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15天的短期培训之后,新年伊始,终于熬到了真正的放假,但是在此之前,施童他们要进行一场结业考试,至于难度,在苏奕涵看来是游刃有余,虽然施童数学学得也很好,但毕竟火候修炼的不够,她并没有多少把握。
中午跟苏奕涵一起吃饭,她把胡萝卜丝一根一根仔仔细细的挑进苏奕涵的餐盘上,边挑边气势很足的解释道“多吃点,补充维生素。”苏奕涵看着她,失笑道:“不要挑食,”然后把餐盘里的排骨往施童碗里送,“多吃点排骨。”施童夹住他的筷子,“喂,别都给我呀,”然后玩味的看了他一眼,用筷子夹了两块圆形的鸡块平行摆放在一起,苏奕涵吃惊的挑了挑眉,看见施童又一挑起一根胡罗卜丝竖在圆形鸡块的旁边,在餐盘上摆出了一个怪异的形状。
“这是干什么?”
“祝你明天考试100分啊,看我摆的像不像?”
“恩,挺像的。”苏奕涵失笑道,脸上一片和煦,“只是我明天考100分是肯定的,但你就不一定了。”
话一说完,施童气的猛地站起来,作势要掐他的脖子,“太过分了!知道我心里没底还要这么刺激我!”
苏奕涵憋着笑惊讶道:“你心里没底啊?怎么可能。我以为你明天考试心情靓到要和我摆100分庆祝呐。”
施童是最经不住刺激的了,她听后心里一横:“今晚去熬夜室!我要复习通宵!”
越到考试期间,位置越是一票难求。尤其是寒假期间,学校大多教室都已经锁上了,只有一间自修室通宵开着灯,施童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向里面,地上都是一堆堆随意垒起来的书,有些书堆倒了,书散落一地横七竖八的躺着。她拽了拽苏奕涵羽绒衫的衣袖,指着后排靠窗的位置“我们坐那里吧。”
苏奕涵点点头。他们两在靠窗的角落里坐定,苏奕涵完全是被施童硬拽来陪同的,“我第一次来熬夜室。”他笑着看向施童,“这里好浓的一股方便面的味道。”自习室里的暖气很足,苏奕涵脱下自己的羽绒外套挂在椅子后面,里面的衬衣第一颗纽扣没有系,白皙的皮肤上露出一排精致细巧的锁骨,施童低了低头,掩饰着自己片刻的怔忡和莫名爬上脸颊的红晕。“你应该多感受一下人间疾苦。”说着从书包里摸出参考书摊开,叹了口气。拽苏奕涵来就是个巨大的错误,她稍稍一侧头,就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衣物柔顺剂的味道,带着淡淡的清香。还有他温柔的笑意,眼睛弯弯的,这样的男生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施童摇摇头,现在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样的男生也同样喜欢着自己,一股暖流荡涤在心间。
很打扰,真的很打扰她。
她咬着笔杆,不知道面前摊着的一本书到底在说些什么,满脑子都是身边人像冬日暖阳一般沁人的温度和细细碎碎的笑容。
“发什么呆呢?”清冽的声音入耳。施童一抬头对上苏奕涵关切温和的微笑,叹了口气,“这本书上的题目不会考的,不典型没有什么价值。”说着把自己的笔记本推给施童,“这是我昨晚做的笔记,把这些题目做会应该就差不多了。”
施童看见面前摊着一本崭新的笔记本,一时哑然:“你,昨晚特地写的?”
“不然呢?”苏奕涵笑着看向她,脸凑过来,用笔在她头上恶作剧一般的敲了一下,“所以你脑子里少想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可以省点力气。”
“你才想乱七八糟的东西!”施童又羞又恼,“胡说八道!”
“那你刚刚在发什么呆?”
“我……”施童被戳中了心事,想要随便扯个谎掩饰一番,但是看到苏奕涵了然的憋着笑,就此作罢,别过脸去,在感情面前,一直以来她都扮演着手下败将的角色,并且输的很彻底。
她盯着苏奕涵,颜色浅浅的,在灯光下尤其显得清凉,很好看的下颚线一直连到脖颈,白皙的皮肤和淡然的眸子里流泻出清俊。
定了定神,翻开笔记本开始认真地算苏奕涵特地给她总结的题目。
等到最后一道题做完,施童又仔细的重新翻页回顾了一遍苏奕涵写的解题步骤,一步步很详尽,心里像是落下了一块石头。夜幕深沉,厚积地乌云黑压压的连在夜幕尽头泛出一丝或明或暗的苍白,显得有些黯淡。她拍拍沉浸在书本里的苏奕涵,示意他要不要回去。苏奕涵点了点头,收拾好书包。
刚一出门,冷风像刀一样灌进来肺里,施童浑身瑟缩了一下,她裹紧身上的衣服,把拉链又往上拉了拉,夹在下巴上疼的嘶嘶的吸凉气。苏奕涵目光扫在施童紧搓的双手上,纤长的手指冻得通红,有些脱皮,似乎是冻手的前兆。
“先回自修室等我一下。”苏奕涵看着施童疑惑的望着她,解释道“我去买点东西。”然后侧身消失在夜幕里。
施童在自修室里等了一会儿,看到苏奕涵站在门口招呼她,鼻子很红,带来一阵清凉。他笑着把手上的烤地瓜递给施童,包在食品包装纸里瘦瘦长长的地瓜还在冒着白色的热气,焦烂的皮里透出夕阳红一般颜色鲜亮的地瓜芯,施童接过来,有些烫手。不自觉的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湿润,直勾勾的盯着苏奕涵,心里柔软成一片,像是生生的被浇了一盆湿润的温水,苏奕涵的温柔,带着呵护彻底把她融化。
“你,就是去买这个?”施童再说话时,声音里带着酸涩。
“恩,刚刚看见前面有人卖。”苏奕涵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别过脸去,掩饰爬上脸颊的红晕,羞赧的说,“快走吧。”
等送施童到了寝室楼下,苏奕涵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书包里摸出一瓶护手霜递给施童,面对愣住的施童,解释道,“你手要开裂了。”
施童低头洗了洗鼻子,再抬眼时,眸子里浮动着闪烁的波光,在寂静的冬夜,红润的脸色耀眼的就像一朵淑梅。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她第一次主动踮起脚,攀上苏奕涵的肩,在他眼睑下轻轻的落下一个吻,轻到像是一朵倏然飘落的梅花,绽放在洁白的一览无余的雪地里。这个吻,透着朝圣的意味,就像她对他的爱情。施童记得很早之前读过保罗柯艾略的一本《我坐在彼德拉河畔,哭泣》,她曾以为她的爱情就像书里的女主角,只是一个人的朝圣之路,她也只配虔诚的一路播撒,却永远等不及开花的那一刻。
“苏奕涵,我真的好喜欢你,很久了。”施童看着他,直到铺天盖地的动容在他烟波里流转,他紧紧的回抱住他。
再不是一个人,即便坐在彼德拉河畔,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