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检测属命的日子,冯负心中多少有些期待,自己的属命究竟会是什么呢?如果是六脉妖狐,娘亲不会真的要掐死自己吧!
夜晚,繁星垂挂,明明灭灭,像是一只只眼眸,深邃而又清澈,又如万家灯烛,静谧而又安详。
遗飘飘将冯负拉到床边,拂了拂他的发丝,不由自主地淌下泪来。
冯负问道:“娘亲,你哭什么?”
遗飘飘面色凝重道:“负儿,你记住娘的话,明天的检测,一旦发觉有什么异常,或者那些人想要对你不利的话,立刻往外面跑,娘会一直守在门口……”
“娘,我为什么要跑?”
“自古以来,妖兽属命者和神兽属命者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绝大部分人的属命是凡兽,有天地日月四阶,属命地阶凡兽的人已经相当地出类拔萃。近些年来,由于对妖兽属命者的斩尽杀绝,妖兽现世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然而因为你爹的关系,你的属命是妖兽的可能就大了许多,可……可他们是不会允许妖兽属命者存活在这个世上的……”
遗飘飘似乎想到儿子被那些人斩杀的血腥场面,禁不住又流下泪来。
冯负为娘亲拭去泪水,握紧她因常年劳动而粗糙的手,瞪着大大的眼睛问道:“他们是四大帝国的人吗?”
遗飘飘显然没想到儿子会知道四大帝国,想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冯负又问:“娘亲,您的属命是什么?”
遗飘飘为了让儿子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来到白河村后,从没显露过她的属命和水力。她看着儿子闪动着希冀与好奇地眼神,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额头出现一个“飘”字,那是她的胎印。
紧接着,遗飘飘的身体变得虚幻,猛地睁开双眼,一股气浪传来,冯负往后退了几步,只见娘亲的瞳孔变成了深红色,背后多了两个透明的薄薄的翅翼。
冯负叫道:“我知道了,娘,是知了!”
遗飘飘收回属影,面现疲惫,显得十分虚弱,笑道:“负儿真聪明,娘的属命是赤目黄金蝉。”
冯负知道,她生完自己,不仅没能好好休养,先是苦求那帮人,后来又没命的奔逃,所以落下一些毛病,使不上什么大的力气,所以为了不使娘太过劳累,他总是到山上捡柴。
“负儿,切记,一旦有什么不对,立刻就跑,只要能挣脱他们,娘会带你施展属技金蝉脱壳,跑得远远的,不让他们找到。”
冯负感动,这就是语文课本里经常歌颂的母爱吗?即便自己的孩子身上有不好的东西,还是会拼尽全力地保护他、为他着想,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冯负在地球上是个孤儿,感受到遗飘飘对自己浓浓的关怀与疼爱,鼻子一酸,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
“好孩子,不怕不怕,娘在呢!”
白河村只是个小村庄,没有属坊这样的属命检测机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遗飘飘便带了些银两,牵着冯负的小手投往镇上去。
红沙集镇距离白河村大概有二十几里的路程,所以他们不得不早些赶路,否则恐怕要排好久的队,因为整个红沙镇十二岁大的孩子,都会在今天赶到属坊,进行属命检测。
行了将近十里的路程,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柔和的光芒照射着大地,将母子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凄清而温暖。
不多时,身后蹄声“嘚嘚”,驶来一辆驴车,老远就听到牌九儿的喊声:“冯哥,干娘!等一等!”
母子二人站定脚步,驴车近了,只见前面坐了个黝黑高大的壮汉,正是江铁匠,江豹就坐在他身后的拉车上。
江铁匠挠了挠头,有些腼腆道:“易姑娘,上车吧,虽然也不快,好歹能省些脚步!”
