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披了披风去春暖阁。其实她是不想去的,想着让晓雪捎个口信过去又怕晓雪说不清楚,更何况是这等机密之事,万一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自己虽情蛊在身,见到他只要距离三步之远,背对他大约也就忍受过去了。
于是,司夕儿独自点了灯笼,挑着到了春暖阁。春暖阁很是安静,一来时他处理公务的地方,二来他喜安静。她就站在春暖阁的门口,蹙着眉头忽想起往日的事情。
那日,她为救晓雪似乎就是跪在院中,等着他开口救人。然她还没等到他救人,就已经被他连踢了三脚,之后跪了多久不省人事已经不记得。
此刻回想起来,那时候她还是嫌疑犯,被朝廷下旨禁足的杀害白芸郡主的凶手。他这么做其实无可厚非,毕竟他要保全整个上官府,就不得不撇清和她的关系,要撇清自然就要拉黑她与他的关系。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细想起回府与他也有半月没见,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这样大夜晚的贸贸然前来会不会显得突兀,会不会让他误以为自己寻着机会想要见他。
可是自己来找他明明是为了正事的,这样一想又有了勇气,推开木门,举步走入。停在书房门口,透过碧色窗纸可以看到他伏案疾书的身影,他很认真,神情显得有些疲惫,不过依旧掩饰不住他眉宇间的俊朗风姿。
她呆呆地站在门口,忘记了敲门,就这样痴痴呆呆地看了一会。而门中人忽然间停了下来,他也看向了窗外,头上似乎被冰雹砸中,半晌反应过来。
门被轻轻地拉开了,隔着一门对望,眼中波澜不惊,司夕儿显然有些惊慌,一时间却找不到话说。
上官雪晔问道:“你怎么来了,夜深露重的,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如此生疏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着实有些让她受了打击。她定定神,吸口气,答道:“若不是重要的事情我也不会此刻来找你,可否先让我进去?”
上官雪晔退让一步,司夕儿走入,自己找了位置坐好。上官雪晔瞧近日来司夕儿有些古怪,还想找西昀替她看看的,但今日见她神色无恙,又觉得可能不是生病那么一回事。他在她对面坐下,安静地等着她开口。
司夕儿寻思着这事情该怎么说呢,自己是凤羽阁统领一事上官并不知晓,既他不知道,他若问自己是怎么知道冷芊秋是太后的人的,她又该怎么回答。她若回答不了,又不能向他证明自己的说法是正确的。
犹豫间,上官雪晔再度开口,问她:“爱妃到底是有何事,我见爱妃这个样子有些忧心?”一口一个爱妃,先前还是一副冰冷姿态,瞬间就变得有些暧昧不清了。
司夕儿被叫得头脑眩晕,半晌反应过来,忽然间又想起自己没进来时许下的话,距他三步远,背对着他说话。她急忙起身,假装着比较自然地面向窗纸背对上官雪晔,答道:“你可有查过冷芊秋此人?”
“冷妃如何?”语气不冰不冷,不淡不急,手指掀开茶杯盖,吹了吹绿茶叶儿,仍旧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你这么宠她,难道还不知道身边人的底细?”司夕儿觉得自己把话说得这么明朗了,上官雪晔应该明白过来了吧!却不知这话听起来另有一番味道。
上官雪晔细细品味,觉得是司夕儿在吃醋,可是回府半月,他自己根本没有去过冷芊秋的院子啊,更别提宠幸她了。再细细一想,觉得是女人醋劲上来了,一发不可收拾。他抬起眼,看看她纤细的身影如翠柳新发,笼罩在月下的瘦弱倩影令人心疼,突然间就有那么一丝自责袭上心头。
回来忙着一些事情,他确实是忽略她了,他应该让徐贺抓些补药给她补补,又或许,让西昀给她配几幅营养的药给吃吃。
想到这,忽又记起西昀曾说的那些话,上官枭对她做的那些事情,还有他们未出生就流走的孩子……这些,是否应该完全算在夏倾玉和上官枭的头上。
他一时间的犹豫,令司夕儿觉得他并没有在听自己的话,她不由得再次强调:“上官雪晔,我觉得你应该去好好地‘关照’一下冷芊秋。”
一句“上官雪晔”终于拉回了上官雪晔的深思,只见他起身,迈着轻盈的小步走到了司夕儿的身边,轻轻答道:“冷妃那边有你关照就好了,本王公务繁忙,还不想去关照太多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司夕儿心想话都到这份上了你怎么还不明白,着急出口:“你就没有想过她或许与你的敌人有什么关系,她或许就是来监视你的?”
