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雪晔挑挑眉,嘴角勾出一抹上扬的弧度,看似玩世不恭,却另有一番味道。
上官云锦自小与上官雪晔一同长大,是极了解这位弟弟的心思的,但今日的这夜宴他对上官雪晔也有些把握不住了。顿了顿,答:“也好,从小就知道你喜好练武,还没听说过你懂丝竹管弦,朕今天就洗耳恭听。”
都给她安排好了,怎么没人问问她这个当事人愿不愿意啊?
司夕儿一阵纳闷,弹琴她会,可要和上官暴龙合奏她就不乐意了。
皇后柳傲霜朝身边侍女挥挥手,侍女领旨立刻搬来了琴。司夕儿痛苦地迈着莲步自坐席走出,在殿中琴前坐下,随意抚了琴弦,几缕清幽的声音飘然而出,空灵美妙。她余光一瞟,这琴柱以古玉铸成,再刻上细条淡红的古纹,琴弦取自上好的蚕丝,这琴算得是极品。
蒙面女子摇头,“属下也不知道。”
“你继续查。哀家今天称病没有出使夜宴等的就是你的消息,上官府暗哨很多,你务必要小心。”
“是,太后放心,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我的身份的。”蒙面女子非常自信,她伪装了这么多年,连尚书府的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何况别人呢?
夏倾玉颔首,又道:“听于嬷嬷说司夕儿在玉华宫住下了,改明儿哀家就去探探,你也要费些心思在她身上,说不定她以后还能起很大的作用呢。”
“属下明白!”蒙面女子点头,起身飞离了永福宫。
永福宫重新恢复了安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第二日,司夕儿一大早地就接到了上官府传来的消息,上官雪晔命她务必马上回上官府。
她昨夜能在玉华宫小住,那是上官雪晔看在依妃的面子上。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不过那上官雪晔又不是她的谁,她凭什么要听他的话。她还不容易来逛一次御花园,凭什么要那么早回去。
哼!
在玉华宫偏殿翘着二郎腿,喝着小粥,司夕儿的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惬意。
晓雪伺候在一旁,替司夕儿揉着肩膀,笑道:“王妃昨晚那曲子可真好听,晓雪伺候王妃这么久都还没听过呢?”
司夕儿白了晓雪一眼,“记得跟着你家主子我,以后少不了惊喜。”
“是,王妃。”晓雪甜甜地笑着。昨夜王妃可争气了,不仅和王爷琴箫合奏,而且还让皇上赐了九弦琴,今天回府肯定能扬眉吐气,让曾经那些个瞧不起王妃的奴才擦亮了眼睛。
正聊着,玉华宫外忽然一声“太后驾到”让两人立刻从榻上爬下,急忙地冲出偏殿。
司夕儿径自走出,正好和正殿出来的司灵依相遇。司灵依是依贵妃,身份高贵,司夕儿退让一步让司灵依先走,自己随后跟上。
众人跪倒在地,齐齐行礼:“参见太后,太后万福。”
夏倾玉自众多莺莺燕燕中看去,看到一抹翡翠烟罗绮云裙,众人之中只有这一抹最为平凡,也只有这一抹最为不平凡。她嘴角轻扬勾勒出满意的笑容,缓缓地上前,越过了依妃停在司夕儿的身前。
脚前突然而来的一道阴影,司夕儿心漏跳了一拍,从众人屏住了呼吸没有起身来看,这位应该就是“鼎鼎大名”的太后了。她头匐得更低,身躯虽然是跪着,可依然的挺拔直立。
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是不可折了腰骨!
“夕王妃,听说昨夜你弹了一首好曲子,皇上将九弦琴都赐给你了?”
这语气甚是威严,这话问得是忒奇怪了。司夕儿不卑不亢,慢慢地直起身子,缓答:“回太后,夕儿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皇上高兴,所以才赐了夕儿一把古琴。”
司夕儿这一看,这太后怎么长得这么年轻,妖冶而不失高贵,婀娜而亭亭玉立,看起来分明和自己的年纪不相上下啊!
俯视下方的人,夏倾玉眸光闪过一抹惊艳,这司夕儿的确是变了,目光清澈如高山冰泉之水,眸中毫无盛气凌人的神色。那双眸子熠熠生辉,星辰比之而有所不及。
她虚抬了手,众人才迟迟地起身。
司灵依慢步走到夏倾玉面前,神色恭谦地道:“请太后移驾玉华宫内。”
夏倾玉微微点头,领着众人入了玉华宫。司夕儿在司灵依下首坐下,暗中揣摩这太后来此的意思。
夏倾玉左手握住玉杯,右手捻着杯盖微微划过,微抬起了半合的眼,问:“夕王妃性子貌似不比从前了?哀家记得你以前从不在皇宫中过夜,有一次皇上盛情邀请你留下,你也执意要走,今儿个怎么会留宿玉华宫呢?”
