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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再遇燕绝影

追本溯源,诅咒系印师从属于攻击型或者防御型印师,但又不确切,诅咒带来的千奇百怪的效果也使他与辅助系成为宿敌,与特殊系渊源偏近。恰当地说,作为一个万金油般的印者,诅咒自成一派。

咒衍生六子,一毒二骨三封印,四鬼五绝六削弱,大致是诅咒的主流。每个印者,在挑选印技的时候,有两条路径。

将精力全部投入一类中,造诣化神,直指至尊之路。这样是与天赋和时间赌博,后期才能展露峥嵘,走的是铁索桥,一朝不慎,跌落深渊;有幸得道,威震九州,扬名大陆。这不仅仅需要天赋与性格,运气也会有很大的成分。

通学六类,融为一炉,无论是己身还是团队,都大有裨益,印技的多变还会使敌人百密一疏,落入你设好的陷阱里难以自拔,任人摆布。利在当下,对长期的修炼却摆了绝高魔障,六子各不同,所蕴含的奥义差之千里,想要更进一步,天也难容,断了至尊之路,顶尖强者难有一席。

每个人修炼的目的不同,漫漫长路,总有人看前途遥遥,急流勇退,懒散了求胜好强的心。所以大有只为求高位,贪享乐之人,学遍诸般造化,开宗立派,在一域内呼风唤雨,美酒玉颜,糊涂逍遥一世,第二条路,再适合不过。

道不同,不为谋,关于一二两条诅咒系印者的修炼路径,孰强孰弱,争论不休,难有定论。

吱呀一声,叶雨溪小心地推开了隔壁的大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她左瞄右瞄,很快就找到了坐在床上的一个人影。三天不见,他似乎瘦了许多,头发如枯草盘旋,整个人还散发着一股不好闻的味道。

叶雨溪拿双手在袁野紧闭的眼睛前晃了晃,袁野仍是老僧入定,不闻不问。她深呼了一口气,屏息朝袁野的耳边大喊道:“懒鬼,起来吃早饭啦。”

袁野刚见起色的进展遗憾地被打断,只得睁开眼睛,神色不愠。袁野的眼睫毛很好看,一眨一眨的,比女生的还长上那么几分,正在他脸侧面的叶雨溪观察入微,看得她心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如果袁野将他一身打扮换一番,再去洗个澡的话,他平凡但冷酷的外表还是一类少女的杀手的。至于叶雨溪,归不归入这一类,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衣服的汗臭味,怪不了袁野,平素他不喜华美盛装,穿得干净得体,可这几日,实在是这本毒素沼泽让他欲罢不能,干脆来了个深度冥想,连每日的饮食都托了附近的一个小厮早晚各送一次,门也不关,原本料想除了告诫过的小厮不会再有人打扰,袁野千算万算,居然漏了这么个大小姐。

三日苦修,不知肉味,成果超出袁野的预料,法门的运转已经如臂使指,随心所欲了。这一小步的完成,可并非那么简单,放在普通印师身上,一月才能登堂入室。袁野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与他的灵印特殊有关,但不眠不休的钻研不容忽视。

冥想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察觉,刚睁开眼,袁野四肢无力,脑袋里空荡荡的,肚子里不由咕咕大叫以示抗议。

昨日袁野风卷残云般草草吃了一点,又兴冲冲地拿起毒素沼泽手不释卷地研磨起来,三日如此,纵使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袁野缺少糖分等营养的后遗症来得不慢。

叶雨溪噗嗤一声,右手边端出一个小盘子,上面一大碗热粥冒着白气,两个热乎的包子,一小碟咸菜,虽不见得有多少精致可口,但与袁野前几日胡乱将就的,还是好了不少。

“快吃吧,这可是我特地找厨房大师傅做的,你别多想,就当时我的赔礼好了。”

袁野狐疑:“我,需要多想什么?还有,赔礼是什么?你怎么今天怪怪的。”

嘴上这么说,饿昏了的他早就不管什么体面,拿手一抓,把整个包子往嘴里一送,有人白拿东西来,岂有不吃的道理。包子里是切得很细的碎肉,一咬汤汁四溅,冲击着舌上齿间,热度的刺激带来舒爽的感觉,对于饿鬼投胎的袁野来说,此时的早餐,可以与鱼汤争鲜。

叶雨溪语塞,本来准备好的话语全咽回肚子里,她只记得那日的激战全是因她而起,尽管燕绝影出面摆平,但袁野与皇家大少的梁子,依旧无缘无故地结下了。皇千道今后的无数阴谋阳谋,绝对输尽他所有,生不如死。

这个家伙,怎么总是无所谓的样子,他是无知还是无畏,这么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叶雨溪知道,那日袁野的冲冠一怒,并非为了红颜。心中小小失落的同时,对袁野在黎部落的前途深深隐忧。

叶雨溪把头一扭,努力不朝袁野的方向看,叉开了话题:“没什么啊,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哦,对了,今天下午新生集合你知道吗?”

袁野刚拿起勺子在粥里左右搅拌,眼神透过清香的蒸汽,满满一筐不解。

叶雨溪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看着袁野,他,不会这几天从没出门吧?

