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才酒家。
此时已临近午夜,酒馆中的客人已经离开,桌椅都已收拾妥当,但凌晓峰却没有回家,静静的坐在一张靠窗的座位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黄老秀才也收拾好自己的讲书工具,看着发呆的凌晓峰,微愣了一下,然后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说道:“晓峰,怎么还没回去?这可不像你的一贯作风啊!”
凌晓峰一笑,说道:“你不也没走了吗。”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黄老秀才问道。
“应该算有吧!”凌晓峰重又看向窗外,一轮明月当空悬挂,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虽然是临近午夜,却将外面照的分外明亮,亦如当日与二癞子对决时一般。
黄老秀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饮了一口,说道:“那就说出来我听听看!”
凌晓峰拿起一根筷子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沉静了一会,然后说道:“我想去灵霞山!”
“学艺吗?”黄老秀才问道。
凌晓峰点了点头,神情颇为凝重。
黄老秀才一笑,露出赞许的目光,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当年我沉迷于书中,我想我也会这么做!”
“哦?这么说你也同意我这么做了?”凌晓峰看着他问道。
“嗯,当年的我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只可惜却一再失败,不是我读书太差,而是当今贪官太多,根本没有给我们考取功名的机会,最后等我终于想放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老了,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沦为一个讲书先生,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啊!”黄老秀才饱经沧桑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
黄老秀才接着说道:“当年如果我能及时抽身的话,也许现在会是一位大侠也说不定!”
“所以你每次讲书的时候都那么动情,其实是你把自己当成了书中的主角!”凌晓峰说道。
黄老秀才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但却又惋惜的说道:“我也只能在书中才能感受到这份豪情了!”
这时,陆长青从外面回来,看到他们二人尚未离去,于是也坐到一起,说道:“怎么今天还没回去啊!”
凌晓峰说道:“我在听老秀才讲书呢?”
“哦?讲的哪一段?”陆长青也来了兴趣。
黄老秀才一笑,说道:“别听他胡说,我们只是在瞎聊而已,可能是晓峰想走了,突然有点舍不得吧!”
“晓峰想走?去哪?跳槽吗?”陆长青满面敌意的看着他。
凌晓峰坚定的说道:“不是,我是决定去灵霞山学艺了!”
“真的吗?”陆长青一喜,说道:“那好啊,正好过几天派了会有一次新弟子招收大会,到时候我带你去!”
“好啊!”凌晓峰说道。
“你跟凌婶说了吗?”陆长青问道。
凌晓峰露出为难的神情,说道:“我还没跟娘说呢!”
黄老秀才见他一脸的为难,于是说道:“这是好事,我想她会答应的,对了长青,晓峰要离开了,咱们是不是应该给他饯行呀!”
陆长青点头道:“那是自然少不了,我去叫铁叔烧几个菜,我们大家一起聚一聚!”
铁叔做菜的速度真是没的说,没过多久,便摆满了一桌的菜肴,此时,陆云冲与陆雪儿也来了,大家一同坐下后,陆长青说道:“对了,我去把凌婶请来!”
凌晓峰连忙说道:“算了,我娘她不适应这样的场合,等我回去之后再跟她说吧!”
陆长青闻言觉得有理,于是就又坐下,替黄老秀才与铁叔斟酒,陆雪儿则替陆云冲与凌晓峰斟酒,然后大家共同举杯,陆云冲说道:“为晓峰的未来,干杯!”
“干杯!”众人将酒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凌晓峰看着大家,以前天天在一起倒没感觉怎么样,现在突然要离开了,心中竟生出不舍之情,说道:“这么多年来,掌柜的对我很是照顾……”
凌晓峰话没说完,陆云冲连忙纠正道:“叫我陆叔!”
“嗯,陆叔以及长青对我很是照顾,还有铁叔与老秀才,现在我就要离开了,希望你们都保重身体!”
陆云冲说道:“晓峰啊,去灵霞山对于你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所以我支持你,那边的情况长青比较熟悉,他或许能够帮到你!”
“对!”陆长青点头道:“我的大师兄楚胜梁负责新弟子的招收,而且跟我关系还不错,到时候我介绍晓峰进去,他肯定会给点照顾的!”
“那就好!”陆云冲点了点头,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凌晓峰,说道:“晓峰,我这有点盘缠,你带着用吧!”
凌晓峰也没有客气,只是接过之后感觉重量不对,于是惊讶的说道:“陆叔,没这么多吧!”
陆云冲呵呵一笑,道:“每月的工钱我都克扣了一些,因为怕你还小,存不下来,等你要用的时候我再给你,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凌晓峰顿时一阵感动,说道:“谢谢你,陆叔!”
黄老秀才说道:“晓峰啊,到那之后一定要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不要到时候像我一样,最后一事无成啊!”
