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梦落浑身一哆嗦,不由地朝后退了几步。身边的几个人也都看到了这番情景,夜色深邃,旧巷古屋,见到这么一具干尸以这样的姿势扒在窗户上,任谁都难免有几分害怕。
幸好此刻他们七人能够互相壮胆,更何况外面嗜好杀戮的力夫族人不知比这干尸可怕多少倍,他们哪里能被这干尸吓倒?
丁梦落悬着的心缓缓落下,然而心中却难免有些疑问:这干尸在活着的时候究竟遇到怎样的一番境遇,才沦落到这般田地?
丁梦落双眼一睁,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这具干尸生前也是躲在这个屋子里躲避力夫族人的追杀,而后活活饿死在这里。
“天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我无法看到那么久以前的事情。”
丁梦落也顾不上再去考虑那干尸是何来由,如今保命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而在这漆黑的夜色下,加上窄窄的古巷道旁那些房屋遮住了月光,大门外的那些力夫族人并没有看到丁梦落他们已经躲在了这院子里,因而继续超前追去。
陶康博道:“终于能喘口气了。问你们个事情,你们谁还记得我们怎么到这儿来的?”
邓幽齐道:“记不清了,同和尚打完以后不久我就昏迷了,醒来后就到这儿了。”
陶康博说:“我估计我们同和尚战斗结束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你们谁还能感觉到我们那天受到重创后留下的伤?”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摇了摇头。丁梦落也才终于发现,自己那天被和尚打的吐血,今日却丝毫感觉不到自己有任何内伤,看来陶康博分析的没错,他们七人不但在昏迷中被囚禁了好多日,而起囚禁他们的人还给他们疗伤,让他们参加这个可怕的游戏。
至于这个人是谁,不用问也知道是和尚。
张飞扬说道:“我猜从头到尾做这一切的一定是和尚,那么,我清楚的记得那天两个和尚都已身负重伤,他们究竟是如何办到这一切的?还有,和尚哪儿来的军队?”
猜不透,都猜不透。
“天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时间太久,不知道。但我知道小镇周围各个村庄的村民已经被全部屠杀,镇中心的人也曾和来的军队做过抵抗,最终屈服。”
“他们有多少人?”
“无法计算,但是,真的很多,很多。”
丁梦落心道:既然和尚把他们带到这里,应该是想让他们死的更难看一些。因而,即便他们杀掉所有的力夫族人,再把雷电四组的其他人也全部消灭,恐怕他们也无法离开这里。
“天成,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活着离开。”
“恩。。。。。。我想想。。。。。。没有。”
“你。。。。。。你从来没有这样过。”
天成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沧桑,说道:“一件事有一万种方法去试着解决,大多数事情总有一种两种办法能够解决。然而,有些事情,你把一万种方法全部试过,你也无法成功。”
“天成,你睡了一觉睡糊涂了?以前从来都是你给我打气,即便你没有好的办法,你也能安慰我,这次你怎么。。。。。。”
天成缓缓说道:“可能实行的办法我都进行了推演,然而一万种全部失效。”
丁梦落又说道:“一万种方法全都没用,那我们怎么办?”
天成笑道:“用第一万零一种!”
“操,你故意玩儿我是不是!”丁梦落用意念和天成交流,却也能像这样打趣。
“这个屋子里,有不少的武器。我不知道来源,但看起来还能使用。”
丁梦落连忙跑进了屋里,其余几人见他如发疯一般跑进房屋,连忙低声呼叫:“梦落,你去哪儿!”
丁梦落没有回答,跑进屋里四处寻找,然而却不见所谓的武器。却抬头见到了那具干尸,只见那干尸的头,竟然扭过来!空洞的双眼,再次直勾勾地对准了丁梦落。
怎么可能,那张脸明明对着窗外!
丁梦落吓得险些叫出声来,索性压制住了自己。尽管他的头脑里一片空白,然而望着那具干尸,竟渐渐地没了刚才的那般恐惧。
干尸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十分瘆人,然而,他那悠闲的坐姿却让人感觉他走的时候一定走的很安详。
丁梦落不知道这句干尸生前有过怎样的经历,但无论是谁,能够以从容的心态面对死亡,恐怕都值得尊重。
丁梦落问天成道:“武器在哪儿?”
