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叫长喜的老农,有一回耕地的时候耕出了两枚铜钱。这两枚铜钱紧紧粘贴在一起,上面绿绣斑斑,看不清字迹和图案,长喜尝试着掰了几次,没掰开。
当天干完活,长喜就把这两枚铜钱带回了家,那时候农村铜钱多,小孩子走路动不动就能捡到一枚,翻地打墙挖沙之类的活儿也常常会挖出零零散散的铜钱,所以长喜没太在意。
当时正值深秋,是种冬小麦的时候,天气很凉了,当天晚上又下起了雨,长喜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围着火盆烤红薯谝闲传,鬼鬼狐狐讲了大半夜,喝完了一斤多自酿的玉米酒,大家都微醺。
长喜对大家说:我今天耕地翻出来了两枚锈粘在一起的铜钱,也看不清是什么朝代的,不知道值不值几个钱,你们几个帮我看看。
长喜说完溜下炕拿了那两枚铜钱,递给了坐在炕上几个老农。
大家你看看传给我,我看看又传给你,有人嫌铜钱上的铜锈遮挡了图案,就把两枚铜钱在火盆的铁沿上使劲磨蹭了几下,但是还是看不清这铜钱上的文字。
有个老农说:这玩意满地都有,不稀罕,你这两枚铜钱还粘在一起,安土地爷都不能当个祭物,没什么用。
长喜一听,就把两枚铜钱搁在了火盆边上,接着喝酒聊天,一直到几个人眼皮子打架了,这才散了。
长喜送走了众人,屋外还是淫雨霏霏,眼看明天山路泥泞,肯定不能去干活了,长喜就把火盆熄灭,和衣上炕睡了。
迷迷糊糊中,长喜老是感觉有人在撩拨他的眼皮,他十分困乏,不胜其烦地挥手驱赶了几次,但是那个讨厌鬼却不厌其烦的撩拨。
长喜实在受不了了,就努力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眼前站着两个怪模怪样的人,这两个人长得圆滚滚的,脊背和脊背紧紧粘贴在一起,就像连体儿一样,身上都穿着锈绿色的袍子。
长喜吃了一惊,结结巴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跑到我家来干什么?
这两个人挤眉弄眼,抢着说:是你把我们弄回你家的,还反过来问我们,哎呦,差点被你们烤死磨死了!
长喜更吃惊了:我什么时候请过你们来我家,再说这三更半夜的,你们要不是贼,跑到我家来干什么?
这两个人一听不乐意了:看你也是嘴上有毛的人了,怎么嘴里胡说话呢?人人当贼都是为了偷我们,谁见过我们当贼?
长喜心里本来有点紧张,一见这两个怪人不讲理,就有点害怕了,他一咕噜爬起来说: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就喊人捉贼了!
这两个人脊背粘在一起,走动不便,像鸭子一样扭着往后退了几步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们可告诉你,我们不是什么好东西,为我们家破人亡身败名裂的人比比皆是,你要想我们走,就把我们哥俩分开,我们已经在一起几百年了,受尽了苦难,要不然,我们绝不走!
长喜说:我既不是大夫,不会下药石,也不是屠夫,不会操屠刀,怎么给你们分开呢?
这两个人争先恐后说:你有办法,有办法,你拿点老陈醋把我们泡一泡,我们自然就分开了!
长喜一听这两个怪人越说越离谱,早就不耐烦了,他看这两个人行动不便,不见得能对自己有什么威胁,于是就上前去推搡,想把他们赶走。
谁知道他手刚刚沾到这两个人身上,就感到炙热难忍,把他烫了尖叫了一声。他赶紧撒手,却一下子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炕上,炕头的油灯还亮着,窗外秋雨敲击树叶,声音又细又密。
长喜这下睡不踏实了,他起身坐在炕上想了想,看到油灯还亮着,就爬过去吹油灯,谁知一到炕沿边,他就看到自己放在火盆边上两枚铜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炕下的地上。
长喜伸手去捡,谁知道铜钱十分烫手,看来刚刚掉下去不久。怪了,难道是铜钱自己掉下去的?
长喜捡起铜钱,再也睡不着了,他听着窗外秋雨,一直到天亮。天亮后,长喜找来一点陈醋,把两枚铜钱放进去浸泡了一会,两枚铜钱果然分离了。
他把铜钱拿出来洗干净仔细看了又看,只见铜钱的颜色是青黄色的,上斜斜歪歪有几个他不认识的字,和一般的铜钱差别很大。
长喜想想昨晚做的梦,不管别人怎么劝他都不敢把这两枚铜钱留在身边了。他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挖了个坑把这两枚铜钱给埋了。
村里有些古董贩子听说了长喜挖到稀罕铜钱的消息,就找长喜购买,长喜说自己不敢卖,找个地方给埋了。
古董贩子软磨硬泡也没办法让长喜说出埋铜钱的地方,最后托了长喜的几个酒友,把长喜灌醉后诱他说出了埋铜钱的地方。
这些人拿着工具去长喜所说的地方挖,那地方的确有动土掩埋过的痕迹,但是他们挖了很广很宽,也没有找到那两枚铜钱。
看来这两枚古铜钱久居底下,吸收大地精华,已经成精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