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了愣。作为多年的卧底警察,他的心理已经得到极大的锻炼,此刻面对妻子不同寻常的话语,仍然保持着冷静的思考。
“那些信……不是写给我的?”男人沉吟了一会儿,说。女人仍低着头,“是,又不是。”男人一点不在乎女人奇怪的话,“是关于我的,但不是你写的?……是威胁信?”男人不待女人回答“一定是,我为老沈头做事,得罪的帮派不是一个两个。他们可能调查出我早有家室。是吗?”女人略微抬了抬头,算是默认了。男人的眼神变得锐利“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伤害你……有人在保护你?”女人又略微抬了抬头“是。是一位警官,像你一样的警官。”
“不,我不信。我从来没有收到过关于你们母女安全的一丝恫吓,从来没有……你们绝对不会有事。”女人抬起头看着男人,“我说过,有人保护我们母女,而且,那个人像你一样有能力,又寸步不离。如果有人威吓,你必然想去调查真假,不管是派你的手下去还是自己去,势必瞒不过老沈头,你根本连调查也不敢调查,要么放弃工作,要么放弃我们,你没有选择……”男人终于有些无法控制“你说谎,一定是说谎……我根本就连这种信的影子也没见着。”女人笑了“是呀,你应该见到。可是,如果有人每次都把信截了下来呢?”,女人有些卖萌,仿佛刚才的悲伤从不曾存在“现在,你觉得,那些化为灰烬的信,是寄给谁的了吧?”男人的防线几欲崩溃,但还是尽力冷静理清头绪,“不,还是不可能。如果别的帮派能,老沈头也能,他是人精。我瞒过了他,就不可能有人知道。我们的结婚是秘密的,根本就没人知道。如果没有瞒过老沈头,你们早就被抓起来审问了,谁也保不住。这不可能……即使现在老沈头的帮派被一网打尽了,他一个人,就能让我不能不严阵以待”看来男人受打击不轻,暴露出了长久以来隐瞒的担心,甚至是恐惧。
女人收敛了笑容,略微撇了撇嘴,“如果保护我们的人,就是老沈头呢?”虽声音轻微悦耳,在此时却极具分量。男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一瞬而过,却逃不出女人的眼睛。但不久,男人又笑起来,越笑越大声,“哈哈哈,雅,别和我开玩笑了。你的玩笑已经穿帮了,而且太过火了。开始说是警官,现在说是老沈头,。难不成,老沈头也是卧底警察,哈哈,那样,我六年以来所干的,就是把另一个警察领导的黑帮一举击溃?!”“咯咯,老沈头当然不是警官,但他的确在保护我们,警官另有其人。那位警官对我们很好,我把自己也给了他。就在两年前,他辞职远去……”每一个字都极轻。
男人的思想变得混乱,此刻,他不完全相信妻子所说,却也不简单否定,只是机械地思考,这是怎么回事,那又是什么情况。过了一会儿,男人冒出了四个字。“以黑制黑?”马上摇摇头,又说“警官,和我一样,辞职……王士?是王士?!王士可是一个不近女色的人啊。”女人不管男人的自言自语,说“看来你不会猜,那我只能再详细一点。那个生日蛋糕,是炸弹……女儿的记忆被篡改。”
此时男人已经彻底混乱。他想,要不是妻子疯了,就是自己疯了。这不是两个正常人的对话,绝对不是!男人决定抛下刚才的对话,就当它是疯子的胡言乱语。他忍不住盯着妻子,想看出有什么异常。他缓缓走近,想再次帮妻子拭干泪痕。
“不!不用。咯咯,我的泪已经流干了呢。你的雅以后再也不会这么爱哭了,也不会再让你帮忙擦眼泪了”女人一把推开男人,男人被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男人心里一惊。女人又笑着道歉,说了上面一段话。
男人不说话,他想着妻子的话,……忽然,他想到思,思也是这么说的……男人急转身,花丛里,小树下,草地上,都不见了女孩的身影……“思!思!”“思,你在哪?!”无人应声……
女人缓缓地注视着这一切,低声说了一句“他来过了”,恍惚的男人没有听到。女人对男人说“锋,你会把眼泪还给我的,对吗?”男人已经认定妻子疯了,不及听完就质问“思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吧?”女人说“我知道”男人问,“在哪?”女人认真地回答“地狱。”男人忽然想到妻子的神智一定不清醒,便不再逼问妻子。男人想,妻子神智不清,一个人在这不安全,先把妻子带到安全的地方,再去找女儿。于是不容分说,要将妻子背在身上,女人有些悲怆,“为什么这么急,我会见到女儿的……在地狱”男人大声说“别说胡话了,我们现在,就走!我会是你们的保护神,不管发生了什么!”
男人只顾狂奔……他背上妻子的长裙却仿佛不遵守物理学定律,只像微风拂过一样轻飘,缓慢而不急切,又有些忧伤。
男人只跑了几步,就发现一阵诡异的轻,回首,四周仅有他一人而已。
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