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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赫尔和沙尔的故事

星期四,巴赫拉姆想到黄种美人的木星宫去。他穿上淡黄色的衣服,到了木星宫中国美人那里,便从早到晚在那里盘桓,享受着为他烹调的菜肴。到了晚上:

国王要求眼睛秀气的中国美女,讲个故事,为他解闷开怀。

美人谢恩,她吻了一下国王的手,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两个年轻人一个名叫赫尔,一个名叫沙尔。一天,他们离开自己的城市外出旅行。每个人都各自准备了路上的干粮。赫尔随走随把干粮吃掉了,但沙尔却留着不吃。一天,他们走到一片野地,火毒火毒的太阳把大地烤得像火炉一样灼热,连铁块也都要熔化了。沙尔早知道在那片旷野荒郊找不到水解渴,他暗自留起一袋水,不时背着伙伴自己喝,真像饮美酒一样香甜。赫尔却蒙在鼓里,他还以为路上水源丰富得很。所以,他把水喝了个一滴不剩。后来虽然渴得嗓子冒烟,也知道沙尔身边有水,可是深知他品质恶劣,所以宁可自己咬紧牙关忍着,再渴也不要水。后来,他的心肝五脏都像是要干涸了,眼睛也失去了光彩,渴得实在忍无可忍,只好拿出身边的两颗火红的宝石,想换一口水喝。

他说道,我干渴得就要一命归西,请用水把我胸中的火焰浇熄。

把你那清澈甘甜的凉水,或送或卖快倒给我一杯。

这两颗宝石从此归你使用,请用水滋润我干渴的心胸。

可是那个该遭到真主惩罚的沙尔果然生性恶劣,名不虚传。他居然说:“我不会上你的当的,现在在旷野荒郊,太阳又毒又热,你给我宝石,喝了水。等到了城市里再把宝石要回去,还少不得要羞辱我一番。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上你的当的。”

我要的是你的一种珠宝,日后你再也无法取回。

赫尔问道:“你要我什么珠宝?”沙尔说:“我要的是你眼内的珠宝。”

我要你用眼珠换水,不然,你休想喝上一滴。

赫尔说:“你要别人用眼珠换水,在真主面前你不感到羞愧吗?要是我舍弃了眼珠,那要水喝还有什么用呢?这样吧,你就拿你的水换黄金吧。我向真主发誓,我给你立下字据,我把自己的全部财产都送给你,请你不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沙尔说:“你这番奇谈怪论不过是借口。”

要珍珠何用?我要的是眼睛,论价值,眼睛比珍珠贵重。

赫尔听了这话,不禁怔住了。但是,他实在渴得忍受不住了,他想再这样下去也许要渴死的。

他说,你取出你的尖刀,把我这燃烧着的眼睛剜掉,把甜水递给我这干渴的人,用水浇熄我这着了火的心。

那沙尔当真取出一把尖刀,把一双眼珠从伙伴的明灯似的眼中剜出来了。可是,他并没给赫尔水就扬长而去:

他抢走了赫尔的衣物珠宝,把没眼睛的人孤零零抛在荒郊。

赫尔疼得在地上挣扎。他没了眼睛也算幸运,免得看到自己这副凄惨的模样。

且说有一个库尔德族的富户养了很多牲口。这一家人过着游牧人的生活,在野外逐水草而居。在一处水草丰盛的地方呆上十天半月,然后再赶着牲口到别处去寻水草。正巧那几天库尔德人从那出事的地方经过:

库尔德人有个女儿生得月貌花容,有印度姑娘的红痣,土耳其女儿的眼睛。

她的长长的发辫披过了腰身,似用绳索缚住皎月,秀丽迷人。

一天,那姑娘外出寻水。她在离大路很远的地方找到一眼泉水。她打满了一壶水就往家走。突然听到远处有呻吟之声,顺着声音寻去,见一个年轻人倒在地上的血泊中,疼得惨叫,呼唤真主保佑。姑娘走上前去,问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倒在血泊里。赫尔答道:“你是天上的仙女吧,我的遭遇说来话长。你要是有水,就请救我一命,你若没有水,就请你赶路去吧,我注定是活不成了。”那姑娘正巧带着救命的水,于是给他喝了个够。赫尔喝过水,立刻精神了许多。那姑娘赶紧把他的连皮带肉的眼珠安到眼眶里,一边祈求真主保佑,一边给他包扎好。拉着他的手,费力地扶他站起来,就带他回自家的住地了。到了住地,唤过一个仆人,把年轻人托付给仆人。自己找到母亲,把经过情形讲述了一遍。于是,她们母女忙碌了一番,给年轻人安置住处,还熬了菜粥,做了烤羊肉给他吃。赫尔吃完就睡下了。

