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先生摇头道:“这次为的是宫里的事,般若姑娘也无能为力。”
“宫里?宫里出了什么事?”
“王妃还不知道?皇上已经明诏发旨,恩赦被新降为嫔的越氏,晋为妃,命其同参祭典。”
誉王妃一怔:“赦免了越娘娘……皇后娘娘那边怎么说?”
“直接由内司监宣布的旨意,事前毫无征兆,皇后娘娘那里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能有什么反应?”
“原来是这样……越娘娘在宫里侍候了十几年,皇上大概是感念旧情吧……”
康先生知道这位誉王妃心思单纯,更深的话也没必要跟她说,便笑了笑不语。
“既是如此,就烦劳先生去劝劝王爷,事情已经发生了,郁郁不乐也于事无补啊。”
“是。”
“宫里也请他放心,我这就进宫去向皇后娘娘请安。”
康先生笑道:“王爷多亏有王妃这样的贤内助啊。”
“先生过奖了。”誉王妃谦辞一句,重新迈步。康先生急忙闪到路边,躬身候她走远,方眯着眼自言自语道:“越妃复位,不知那位一手将她拉下贵妃宝座的宁王,会不会也跟王爷一样急怒交加?”
此时的宁王府中,得到消息的穆青跑到宁王府,气急败坏地叫道:“姐,这次皇帝陛下也太过分了,这才几天越氏就复位了,这也太不把我们穆王府放在心上了吧!”
“穆青!”霓凰郡主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苏墨,喝止了大呼小叫地穆青。
“姐夫,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穆青看了一眼不紧不慢喝着茶的苏墨,连忙对苏墨问道,自从几天前苏墨送给穆青一匹绝世好马后,穆青就彻底成为苏墨的小跟班了,每天姐夫长姐夫短的。
“自从陈元诚的独生孙子在前线临阵脱逃,被谢玉瞒了死罪刻意回护之后,这位老尚书就变成了宁国侯的一条狗。此次越氏复位,其实还是父皇本身的意思,陈元诚明明知道,按祭礼的条程解释,只要皇后在,有没有越妃并不重要,可是他不敢说。一来谢玉事先有叮嘱,二来,他也明白父皇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借口赦免越妃罢了……”苏墨喝完一杯茶后,冷笑了一声,“什么耿直精忠的两朝元老,不过也是一条老狐狸罢了。”
听到苏墨的话,穆青和霓凰都是大吃一惊,他们没有想到陈元诚竟然是谢玉的人。
“那姐夫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吗?”穆青满脸不甘心地说道。
苏墨看了一眼霓凰,笑道:“虽然我们不能够阻止越氏复位,但是我们给霓凰出出气还是可以的。”
穆青连忙催促道:“姐夫,那我们该怎么做?”
苏墨笑道:“别急,有人比你更坐不住。”
霓凰听到苏墨的话,忍不住笑道:“现在最着急的应该是誉王吧!”
“没错,誉王现在应该快急死了吧!”穆青听到苏墨和霓凰两人的话,也明白了过来。
“那位麒麟才子应该很快就要给誉王出主意了吧!”苏墨暗自想到,看着苏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穆青和霓凰也安心了下来,接下来只要等誉王先出手就行了。
……
新年临近,萧景睿、言豫津和谢弼三个人终于从虎丘温泉返回了京城。才回来一天,他们就吃惊地发现,自己明明才离开了一个多月,京城的情势居然已经快速变化,变得比走时还要热闹,还要风起云涌了。
太子与誉王之争,其实近年来因为双方实力相当,本已陷入了僵局,大面上一直很安静,双方都没什么大的举动。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积而后发,只需要小小的触动,就立即进入了激烈的攻防战。越妃被降、楼之敬倒台、庆国公抄家、何文新被判斩……这一波接着一波,让人有些应接不暇。如今越妃刚刚复位,就有数名御史连参,指出礼部在主持祭礼时仪程不妥,誉王趁势请出十数名德高望重的当代大儒,发起了一场朝堂辩论,论题直指越妃数年来得到的超常待遇,以及太子在皇后面前的礼道缺失。
别的暂且不论,单说誉王请出的这十几个老先生,那确实都是极有份量的,可以看得出数年来他礼敬文士的功夫确实没有白费,积累了不少人脉。其中有一位多年居于京西灵隐寺的周玄清老先生,那才真是重中之重,平素无论皇室公卿,见他一面都难,这次竟然也移动大驾,亲自进了金陵城,着实让人对誉王的潜力刮目相看。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位周老先生进京之后,却并没有住进誉王特意为这些大儒们安排的留鹤园,反而住进了穆王府。
据某些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好象周老先生离开灵隐寺也是穆小王爷亲自带了车轿去迎接的,而且住进穆府后连一个人也没有见过,即使是誉王也不例外。
不过周玄清老先生到底是谁请的,他见过谁没见过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他大学问家的身份,上了朝堂连梁帝也要礼遇有加,加之治学严谨,论据周全,没有两把刷子的人,就不要妄想跟他论辩。
如此一来,礼部实难抗衡,就算是一向轻狂疏礼的言豫津,都能提前论断太子的败局了。
最后这场朝堂论辩只持续了三天便落下帏幕,越妃虽复位,但祭礼时不得与皇帝皇后同立于祭台上,太子歃酒后,须抚皇帝皇后衣裙;礼部职责有疏,陈元诚免职,因念其年老,准予致仕,不再深究。而太子也因为庶子的身份被誉王在朝堂上再三当众强调,羞恼之极,一时按捺不住出掌打了誉王一记耳光,被梁帝当庭斥骂。一片混乱中,唯有宁王安安静静地站在诸皇子中冷眼旁观,一派宠辱不惊的风范,给不少原本不注意他的朝臣们留下了极佳的印象。
在陈元诚免职后,苏墨也开始暗中安插人手进入礼部了,就这样在众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六部之中已经有四部都被苏墨安插了不少人,只要苏墨愿意他随时都可以掌控四部,不知不觉直接,苏墨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军方都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加上苏墨在民间的势力和财力,宁王的羽翼已然渐渐丰满,时机一到便能够一飞冲天。
时间飞逝,除夕很快就到了。那场万众瞩目的祭典,在事前明里暗里、朝上宫中引发了那么多的争斗与风波,但在举行的当天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变奏,除了皇后缺席,越妃降位外,跟往年的祭典没什么大的区别。
祭礼之后,皇帝回宫,开始赐礼分烛,皇子宗室、亲贵重臣都在引安门外跪领了恩赏。按照往年的惯例,御赐的级别当以太子为尊,誉王次之其余诸皇子再次,其他宗室大臣们则按品级不一而同。不过今年有些改变了,今年宁王的御赐虽然没有跟太子一样,但是已经和誉王相当了,这也在大多数人的预料之中,这段时间梁帝对宁王的恩宠,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不过还好的是,宁王虽然封为五珠亲王,又迎娶了霓凰郡主,但是却对朝堂之事并不关心,也不见其插手朝中的事物,所以太子和誉王对于宁王的崛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都希望能够拉拢宁王。
当晚咸安殿排开年宴,皇帝先去慈安宫向太皇太后请安后,再回殿中与嫔妃、皇子、宗亲们一起饮乐守岁,并将宴席上的部分菜品指送到重要的大臣府中。能在除夕之夜得到皇帝指赐的菜品,对朝臣们而言一向是无上的恩宠,不是圣眷正隆的人,一般都无此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