遗飘飘说了声“谢谢江大哥”,拉着冯负上了车。
不到半个时辰功夫,驴车停在一家作坊后,四人走到前面一看,“嚯!”好长一条队伍,细蛇般歪歪扭扭,一直排到长街的另一头。
四人快步走到队尾,这时陆陆续续仍有父母带着孩子慌张赶来,脸上皆洋溢着期许的神采。
一直到中午,眼瞅着一个个孩子从作坊出来,皆是满心惊喜地跟父母说了自己的属命,也是,在孩子眼里,不管自己的属命是什么,都足以让小小的他感到新奇。
倒是他们的父母,或欢欣,或失落,或激动,或叹息,形形色色,看得后面的父母不自觉攥紧了孩子的手,心里砰砰砰地直跳。
其中,最紧张的,非遗飘飘莫属,因为他知道,稍有不慎,这里,可能就是儿子冯负的坟墓。
江豹最为开心,因为今儿是铁匠最迁就他的一天,一会儿说渴,一会儿叫饿,一会儿又说热得受不了,忙得铁匠汗流浃背。
终于快轮到他们了,这时才看清那作坊的外形,是个石头堆得大房子,上面挂了一张牌匾,写着“属坊”两个大字,下面一行小字“镇长大人亲题”。
由于这屋子每次只能检测一人,所以队伍的行进如此慢吞吞的。
原来红沙镇只是个偏僻小镇,帝国拨的款项全部投入到镇上唯一的一所学校—红沙属校,因此其他各项设施并不算先进,只因当地镇长认为,教育乃帝国之根本,应该首抓,至于其他,稍微简略点却也无妨,毕竟每年十二岁孩子的数量都是有限的。
出于礼貌,铁匠不肯让江豹先去,于是轮到他们时,冯负看了娘亲一眼,走进作坊。
坊内宽敞得多,布置也十分精巧,正中一座大磨盘,旁边站着一男一女,那女人和遗飘飘差不多年纪,身材袅娜,羊脂玉般细腻的脸蛋,眸如秋水,头发瀑布般倾泻到肩头。
男人则是个秃头,然而并不丑陋,脖子挂了一条漆了金的铁链子,自以为高贵地昂着头颅,斜眼瞧着冯负。
“站到磨盘中央。”秃头男人见冯负身着麻衣粗服,略有些不耐烦地道。
冯负从怀里摸出五枚银币,低眉顺眼地道:“叔叔辛苦,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男人似乎没想到冯负这么懂事,笑吟吟地收了,如法炮制,冯负递给那女人五枚,女人眉头一皱,转念一想这定是小孩家长的主意,展颜笑道:“拿回去,自己买糖吃!”
冯负小心翼翼地站到磨盘中央,秃头男人喝道:“开始!”
女人从旁边的桶里舀了一瓢水,倒入磨盘的槽内。那水显然不是普通的水,注入之后,磨盘红光大盛,冯负只觉浑身似乎充盈着什么,额头的胎印开始不由自主地盛放。
这时男人现出属命,是个不知道什么种类的狗,他用力一推,磨盘转动,冯负紧张得注视着天花板,他已经看出来,这是投影原理,自己的属影,必将在天花板上显现出来。
男人推动磨盘逆时针转了三圈,冯负脚下的磨盘变幻了七种颜色,最后七色汇聚,化为白光。
“唰!”
天花板上先是出现了一道黑影,那天花板仿佛也是什么特殊材料制成,布满了无数形状优美的纹络,纹络旁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字体,如同晦涩的咒文,紧接着黑影逐渐有了色彩。
黑色!浓郁的黑色!几乎要滴下来的黑色!
冯负看了眼女人,捕捉到她眼神里的惊讶,暗叫不好,一个纵跃,跳下磨盘,往坊外跑去。
遗飘飘一直守在门口,看到儿子通红着双目,神色张皇地跑出来,心头一紧,忙迎上抱住,属命释放,正要施展自己的属技—金蝉脱壳时,骤然间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来,把她的属影硬生生给逼了回去。
看来人时,并不陌生,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