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总酝酿许久的狂风暴雨没有把打击对象淋湿分毫,他倒似是好风凭借力以此又往上飞了一段。众人神色各异,心态不一,有人如释重负,有人镜花水月,还有人却是一种看客的兴奋,想来超不出下班时间,这场会议颇具戏剧般的转折就会在公司传遍。
夏总狠狠瞟了一眼董事长离去背影直到消失在门楣之外,转过脸时已堆满笑容走到吴云帆跟前,伸出右手发自肺腑说到:“云帆,总算把你要过来了,你这样的人才可不能让老板独享,多帮帮姐好不好?”言语间两人右手已紧紧握在一起,看着对面男子频频点头微笑回到:“是姐要多教教弟弟。”她心里禁不住生出一阵恼怒。
吴云帆回到办公室,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回忆刚才梦境,历历在目,难以分清现实和幻境区隔,须臾不出5秒,梦境中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生离死别让自己恍惚人生几十年,一如这段时间重复的怪梦真实。望着窗外钢筋水泥堆砌出形态各异的写字楼,如同一片灰色的森林,道路在灰色森林之间阡陌纵横,居高临下望去无数行驶其上的汽车犹如形态各异的甲虫在缓慢爬行。梦境中所经历人生百味结合窗外景象,一种面对宿命无力从心底油然升起,今天虽然看上去他赢了,但却过早打出了手中底牌,这样斗下去的意义在哪里?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办公室房门被悄然打开,张庭未经允许开开心心走了进来,半身俯在办公桌桌前说到:“老大刚刚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吓死我了。”
吴云帆皱眉瞪她一眼说到:“坐好,都当部长的人了,没个正形,你当在家里只有我和一美,别人看着成什么样。”
张庭“哦”了一声坐好后又接着说到:“你现在又兼任了常务副总,头上的天又大了一片,是不是叫上大家庆祝一下?”
“你真这么想?那我给你讲个故事。”紧接着一段故事在吴云帆口中娓娓道来。
康熙晚年,准噶尔部落叛乱,征讨大军全军覆没,巨变举国震动对当时中国的西北造成巨大的风险,而与此同时围绕康熙驾崩后空出的皇位之争也是愈演愈烈,史称“九王夺嫡。在其中最有实力竞争皇位的除了后来的雍正外,还有皇十四子允禵,但在当时雍正却极力保举他统率大军出征……。
张庭插嘴道:“不是还有老八吗?”
吴云帆呵呵一笑:“穿越剧看多了,今天不讨论他。”随后接着说到:“后来允禵出征统领“满洲、蒙古、绿营数十万精锐之众且掌生杀重任,可谓权倾一时。
“那既然如此,雍正为什么要推举他?”张庭紧接着问到。
吴云帆说到:“康熙驾崩之时他却不在京城,错过了最后的角逐。”
张庭依然不解追问:“他既然统领数十万精锐大军,那为什么不杀回京城争夺皇位?”
“他不但没有率军杀回BJ,还服从雍正命令乖乖只带随从返回京城,下半生也算过得凄凉,原因就在于他虽然掌兵,沿途州府却都不是他的人,钱粮运筹全靠沿途地方政府,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草支撑,他那十几万大军也就是流寇而已。”吴云飞意味深长回答着。
“所以很多时候,你就算有了那个位置,但没有驾驭那个位置的能力和必要的资源配置,却往往反受其咎”吴云帆最后总结说到。
张庭迷惑的摇摇头说到:“我还是不懂。”
吴云帆不急不躁耐心说道:“我们当然不能和历史上的大人物比,但是今天的事却和这个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妙,表面上兼任常务副总,生产、采购、销售、财务一把抓实际权力更大了。但是我们并没有资源,所谓管理并不是简单的官大一级就能指挥得动的,更多的时候是一场利益的交换,但如果我过去了,上面得不到支持……。”
张庭不等吴云帆说完,连珠炮说到:“那结果更不好,明面上的工作做不好,有了继续边缘化你的借口,但今天他们把洞庭湖谈判失利的责任都归咎于你,你还在那里气定神闲讲故事把我给吓得,你为什么不乘大多数中高层都在把这个事给澄清一下,我就不信他们能只手遮天,再说了也不都是他们的人,你还大包大揽把责任给担下来,当时把我给急的。”
吴云帆无奈一笑说到:“那不是把老板给撂出来了,情势如此你愿意再给自己增加一个敌人?”见对方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说到刚刚大家都紧张的够呛,忽然想起一件事,从办公桌柜子里提出一个超市购物袋递给了面前女子。
张庭接过打开一看“哇”的一声惊喜又听领导在耳边说到:“这段时间搞来的小金库,你拿去按以往的标准给大家分了。”袋子里钞票总数不少,她喜滋滋盘算着按比例她能够分得不少,女孩心无城府,已经在开始盘算还房贷,给老家的母亲转点回去敬孝心,就要换季了是不是再给自己添点衣服。
见她胸无城府喜上眉梢的样子,吴云帆心里却另有一番思考,“这其实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只有合理的不公平,如果不能建立相对公开、公正的薪酬分配体系,靠这种黑箱操作来进行补偿,那企业永远都有不能被阳光照射的黑暗角落。
张庭这时也回过了神,思路又转了回去问到:“刚刚你在会议上的发言真那么厉害,让他们听了你的建议,就把情势逆转了?”见领导还在沉思没有接话又说到:“不说就算了,你肯定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吴云帆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梦境里她和韩少两人结为夫妻,对自己情深意重,莞尔一笑说到:“你是牛魔王,我就是孙悟空,你是孙悟空,我就是如来佛。”然后才又意味深长到:“冰山在海面下的体积远远大于海面之上。”见对方一脸迷惑,也就没再解释。
两人难得如此轻松的在办公室聊了起来。
忽然,敲门声响起,得到允许后,赵秘书翩然而进,看到张庭也在办公室里,只是是左顾而言他走向了张庭旁边放着购物袋的椅子。
张庭担心口袋里的小金库被董事长秘书当场窥破,慌手慌脚把袋子提到身旁准备起身离去,却一不小心把两把百元大钞落到了地面。看着地毯上的钞票,领导只是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她却是脸红到了脖颈,还是老与世故的赵秘书“咯咯”笑着为她解围:“听说张部准备买房,这来打领导秋风,借钱来啦?”
看着面前笑意盈盈望向自己的女人,吴云帆估计她不为公事而来,支出张庭后,颇为意外的收到对方晚餐邀请。
与此同时的总经理办公室,夏总歇斯底里与董事长就刚才会上的暧昧态度发生了激烈争吵。
董事长无奈的看着面前已近癫狂女人说到:“给你说了,现在动不了他你就是不信,他走到今天,怎么可能会背后没人。”
闻听此言,夏总怒气冲冲走近,指着董事长鼻子骂道:“坏事都是我做,好人都是你当,你不把他给解决掉,那事已经搞大了,他哪天知道了,是你去顶缸还是我去顶缸?”
董事长见她这样也开始控制不住火气:“你当不当我是董事长,你想要他的部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就是想控制住那几个部门,更好的为你吃钱方便。”
女人已声色俱厉,尖利怒吼:“蛋糕都是你吃大份!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
说话间随手把靠在办公椅上的玩具娃娃向他扔了过去。
董事长看着落在地上的玩具娃娃,火气被恐惧取代,探询语气问到:“你真在养那玩意?”
见她眼神凶狠默默点头,董事长颓然倒在沙发上,喃喃自语到:“疯了,真疯了。”
楼下办公室,得到吴云帆肯定答复后,赵秘书莞尔一笑,温柔眼神深深挖了他一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