“你不关心他为什么转过头来了吗?”
“你知道原因?”
“你过去,坐在干尸的身旁。今晚你们走不了了,你就在这里睡一觉,就在他的身旁。”
“天成,你别和我开玩笑,我虽然真的很佩服他,但是还是无法面对他的尊容。”
天成,仿佛消失了一般,没有再说话。
丁梦落再三思索,朝着那干尸缓缓走了过去。
。。。。。。
狄若涵被任命为弓箭师的师长,当她拿到任命书的时候,正坐在炮楼上听他手下的那些叔叔辈的士兵们给她讲故事。
突然跑楼上来了另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这个人的军服明显是上级军官的军服,臂膀上的标志也暗示着他显赫的地位。
“狄若涵!”
“到!”
“你的任命书!明天到人事部办理手续!”那个人把一个文件袋交给狄若涵,冷冰冰地说道,“小小年纪,做的不错。”
狄若涵心道:从来没听过这么冷却真的夸奖。
那个人离开后,狄若涵打开文件,才知道自己升官了。
平日里狄若涵对待下属温和,这几个士兵也就把头扒过来一起看,几秒后,齐声欢呼道:“狄排长,升官啦!以后就是师长啦!”
然而狄若涵却愈发感觉到其中有几分微妙的不可言喻的暗示,如此不合常理的升迁,实在难以让人放心。
狄若涵找到了易文兵,这几天二人的关系愈发紧密。
在狄若涵的心里,易文兵就是成长到一定阶段的张飞扬,二人相似的风格,同样的智慧都深深打动着她。然而,她终究还是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谁。
“易副官好。”狄若涵如今称呼这‘易副官’三字竟有了几分调侃。
“怎么了,狄师长?”
“文兵,你快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大幅度的升迁?”
“因为你建立弓箭兵的建议和昨日的合理指挥,救了总司令一命。难道,这一命,不值得把你升到这个位置吗?”
“你没有暗中有做什么吧?”
“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权力,草案是总司令亲自拟的,审核是由三省完成的,我根本插不上嘴。你太抬举我了。”
“那就好,那就好,可我总觉得。。。。。。”
“不要担心自己年轻不服众,想想自己有没有资格担任,想想上级为何看重你而没看中别人,想想怎样面对日后必然出现的艰难。不要在这里做这些。”
“好吧,易副官,我明白了。”狄若涵觉得自己受了批评,慢慢退出了易文兵的办公室。
没走出几步,易文兵居然追了上来。
狄若涵一回头,只见易文兵已经在她眼前。
易文兵突然变了语气,对她说:“若涵,对不起,我刚刚只是想让你安心,但我的话还是有点重了。”
狄若涵哭笑不得,上级批评了下级还要追出来解释。。。。。。她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她把他看成第二个张飞扬,那么易文兵是否对她已经有了超越蓝颜的情感掺杂其中?
狄若涵不敢多想,只得又和易文兵解释。
易文兵说:“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现代人,更没有几个文化人,对于弓箭完全一无所知。所以,我觉得训练弓箭兵的任务交给你比较合适。”
“我?”狄若涵再次被震惊,“我根本不了解弓箭兵的那些事情。”
“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无所知,所以我才说你们有优势,你作为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你的学习能力就是优势!”
。。。。。。
宗政新正在办公室里和滕高明下棋,只见他脸上有几分隐藏不住的兴奋,每每和滕高明下棋,他都不自觉的在心里说几句话:这滕高明是夏国的总理,又是号称夏国棋圣,可这棋艺却还是略逊我一筹。
每到此刻,他都难掩内心的满足。
然而,正当他思考下步棋的时候,却被直接闯进来的秘书打断了思路。
“你慌什么!”滕高明替宗政新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总统大人,总理大人,出事了。童宏哲和一帮激进青年造反在京南实验室造反了!”
