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来找个人。”刚一进清秋宫,长公主就开口道。
管事极为恭敬地小心问道,“不知昭懿长公主是要找哪位?”可这管事心里却在打鼓,这昭懿长公主离开帝都许久,这清秋宫里的人不知死了、疯了多少,就怕昭懿长公主说出个人来,他们却找不到活的。
“顾氏,”
纵使这清秋宫里的人不少,但长公主一开口,那管事就知道了长公主要找的是谁,心里也就平稳了些,还好,还活着也没疯。
大楚的皇姓便是顾,没错清秋宫里的这位便是皇族中人。但让人不解的却是,为何被贬到这里,毕竟这清秋宫乃是妃嫔所在。
“奴才这就去请她,还望长公主稍等。”
长公主点了点头,也不甚在意。
雅阁算是清秋宫里配置比较好的一个小院子里,但也只是在清秋宫里的。这雅阁里住着的就是长公主要找的那位顾氏,但这位顾氏也算是比较特殊的了,自从来了这清秋宫,也不像别人一样整天吵吵闹闹的,而是一直安安静静地过着,这清秋宫里出了她之外,剩下的都是犯了错的妃嫔,与她也什么利益之分。
“顾姑娘,昭懿长公主说要见你,走吧。”
“嗯。”顾氏也没说什么,顺从地跟了出去。若说没有脾气那也是假的,但在清秋宫这么久,什么都被磨平了。
“昭懿长公主安。”顾氏见了长公主便行了礼,那礼数纵使是多年没用,却也不曾生疏过。
“你下去吧”这个‘你’指的是那位管事。
“是”
那管事下去后,长公主也没开口让顾氏起来,顾氏呢,倒也安分,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凉画抬眼瞧了瞧这位,身上穿了见蜜色襦裙,只是那布料旧了新,但款式却是有些新意的,头上不过简单地挽了个发髻,用了一支普通的银簪子。
“起来吧,凉画倒茶。”
“不知长公主从此来,是找我什么事?”说着,她便随意地坐了起来。
“这些年,堂姐过得可好?”
这顾氏是先帝兄弟,也就是已故的静王的女儿。这静王啊,早些年带兵出征中了埋伏,丧了命。静王妃也是个痴情的,消息传来后,一言不发,极为冷静地处理着后事,只是在哭灵的最后一天,撞了棺材。静王没有儿子,只有顾氏一个女儿。
先帝可怜她,才将他带回宫里抚养,本来是想交给皇后的,毕竟名正言顺。但谁料到,顾氏偏偏选了德妃。也是,德妃若是按照母家的辈分,那还是顾氏的亲姨,而皇后不过是名份上的伯母。先帝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给她封了静昱郡主。虽说诸王的女儿一生下来就是郡主,但那也是没有封号的,并不出彩,而皇帝亲封的就不一样。
这静昱郡主虽说是没了父母,但未来也是不愁的,毕竟她父亲是为国而死,算是功臣,皇帝又是她亲伯伯,这也是一手好牌。可偏偏这位郡主不走寻常路,及笄那年竟然不知羞耻地勾引皇帝。虽然事实是什么样的,没人知道,但只知道最后皇帝震怒。
先帝也是真的生了气,不然怎么会把她关进这清秋宫里。宗室的人哪怕是犯了错,也大多是囚禁在宗人府,这顾氏还是头一例。
听了长公主的话,顾氏嘴角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也就那样了,不比长公主威风,但好歹也是活着,不是?”
“人啊,各有各的活法,不过只是想请堂姐帮个忙?”
“帮忙?”顾氏有些诧异地看了长公主,现如今,她一个名声狼藉的郡主能有什么用,值得长公主亲自来请,“那事成之后,我有什么好处?”她也不问是帮什么忙,直接问到好处长公主做事向来周密,既然找她,那应该就是她能力所及的事。
“你想要什么?”
顾氏支着头想了一会儿,“我想葬在西北,我爹娘都葬在那儿,生前难以相聚,死后一家人也要在一起。”
顾氏的这个要求,长公主倒是没什么反应,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只是凉画却有些不可置信,她原以为,顾氏会求得更好,却没想到是这样。
“这个不难。”
“那好,长公主既然这样说了,我就从命了。”
“嗯。”
下午的时候,顾氏便大摇大摆的出了清秋宫,住进了望月楼。望月楼在宫里也算是个幽静的地方,但也正因为这份幽静,才更加好,不少女人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或者孤芳自赏,都会想去望月楼。
这道旨意不过是引起宫里的女人们的注意,而朝廷上不过是个小事。先帝已死,现在他们这些又自身难保的,谁还会去管顾氏的事。更何况,放顾氏出来的,不是皇上,不是皇后,是昭懿长公主,谁吃饱了撑的去违逆她的旨意。
接到这份恩典,最高兴的是涵儿。涵儿是顾氏,不,现在应该是静昱郡主的婢女。涵儿不过是两三年前被分配下来的,现在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虽说她自己不喜欢清秋宫这种地方,但又没什么门道离开。原以为要战战兢兢的熬到二十五才能离宫,现在可好了,她一跃成为静昱郡主身边的宫婢,日子就好了不少。
见涵儿一下午都欢欢喜喜的,静昱郡主也不好打搅了她。只是在晚上的时候,问了一句。
“涵儿,你觉得在我身边伺候好吗?以前是没办法,现在,你若是不想,我也不逼你。”
这时候,涵儿正在给静昱郡主卸下珠钗,一听这话,立马就跪下了,“奴婢要跟着主子。”
静昱郡主从镜子里正好能看到她的神情,“那也好,毕竟你在我身边许久,以后啊,你要多和秦嬷嬷学学怎么管理,不然怎么镇得住其他人啊。”
涵儿面上立马就有了些喜色,但静昱郡主却在涵儿离开后,暗叹了一句,也是作孽啊。可是这宫里头,只要有那么一丁点机会,谁不想往上爬啊。倒也是,都是命,怨不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