晚上,库尔德人回到家中,见来了个生人,是一个受了伤的人昏昏迷迷倒在榻上。一问情由,才知道他的眼睛看不到东西,才包扎上的。他对女儿说,那附近有一棵大树,从根上就长出两枝树杈,一边杈上的叶子可以使眼睛重见光明,另一边树杈上的叶子是治羊角风的。姑娘忙央求父亲辛苦一趟,父亲马上就起身去了。他找到了那棵树,摘了一把树叶带回来,交给了女儿。那姑娘把树叶捣碎把杂质滤出,然后涂在病人眼上,赫尔感到一降疼痛之后就安然睡去了。他眼上的药一直敷了五天,到了第六天,解开一看:

被挖的眼珠双双复原,完好如初,一如从前。

这时,赫尔的双眼像清晨开放的水仙一样睁开了,他连忙伏身感谢真主。这一家人一见,也放下心来。女人们忙着把头巾罩到头上。那姑娘见他生得眉清目秀,对他越发爱怜。赫尔虽未见到姑娘的模样,但她那银铃般的声音和细嫩的双手早已使他魂飞魄散了。赫尔每天随主人库尔德人外出照料牲口,他可帮了库尔德人的大忙了。库尔德人自从他来以后安闲自在多了。因此,对他越来越满意。有时候,连家也交他看管。

一天,库尔德人问起他的来历,他就把过去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主人。他说自己是如何要用珠宝换水,如何被挖掉眼睛没有得到水喝,还被抢走了珠宝财物,被抛在荒野。这一家人听完,连连感谢真主降恩。从那以后,对赫尔更加关怀。姑娘虽然仍然蒙着面罩,但对赫尔较前更加体贴照顾,感动得赫尔不由自由地把姑娘给救活的这条命和她联系起来。他感念姑娘的情意,日夜更加经心地照看牛、羊、骆驼。可是他心中又不免暗自思量,这样好的姑娘是不会和我这样一个不成器的人结亲的。我一无财产,二无彩礼,凭什么娶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呢?他左思右想,还是一走了之,明智地摆脱这一僵局为好。正如乞丐守着宝库,依旧两手空空。干渴的人坐在河边,依然口干舌燥。这样下去只能给自己带来内心的痛苦。一天晚上,他对库尔德人说,自己打算辞别他们远行。他又说:“我的眼是你们给治好的,我的命也是你们救活的。我在你们家吃喝打扰了多么多日子,对你们这种招待异乡人的热情实在感谢。

你若问有什么想法在我心中,我的血管里都涌流着感念之情,但此后我不应再在这里做客,肝上撒盐,我心上感到阵阵灼疼。

我实在无法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意。但愿仁慈的真主保佑施恩,回赐你们的善行。虽然我离开你们,心中感到痛苦,可是,我离家时间太久了。请允许我明早启程回家去。”赫尔说完,库尔德人不禁潸然泪下。一家人也都一个个垂下头来。过了一会儿,库尔德人反起头来说:“体贴人的聪明的年轻人啊,就算你回到家乡,你的那位同伴如果再欺侮你,你也是没有办法啊,现在你心满意足,要什么有什么了。”

我们把全家财产托付给你,只有女儿亲事还未向你提起。

这孩子热情亲切待人殷勤,论长相不能不说是绝世美人。

如若结亲,娶我女儿为妻,就是一家人了,胜过我们自己。

我要选你做我家的女婿,我女儿的吉凶祸福一切靠你。

我给你所有的牛羊骆驼,以便你们日后富裕地过活。

赫尔听了这个好消息,以额叩地,表示感谢,这一晚他睡得十分安稳香甜。

次日一早,库尔德人高高兴兴地起身,张罗备办喜事。

他把女儿嫁给赫尔为妻,使金星和水星并驾齐驱。

像渴得要死的人逢上甘泉,温暖的阳光照到蓓蕾上面。

此后,赫尔和姑娘生活得十分美满称心,幸福如意。他们共同回忆过去的情景,天天美味佳肴享用不尽。库尔德人果然把自己的财产都交给了这两个善良的年轻人。过了一些日子,他们要转移到别处去了。这时,赫尔跑到他们采叶制药的树下,摘了满满两皮袋树叶。一袋是治羊角风病的,一袋是治眼病的。他把袋子放到自己身边,这件事对什么人也没说起。他们走了一程,一天,来到一个国王管辖下的大城,那国王的女儿有抽风病,请了不少医生看病,都束手无策,无法从姑娘身上把鬼魅驱逐。国王提出条件说,谁能治好他女儿的病就让他女儿和谁结婚。要是有人看到了他女儿的容貌,又治不好病,就推出去斩首。因此,不少大夫都梦想发迹,但又担心送掉性命。本城和外地都有为这事而被杀掉的人。赫尔听到这个消息,知道自己手里有治这种病的药。于是,他派人传话说他有药可以医这种病,并且说他不希图什么,为人治病只为感谢真主的恩惠。国王高兴地接见了他,又听说他名叫赫尔(吉祥如意之意),认为这是吉兆,于是对他说:“但愿诸事顺利,像你的名字一样吉祥。”

