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宵听着司夕儿吩咐完这一切,蓦地回过神来,却见司夕儿的手不知何时抽了回去,此刻那双小手再次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衫。他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蓝音走在二人身前,即使偶尔回过头来看着二人奇怪的身姿,也没开过口说些什么。因为在他心中,主子就是主子,主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待走到宅院门口,三人停下步伐,司夕儿抬头仰望,问道冥宵:“我一直想要一处自己的院子,现在终于有了,可一时间还真想不起该取一个什么名字,不如你帮我想想。”
冥宵不答,呆呆地望了门匾半晌,问司夕儿道:“不如就叫落雪阁?一来这院子的主人本就是落雪郡主,二来也省下你想名字的苦恼。”
“我怎么觉着是省去了你想名字的苦恼?”司夕儿噗呲一笑,嘴角上扬讥笑道。说完她也顾不得冥宵高兴地往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回过头来,道:“你这名字取得也算合我心意,就叫落雪阁吧!蓝音,你知道怎么做了?”
“是!”蓝音颔首,转身离开了落雪阁。
……
三日后,楚都中传遍了落雪郡主寻医治眼的消息,据说这位落雪郡主自小就患有眼疾,这到了二十年的芳龄还没有嫁得出去,令落雪郡府大人非常头疼。
又听说这位郡府大人非常疼爱落雪郡主,由此而给她取名落雪,足以表明郡府大人爱女之心。这位郡府袁白大人也不是没有给女儿找过神医,只是寻来的神医都不够级别,治不好这位落雪郡主的眼。
年龄到了二十尚未出阁,不免让人议论了起来,落雪郡主虽然常在深闺,但是还是能经常从婢女侍卫手中听到闲言碎语。她虽瞎了二十年,可心却是不瞎的。每日听得这些闲话心伤头疼,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就是来楚都寻医治病,亦或者为自己找一个不嫌弃自己的夫婿。后面这个决定她自是没有说出去,可是她的婢女在一不小心之下就说漏了嘴。据说当落雪郡主知道这件事情恼了整整两日,不得已之下只能闭门不出。
这样持续了整整三日,在这三日之中有无数的郎中登门造访,皆是看了落雪郡主的眼疾后摇头悻悻然离开。
但,又有一个消息从这些郎中的口中传出,据那些见过落雪郡主的郎中说,这位落雪郡主虽然眼睛看不见,可人却是天生丽质,倾国倾城。据说她生得一副好皮囊,腰肢如柳,婀娜多姿,一张小脸清丽如水,杏花含烟,看得这几位郎中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但,又说落雪郡主人特冷,即使是站在她三步之外的距离,几乎都可以感受到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根个冰美人似地。如此一传,楚都市坊又多了些揣测,均猜测这位落雪郡主可能是因为身居闺阁太久,身上不免多了些世外冷气。
当这话传到落雪郡主的耳中时,落雪郡主捧腹大笑,笑得泪花闪烁停不下来。
当然,这只是司夕儿的一个筹谋而已,她现在需要别人知道落雪郡主来了楚都,而且必须要闹得人尽皆知。如此一来,她才有机会去皇宫寻更高明的大夫,以此来接近南楚皇室。
至于这落雪郡主说要寻个夫君一事嘛,不过是她为了引起旁人注意而特意安排散播出去的。她又在落雪阁安安静静地待了几日,听得蓝音蓝媚将南楚形势告诉她后,才懒懒地准备出门。这些日子,她也时常练习一个人走出前后院门,自己一个人适应没有眼睛的生活。
这日正是乞巧节,大好的日子,情人节!司夕儿特意捡了这个日子出门,因为她早早得知每逢七夕来的这天,南楚四大家族的三位主事都会去茶沽小湖中游船。论起南楚四大家族,那都是相当有历史的家族了。
首提这个即墨家族,即墨一家财大势力,经商茶叶,家主端木笙,在家为长子,父母双亲去世早,他早早地担起了重责。
其次是苏家,苏家绸缎,竟然卖到了三国甚至西狼和匈族地界。回想起来,司夕儿好像还曾经穿过南楚苏家特制的朝廷妇女穿的衣服。与另三家最不同的是,这个苏家的家主是个女子,名为苏荷叶。名字不俗,人更不俗,是个大美人。而且还有个更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据说这苏荷叶与即墨家即墨笙有些儿女情谊。只是一直以来这苏荷叶的母亲反对两人,由此才没结为连理。