“咳咳,让本姑娘为你讲解吧,黎部落培养天才的方式,主要是让我们自由发展,彰显特色,但新生多了,难免有不懂的地方,黎部落想得周到,派了一位新生引导,特地指导我们的修炼,答疑切磋,询问黎部落的大小规则。最让人眼红的是,新生引导还会向你推荐师父,至于你愿不愿意拜师,师父收不收你,是另一桩事了。”叶雨溪露出向往,停顿了片刻,“今天,就是每个月照常的例会,在猎堂门口集合,这也是一次与黎部落中层管理人员接触的机会啊。”

拿嘴小心地向热粥吹气,袁野思忖,自己这三天的收获足够大了,若是再坚持下去,反而过犹不及。修炼张弛有道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算了,被叶雨溪这么一打扰,也不是什么坏事,例会去一次也无妨,说不定有什么高手的授道,错过了就追悔莫及了。如果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就当是散心吧。

“嗯,我会去的。等我片刻。”袁野不多说,大口喝下一大碗粥后,示意叶雨溪在门口静候,在内屋洗漱起来。

“哼,他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叶雨溪撅起小嘴巴,拿手指在门口抠啊抠,满心怨念。

大约半刻钟后,穿戴一整的袁野挺着笔直的腰杆出来了,看了门外侧用手指画出的猪头模样,朝一旁鬼鬼祟祟的叶雨溪看了眼,一时间无话可说。她,还比自己年长一岁,这,童真得过头了吧。”

“走吧,猎堂距离这里,还有不远的距离。可不要拂逆了新生引导。”

叶雨溪在后面跟着,心思细腻的她看出了许多端倪,又不敢明说,袁野,既然从未去过猎堂,可对这里的路线知晓甚深,这似乎只有一个解释。

他,以前在黎部落生活过,时间,还不短。

可袁野,在面对黎部落权贵的谦卑样,带给人土里土气的感觉,又不像是大部落培养的子弟。他,简直是矛盾的集合体。

多想无益,叶雨溪猫一样的好奇心无法满足,在袁野背后拿手指比划,做了一个猪头样。

两人一路无话,快步从泥土路面走向了黑岩铺成的主干路,来到了一座门口摆着两个石制大狮子的朱红色大堂前。

大堂前,早已聚集了三十余人,男的丰神俊朗,女的优雅得体,大家都是一方天才,无不像天鹅一样高昂着头颅,谁也不搭理谁。袁野就相形见绌了,穿得像一个穷酸的书生,一看就像没见过世面的。袁野大步来到猎堂时,至少有十数双眼睛瞟过,把袁野像空气忽略了。而叶雨溪,足有七八人目光久久不离去,欣赏的,惊讶的,嫉妒的,不一而足。

当然,他们也没太在意,在家族文化的熏陶下,实力才是一切的思想根深蒂固,若是一介弱女子,不过是庸脂俗粉;而只要在同龄中鹤立鸡群,哪怕长得再难看,都会有不少拥趸,敬畏追捧,数量从部落的南门排到北门都有可能。

红粉骷髅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袁野乐得清闲,选了一块僻静的地方,双手自然下垂,将余下的众人扫视了一遍,离开七年,众人的变化都比较大,他几乎都不认识了。

站在袁野对角线的,一个厚嘴唇,微胖,穿了青衫的少年,虽只有十几岁,但板寸头上远远能看见一圈白发,银针似雪,名叫袁山,人如其名,袁山铁牛般的身躯给人厚重恒远的感觉。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按辈分袁野还得叫他一声哥,只是袁山孩提时随父母驻扎猎盟,两人的交情因而不深。

离袁野只有五米开外的,一位穿着火红色风衣的女子手握长鞭,英姿飒爽,不逊男子,袁野也有点印象,名叫聂双双,是聂不凡最小的亲妹妹,在聂家看得如掌上明珠。

再以后,袁野就生疏了。能被他记得的,自是天之骄子,天之骄女,但也不排除其他人卧虎藏龙,留了不少不为人知的底牌。总之,能站在这里的,就有他们的过人之处。

日影西移,还不见新生引导到来,一帮天才们哪受过这种待遇,骚动起来,大有撩起衣裳走人的苗头。

“来了,来了。”不知谁喊了声,许多人小眯的眼一亮,心中火气都准备往引导身上撒。这不奇怪,一般引导的地位,还真远远不及他们。

可惜,他们错了,这位引导,来头可不小。

他们眼睛被远远而来的剑气一刺,顿时心中的不屑不满都抛到九霄,脸上的表情如泼了一地的颜料,十分精彩。

一个人,一柄剑,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一剑绝影,似曾相识燕归来!

黎部落预备队队长,双子星之一,燕绝影!

众人闪过无数这个人的光辉标签,在这个人面前再也没有高傲的资本。

袁野不见得多少惊骇,但对于燕绝影那日的解围,却恍然大悟。他那日走得快,没见到燕绝影对新身份的介绍,不然也不会那么戒备。

只是,他怎么觉得,燕绝影一直在有意看着自己,好像,还似有似无地露出笑意。

再遇燕绝影,袁野觉得,他在部落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个人的掌控之中,他,注定与他,要有撇不开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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