摆在如何维持着这一瞬。然后就要中考了,我们忽然就像不认识对方一样。这种情况几乎保持了两个月,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来我的班上。我像没看到他一样,面无表情的转着我的水笔,他一把夺过我的笔和我说,我不用中考了,保送了。
然后我愣了一会儿,他又说,走,去喝奶茶。我竟然也跟了上去,但心理已经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炬保送了,可我还要为了上宏宽中学而继续努力奋斗。我想他之前可能也是家里的压力吧,毕竟他的父母对他还是严格的。听说他母亲是个大学老师,父亲是个官员。
最后初中的时光,几乎是他陪在我身边,教我习题,陪我一起背书。他总是装着一脸嫌弃的样子说,你怎么这么笨这都不会。然后又耐着心和我讲解这道题那道题,可他却不在陪我去开水房打水,他说你自己不也是可以么?
我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就像现在我写到这也不知道该用怎样口吻来说出当时我的感想。
等我上了高中后,我们就像挂了电话一样,盲音状态。
犹豫了很多个月后,我来到他的班上。看着他,我很想和他说,我初一,你初二,我们好好的。我初二,你初三,我们好好的。我初三,你高一,我们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却不能再好好的。
那天,炬穿着一件黑白衬衫,他双眼清澄,他没有等我先开口,他说,我累了。
我很尴尬,为了挽回面子,我笑着说那我改天在来。
可是改天改天,就等来了那个雨天。我还是和他说了分手,他却依旧无动于衷,温和如初。
我想倘若没有倘若,我也不会后悔。有人说:第一段恋情永远是个练习品,它很难真正的成为合格品。这句话后来想想我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尽管很多人第一次看到后都摆着不可一世的表情否认着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想或许我可以忘记他了,就像生活一样,最终还是会回归平淡。我已经两个月没联系炬了,没再听到他的声音,怎么办?我已经有些忘记他的笑容了。
——陈新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