对她起了疑?
一个念头飞快地从司夕儿的脑海中闪过,暗暗吃惊。不过这本尊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连皇帝的面子也不给。
她神色不变,微微起身福了福身道:“禀太后,夕儿嫁给王爷已经有两月了,在王府中得王爷教导,夕儿不敢放肆。”
“原来是这样!”夏倾玉目光微拧,含着笑意又看向司灵依,打笑:“依妃你这妹妹倒是懂事了不少,看来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增进了不少。”
依妃喏喏:“是啊,见妹妹这般懂事本宫也放心了。”
夏倾玉一直察言观色,发觉这司夕儿沉默安静,答话也进退有度,比起以前的张扬收敛了不少。但司夕儿对于她的问题无疑是有所保留的,难道司夕儿揣着了什么秘密。
当即笑了笑,如家常般地拉开话题:“哀家记得夕王妃八岁那年同皇帝、王爷和枭儿一同打猎,夕王妃失足掉下了一个山崖。失踪了整整半个月,别人都以为夕王妃死了,可哀家就是不信。没想到过了半月,夕王妃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夕王妃那半月可是去了哪里?”
没料到太后会问这个问题,司夕儿蹙紧了眉,眸中露出了忧色。
她不是本尊,穿越也没继承本尊的记忆,她哪知道本尊发生了什么事情?
该怎么回答呢,正犹豫着,司灵依却开了口:“是啊,那时候本宫也在!本宫记得是王爷找到了王妃,好像是王爷抱着王妃回了丞相府,如此两个人的缘分才开始,说来还是一段佳话呢!”
司夕儿手心里满是汗水,这司灵依或许没有听出太后口中的“特别”之意,可是她却很清楚。
这皇宫不比外面,勾心斗角不说,权利争轧不知死多少人。何况太后与上官雪晔还有一段解不开的恩怨。
她十指扣住了手心,脸上飞快地爬上了一朵红晕,娇羞地垂下头,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姐姐还提它做什么?”
司灵依看出司夕儿的害羞态,噗呲一笑,“还说呢,你和王爷好本宫就放心了,以后可不要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了。”
“是!”
在月华宫中胆战心惊地度过了半日,司夕儿与司灵依一同用过了午膳才离开皇宫。
坐在马车上司夕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伴君如伴虎,才一日呢她就再也不想入宫,也不想和皇族有任何的瓜葛牵绊。
打定了主意,司夕儿觉得逃离的行动该提前了。
晓雪伺候在旁,看着司夕儿半合着双目似乎极其疲惫。想着半日来发的事情,她也是一身冷汗。
“吁!”
一声长喝,马车猛然停了下来,将司夕儿和晓雪的身子重重地甩向后方。
司夕儿额头撞在马车上,吃痛一声,暗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拦上官府的马车。还未想得明白,车门霍地被推开,来者一把拽住司夕儿手拉她出去。
“司耶天?”司夕儿惊诧地看向来者。
司耶天二话不说将司夕儿拽了出去,抱她上马,自己也翻身上去。带着她迅速地离开了大街。
晓雪尚处在头晕目眩的状态,没来得及看来者,等司夕儿消失不见她立刻往王爷府奔去,气喘吁吁地到了南宫府大门,忙道:“管家王妃被人掳走了,快去救王妃。”
司夕儿被司耶天紧紧地箍在怀中,脸色涨得通红,她没忘记上官雪晔对她的警告。上一次她被他啃了脖子吸了血,伤口至今没好呢!
在马上挣扎,司夕儿大叫,“哥哥,快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啊……”
司耶天置若罔闻,将司夕儿圈在自己怀中。他管不了那么多,昨夜皇宫就来了旨意,升他为三品兵部侍郎,七日后就去南疆迎娶雪晴公主。那南疆是什么地方,民风如此彪悍,他去了还能回来吗?
他一走还不知道夕儿被上官雪晔欺负成什么样子,灵依入宫多年已经可以保护自己,可夕儿呢?这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根本不知深浅,肯定斗不过上官雪晔的。
不如就此带着夕儿离开,找一个隐世的地方,将她的身世秘密告诉他,把她保护得好好的,不让任何人再欺负了她。
司夕儿感觉到身后人的怒气,面色不由一变。司耶天性子急躁,只怕听了赐婚的事情越发地生气,所以才动了带她离开的心思。
司夕儿忙挣扎:“哥哥,姐姐也是为了你好,如今丞相府势力不比从前,你去了南疆至少能暂时保全自己啊!”
司耶天冷笑,“你,还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