然后是这个端木一家,端木家卖盐,几乎垄断了整个南楚的食盐,不过这端木的家主不是个省油的灯,据说是四大家族中最吝啬也最阴险的,名为端木宫承(给他取这么好听的名字真是太可惜了)
最后是这个北宫家族,北宫家主北宫舞笛,是个放荡不羁的男子,人如其名,尤其喜欢吹笛,而且还使得一手好枪法。只是这个人有些令人捉摸不透,要说他这个人无纨绔子弟,又经常流连花丛,该是个败家子才对。但他继承家业这么多年来,竟然一点也没出过错,想来也是奇怪。北宫家锻造武器,同样他家锻造出来的武器天下闻名。、
司夕儿这些日子闭关不出,也是为了研究南楚四大家的底细,由她分析来,要瓦解南楚,首先就得从经济上入手。
这皇帝楚鹤黎当年杀了兄长夺位之后花了很多心思在四大家族上,才让众家安心跟着了他。这楚鹤黎用的手段就是减少四大家族二十年一半的税收,如今正是二十年际,楚鹤黎正在为此事头疼。
四大家族肯定是需要这减少收税的策略继续下去,可楚鹤黎肯定不愿意,楚鹤黎雄心天下,南楚国库尚未被装满,他怎能放弃这次大好机会?可是若是增加收税又怕激怒了四大家族,偷鸡不成蚀把米。
楚鹤黎苦恼的地方,正是司夕儿开心的地方。
司夕儿要做的事情,便是激起四大家族和南楚皇室的矛盾。她今日特意换了一套淡蓝色的撒花软烟罗裙,披了条白色的绫罗披风,再化了一个惹人怜惜的妆,带着侍女蓝媚坐上了去茶沽小湖的马车。
落雪阁的马车从门前离去的时候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所有人都记得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乞巧节!正是男女约会的好时候,这个时候落雪郡主出门,恐怕是去找情郎的吧!
司夕儿坐在车中听见外面议论纷纷,又模模糊糊听到一些人议论四大家族的事情。突然间马车一个急刹车将她颠簸得撞在了车门之上,正要询问车夫怎么回事,那方已经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在下唐突撞了姑娘的马车,实在是对不起,不知刚刚那一颠有没有撞着姑娘哪里,若是撞着了,就是在下的不对了。”
“本郡主没事。”司夕儿忍着怒气答道,气她的倒不是这一撞,气她的是这斯文声音却如此罗里吧嗦,实在惹人讨厌。她懒得和他计较也是怕他纠缠,误了去茶沽小湖的时辰。
“在下觉得心有不安,不如郡主出来让在下看看,在下看了也才放心啊!”她想走,可对方倒是没这般容易让开,只见车前一匹白色的马上坐着一个白衣的男子,他双手抱着拳头,嘴角微微上勾地看着车中,那笑意淡淡,却令人觉得很有一种汗毛竖立起来的感觉,而他说出来的话,竟然也让人觉得有些无理取闹。
路人看着他,暗道是这落雪郡主出门不利,一下就遇到了这个混世魔王,倒霉,倒霉啊!
马车在大道中停了足足有一分钟,挤得人水泄不通,司夕儿耐心地等了一分钟,实在是等不下去,再耐着性子道:“公子无需介怀,落雪真的没事,请公子让开去路,好让我离开吧!”
这话说得如此直白了,她还不信他还能赖着厚脸皮拦在前面。白衣男子愣了一愣,众人见他退让了三步,以为他是要让开道路,结果却见他骑着白马退让了三步对马车道:“听说落雪郡主来此一则是为了寻医治眼,二则是为了寻觅佳人,而今日又恰好是乞巧节。落雪郡主闭关了半月,碰巧选在了今日出门,是否可是为了这第二个来意?在下终日来苦读诗书,别的没有学到,这为人做媒牵红线的事情倒是做了不少,不如我为郡主……”
“既如此,公子何不妨为自己寻个好亲事?本郡主觉得公子这番话着实的有道理,不如让本郡主的侍女与公子好好地谈谈,再让她讲给本郡主听?”从车中传出来女子的声音冷得毫无温度,只听那话毕,一抹蓝色身影从车门中飞了出来。同一时刻,雪色的锋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众人惊得连连后退了三步。
以为那蓝衣的侍女是要打伤白衣公子,却只见白衣公子目瞪口呆地望着蓝衣侍女,顺着那目光望去,众人少不得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衣公子没事,被蓝衣侍女舞弄得眼花缭乱的小刃最后只是刺进了白衣公子的坐骑。那匹白马脖子上中了一刀,正流着血,嘶鸣着踢着前面两只蹄子,看来疼痛得有些难受。
看到这里白衣男子翻身下马,迅速地跑到爱马前面仔细检查它的伤势,心疼得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