国王把赫尔领到后宫女儿居住的幽静内室。赫尔见那姑娘亭亭玉立,但抽疯抽得像风中柳一样颤抖,如狂暴的狮子一样,日夜不得安宁。他立即把带在身边的树叶研碎,配好又清凉又甘甜的药水,给姑娘喝了下去。姑娘喝了药,烦躁不安之状马上消失,登时安然睡去。赫尔见姑娘安睡了,就走出宫,回到家里。那姑娘一连睡了三天,三天过后,一起床就知道要东西吃了。国王听到这个喜讯,连靴子也顾不得穿就赶到后宫去看。他见女儿躺在床上,神智清醒,仪态安详。国王忙问她感觉如何,又问她是否身上感到疲劳?姑娘微显歉意,连忙致谢。于是国王大喜,连忙走出后宫。随后,他女儿派人传出话来告诉他说:“听说父王一向是言重如山的,陛下由于不愿爽约失信已经杀了不少人,现在父王也应履行诺言,加封解开死结和治好我病的人。”

对此人我们不应该爽约食言,除此以外我不与别人缔结良缘。

国王也早有此意,当时下令召见赫尔,左右找到赫尔后把他带到国王面前。这时,国王对他说:“你为什么有赏不受?”然后就赠给他锦袍、金丝织锦的腰带和镶宝石的绶带,传旨全城悬灯结彩。

沙尔曾经把他的双眼弄瞎,父女同心一意把他招为驸马,交了运的手攀住了宝库的门,撕下了封条,拾级而进。

结婚以后,连日摆酒庆贺,开怀畅饮。说来也巧,国王的大臣有一位貌似天仙,娇生惯养的女儿也得了病。她生的是天花,但连带上了眼睛。那大臣恳求赫尔治疗女儿的眼睛,他也像国王一样,许下了诺言。如果病治好了,他也把女儿许配给他为妻。赫尔又用自己的灵丹妙药使那位姑娘的眼睛重见了光明。那姑娘也真的嫁给他了。

赫尔福广命大连娶三妻,头上戴了王冠择吉登基,有时与大臣之女叙谈盘桓,万事顺遂,生活称心如意。

有时欣然光顾国王之女,她的姿容出色,端庄秀丽。

来兴时去寻库尔德族姑娘,三番恩爱伴他生活在世上。

他登基为王之后,全国都归他治理。一天,他出门去到一座花园散心。见一人正和一个犹太人讲交易,他认出那人是沙尔,立即下令,等他安顿好行装时把他带来。于是,库尔德人手执钢刀,把沙尔带到国王面前,以口吻地向国王行礼。赫尔问他姓名,他回答说:“我的名字叫巴沙尔。”国王对他说:“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他回答说:“我没有别的姓名。”这时,国王才对他说:“你的名字叫沙尔,你不就是为了一口水把那干渴的人的眼睛挖出来的沙尔吗?后来滴水未给,反而从他怀里抢走了宝石,忍心看着他渴得心头冒火,把他孤零零一人抛到荒郊野地。”现在,你可知道:

我就是被你挖了眼的赫尔,我时来运转你却该交背运。

沙尔定睛打量他一阵,认出果然是赫尔。慌忙伏身跪倒,他说:

啊,虽然我行凶作恶,可这不是我的过错。

“你看,真主让我名叫沙尔(恶),而让你叫赫尔(善),我要是像自己名字一样行凶作恶,希望你也按你的名字的意思施惠行善吧。”赫尔一听这话就下令释放了他。沙尔高兴得跳了起来,迈步就走了。可是,那库尔德人却从后面飞身赶上只一刀便砍得他人头落地。

他说道善人有善念善行,你这恶人理应遭到报应。

然后一搜他身上,就把那两颗宝石搜了出来,交给了赫尔。赫尔吻了两颗宝石一下,又交给库尔德人,并对他说:“你收下吧,你已经给了我两颗眼中的宝珠,这两颗宝石我不需要了。”

且说赫尔广布恩德,躬行仁义,把国家治理得十分兴盛巩固。他每过一些日子就去檀香树那里看望,还经常派人去那一带宣慰,他为了纪念那棵树,就经常穿檀木色的衣服。

捣碎的檀香木叶为人治病,包医百病,不管心疾还是肝痛。

中国的突厥美人轻声慢语,把这感人的故事讲述完毕,国王这时把她抱在怀中,保护她不被恶人所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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