“哼哼。”宗政新倒是没有被这让秘书吓得方寸大乱的消息吓住,“一群乌合之众,你传我命令让党卫军去处理就行了。”
“全国各地多处暴雨,弹药受潮。京都虽未被暴雨波及,然而空气湿度也已经飙升。现在尽管没有像边境那样糟糕,但是我们的火药炸药已经全部失效。而高科技武器,童宏哲比我们占优势。。。。。。”
“去你妈的!”宗政新瞬间失态,将面前的一盘棋翻到在地。
倒是一旁的滕高明却不慌不忙,说道:“总统大人,我们有十万党卫军,尽管火药枪支已经不能用,高科技也比不上童宏哲,但我们给一万人分发电子武器还不是问题。而童宏哲虽有更多的高科技武器,但他手下人数不够,恐怕武器再多也没法用。”
听谋士这般说完,宗政新长舒了一口气。
宗政新庆幸自己身边能有滕高明这么一个人,他和滕高明是发小,而滕高明却比他聪明了太多。
他从一个小小的基层人员,用了五年就攀登到权力的高峰,再到政变夺权,全靠着滕高明这个智囊。
当然,他也给了滕高明应有的回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理之位。
同时,他也不担心滕高明会夺他的权,因为如果滕高明有那种想法,当初政变的时候便能一气呵成。
秘书已经离开传达命令,宗政新对滕高明说:“高明,你对童宏哲这个人怎么看?”
“劲敌。”滕高明不慌不忙地说道,“你我都老了,如今这般打打杀杀的事情,我真的没有那么大力气去管,不如交给我二儿子腾鸿朗。如今他刚过而立之年,比起我大儿子也更聪明一些。”
“和你比如何?”
“缺些经验,但是绝非纸上谈兵之辈。”
宗政新慢慢拼了一口茶,尽可能地压制着童宏哲造反给他带来的愤怒,说道:“高明,你如今累吗?”
“累。”滕高明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没有像普通人一样那边自怨自艾,感叹命运弄人。仿佛那个字,仅仅只是一个字,没有任何的含义。
滕高明继续说:“不过,很有意思。你我当初两个青涩的少年,出来像无头苍蝇一样打拼。后来各走各的路,历经了各自不同的风雨,没想到又走到了一起。再后来,从一生正气的热血青年,变成心狠手辣的政客。从年轻有为的开国者,变成只会灯红酒绿的糟老头。”
“都很有意思,很有意思。当初还会有些内疚和后悔,如今杀人也杀到麻木,不再会为了无辜者的死而感到丝毫的不适。”
宗政新面无表情,说道:“其实在做到这个宝座之后,我就又回到了我们刚刚出身社会的时候,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毫无目的,只是不停地想办法维护自己的位置,以防别人夺走。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可以干的,只能整天找几个年轻姑娘玩儿玩儿。”
就在这时 ,秘书再次闯了进来,这次直接连称呼都没有,直接说道:“不好了,京都民众都。。。。。。基本都投靠了童宏哲。童宏哲给他们发了武器。。。。。。”
“什么!怎么可能!我从全国各地增收赋税,几乎全部给了这群京都人,他们怎么。。。。。。怎么能背叛我?”宗政新无法隐藏内心的愤怒。
连滕高明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增赋税建京都的主意是他出的,他知道宗政新荒淫无道,迟早会引发动乱,到时候能够替他办事的,除了党卫军和亲信将军的军队,也只有这群京都人。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如今的京都一片繁荣,这群人怎么会做这种卖命不讨好的事情呢?
“听。。。。。。听一些人说,现在京都人里流传着一种说法:火药不能用,党卫军就是一群活靶子。童宏哲手里手电子武器,攻下总统府亦如反掌。攻下总统府,会比现在更富有。”
宗政新在愤怒中口吐脏话,一旁的滕高明却终于清楚了: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京都人长期享受着大量白来的财富,不但没有满足,反而更加贪婪。
只听“轰”的一声,总统府的大门轰然倒塌,外面只听见电子武器射击时“兹兹”的声音,和人们贪婪的吼叫声。
宗政新覆灭了,内心除了愤怒,便是不解。
滕高明却是无尽的不甘,他给自己设想过无数总死法,甚至想过在人民起义的动乱中战败身亡。
却没有想到,自己还未做出丝毫迎战的准备,没有享受统帅三军快感,没有兵临城下的紧张,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