“哦……”嘴角上扬,扯出一抹狡黠的弧度,他负立的双手自然地放到了司夕儿的腰间,轻轻一拉一扯,把她转过来正对自己,再狐狸般一笑,几分暧昧地道:“在我身边就不要再提旁人了,如此良辰美景,让本王好好看看。”
“上官雪晔!”司夕儿伸出爪子,正要一个巴掌打过去,岂料上官雪晔在她手中早就学乖了,早早地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有半分动作。他手中一紧,将她再次抱紧,手中托着她细如细柳的腰肢,两个人鼻息相闻,可清楚地看到对方眸中的自己。
司夕儿略显紧张,“你,你,你离我远点……”她要离他三步远,她需要空气。
然而上官雪晔哪里肯放手,昔日秦溟与她双手紧握之景撞上脑海,醋坛打翻,一股莫名的怒气开始涌了上来。
司夕儿被抱得很紧,整个人几乎动弹不得,上官雪晔此刻明明就是没武功之人,为何她还是推不开她呢?事后她小脸红红地回想起来,心想大约是自己不怎么想推开罢了!可她又真的这样地无耻地希望他们的距离拉近吗?这件事事后想来也没意思,便想想作罢!
此刻,她看着他幽深的眸,在那古井不动的眸间可见那么一丝丝的深情。但她素来认为在男女做暧昧动作时,总会看到那么一丝丝的深情,于是乎,她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辨认男人到底对女人是爱还是不爱!
但女人,总会痴痴地误以为在这种时候看到男子眼中的深情,那他便是爱自己的。岂知,男人在这种时候更爱的是自己本能行为。
可她,聪明地认为,自己不是这样的女人,于是乎,她在他怀中拼命挣扎,想要逃离。
“你在怕什么,”上官雪晔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是一副不会吃了人的表情,可即使是这样,他手中的力道并未表现出他真正想要表现出来的心意。
怕什么,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又或者,她只是在逃避而已,她怕疼,怕他的靠近,怕他的欺骗。
他对于她,是不信任的!否则一年前中都发生的事情不会不告诉她,否则,他不会在军营中画出一个与她相似的女子。
他到底是不信任她的!
爱情,如果失去了信任,那就没了意义。她如此想,蓦然地低下了了头。偏偏这个时候,情思一动,情蛊再次发作。心间一阵针扎,整个人剧烈地抽搐起来,她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弱,心间莫名疼痛。
这种痛,似是生病时医生打的针,不过不是一支,而是无数支对准了她的心,万支齐下,令她痛不过来,呼吸不过来,整个人仿佛要虚脱了一般。
极力忍受着情蛊带来的疼痛,她努力地不让自己倒下,手捂住了心口猛然用力将上官雪晔推开。她此时用了三分的内力,不过痛得厉害了也没主意分寸,一下就将上官雪晔给推到在地了。
把上官雪晔推倒之后又忙着逃离,根本没有发现上官雪晔一脸的阴沉和窗子边的一个暗影。暗影脸色阴沉,双目冰冷,嫉妒而痛恨地望着司夕儿逃离出上官雪晔的房间。
上官雪晔无力地坐在地上,一双深情的目光刹那间变了变,露出了惊疑的光芒。
等回到暖玉阁时,司夕儿满头大汗,她在外面瞄了一眼,发现晓雪不在心下才安。紧闭了房门,自个倒在床上准备死去活来地忍受这份痛。
西昀是不靠谱的,司夕儿很早就知道别想西昀替别人保守秘密,因此她没喝解药没失去记忆的事情连西昀这个医生也没有告诉。
现在至于她该如何的不痛,那就只有尽量不见上官雪晔了。然而,她却不知上官雪晔就是这么个人,在你不找他的时候,他总是会联想起你来。若是他偶尔忘记了你,而你也一直没联系他还好,若是你有那么地一次去找了他,那他定然会来找你。
这种情况差不多回到了刚穿越那会,司夕儿还记得那时自己是怎么被上官雪晔给折磨了。什么挨打挨摔的事情没有少发生过,如今想来虽如云烟,但也算是个教训。
回府半月有余,司夕儿是本着好心是提醒上官雪晔的,也不知道上官雪晔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开始提防起冷芊秋来。不过管他如何,自己也算是警告过了。
这样一想,心下不那么痛了,不过此刻敲门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以为是晓雪,她应声道:“晓雪我准备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见。”
说完,门外的人却没有打算离开,只听熟悉的男子声音传来,担忧地问她:“你刚才怎么了,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听到声音司夕儿一怔,整个人越发不好受起来,她把自己裹起来,尽力让声音显得平静,道:“上官雪晔你这混蛋,连睡觉也来打扰吗,给我滚。”
是的,他不滚,她这一夜都不用睡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地方去小住一段时间。
不过,去哪儿住会比较好呢!
借口好找,介于她现在和上官雪晔是离异却又有点暧昧不清的关系,若是被旁人议论恐有些不好,所以就搬离开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