“啊呸!”铁叔不满道:“晓峰怎么会像你呢?好歹曾经是我徒弟,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对,对,是我失言了!”黄老秀才笑着说道。
铁叔满意一笑,说道:“晓峰啊,不管到哪,记住,铁叔教你的东西肯定是有用的,别忘了,我的拳法也是很厉害的哦!”
凌晓峰见他又要发作,连忙说道:“一定不会忘的!”
随后,众人再次举杯畅饮,相互说笑着直到深夜。
窗外的天空中,圆月高悬,皎洁的月光如水银般洒向大地,仿佛给万物披上了银色的纱衣,酒馆外的柳树间不时有微风吹过,随风摆动的枝条犹如在轻盈的舞动一般,显得格外美妙。
当凌晓峰回到家的时候,已然到了凌晨,看着房中没有烛光,凌晓峰心中一喜,蹑手蹑脚的开门进入,刚进入客厅,便看到一个身影坐在正中,于是凌晓峰脸色一变,说道:“娘,您还没睡呀!”
凌母端坐着身子,看着凌晓峰将蜡烛点燃,方才说道:“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有什么事吗?”
凌晓峰一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结巴道:“没,没有什么啊!”
见他如此反应,凌母已然猜到几分,沉默了一会,凌母又说道:“晓峰,我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力,该做什么你心里也有方向,但是,你不能这样藏在心里,你得跟娘说呀!”
听着母亲凝重的话语,凌晓峰心头如遭雷击,不禁感慨万千,父亲去世的早,家中只有母亲与自己相依为命,可是现在,自己却要离开,留下母亲独自一人,她的生活该多么的孤单,想到这里,凌晓峰不禁动摇了,哽咽的说道:“娘,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凌母轻抚着孩子的头,笑着说道:“你是我的儿子,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说吧,也许,我可以帮你呢?”
犹豫了一会,凌晓峰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娘,我想去灵霞山学艺!”
果然如此,凌母早已猜到,但此时听他亲口说出,心中仍然生出不舍之情,然后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笑着说道:“晓峰,这是好事,娘支持你!”
凌晓峰吃惊的看着母亲,说道:“娘,你同意让我去吗?”
凌母轻轻敲了他一下,说道:“我为什么要反对呢?你爹是英雄,你是英雄的儿子,将来即使你成不了英雄,也不能一辈子当个店小二呀!”
“可是,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凌晓峰关心的问道。
凌母一笑,说道:“傻孩子,我在这住了这么多年,跟邻居们关系都不错,而且还有你陆叔他们呢,雪儿也会经常来陪我的!我只是担心,你这么善良,出外怕会受人欺负!”
凌晓峰紧紧的握着母亲的手,说道:“娘,这个你放心好了,我这次去望月剑派,就是为了锻炼自己,况且,还有长青在呢!”
“什么都不用说了,只要你努力学习就行了,记住一句话,咱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因为你是英雄的儿子!”凌母分外严肃的说道。
“嗯!”凌晓峰重重的点了点头。
七日之后,七叶村,村头。
凌晓峰与陆长青两人坐在颠簸的驴车上一路艰难的行进着,突然,从路旁的树后闪出一个身影,陆长青定睛一看,原来是铁叔,于是问道:“铁叔,你怎么到这来了?”
“当然是给你们送行来了!”铁叔一脸奸笑着说道。
凌晓峰见他笑得很是阴险,连忙将小白藏了起来,说道:“铁叔,你看你腿脚也不方便,这都到村头了,你就回去吧!”
“是啊,店里还忙着呢!”陆长青也附和道。
铁叔冷着脸看着他们,说道:“就知道你们俩小子会这么说!我来这里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你们此去路途遥远,我老人家特地为你们准备了些干粮,都是我的拿手菜,你们带着路上吃吧!”
说完,铁叔转手递过一个食盒,陆长青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才接了过来,只觉得一股香气迎面扑来,不禁让人精神一振,食欲大开。
“谢谢铁叔!”两人此刻才发现铁叔不同以往。。
“东西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说完,铁叔转身便欲回去,突然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又走到凌晓峰身边,从怀中陶出一个青色的锦囊递给他,说道:“对了晓峰,这是我来的时候路过你家,你娘让我带给你的,她说让我转告你,一定要等遇到危险万不得已的时候再打开,知道吗?”
“哦!”凌晓峰疑惑的接过锦囊,不置可否的左右看了两圈,没发现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于是问道:“如果没有遇到危险呢?”
“靠!”铁叔郁闷了。
“铁叔,您先回去吧,我们要赶路了,记着要慢点!”陆长青说道,随后驾车的师傅再次吆喝一声,车子缓缓的开动了起来。
等他们走远之后,铁叔欣慰的笑了笑,自语道:“希望这份礼物能够帮到你,家族的辉煌等着你来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