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夜风凄冷。老夫人几人已经离去,晴绿抱着伤狗也走了。诗嫣站在院内,渡一身月华,清泉般的眸子在夜里深邃无比。
钟之谦环上她的腰,低声问道:“还在想狗的事儿?”
诗嫣摇头,男子灼热的气息吹在耳后,微痒,她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
“你做什么事都那般认真,我以为你不会同意把那群狗送出去呢。不过咱这儿人手也不多,确实忙不过来,这样也好,省得你老往外跑。”钟之谦头埋在诗嫣脖颈间,闷声说道。
诗嫣闻言转身,挑眉,廊下烛火闪烁,入眼清波起,天地之色尽在其中。
也不知老往外跑的人是谁?
钟之谦轻笑,“行了,是我老往外跑。”沉默片刻,神色逐渐凝重,“近来清河可不太平,我是担心你的安全,尽量少出门吧!”
见男子凝重神情,诗嫣眉宇一沉,很是担忧,比划问道:“我能做些什么?”
“不用。”钟之谦摇头。
“你在做些什么?”
钟之谦轻叹一声,“嫣儿,这些你不用知道,相信我能护好钟家!”
诗嫣知道他怕她担心,可是若不清楚事情经过,心里没底的感觉更让人难受,再者不是说他不想让她掺和进来,她便能安生自在,从结为夫妻那刻起,便注定两人要共同面对所有事。
“这几****和晴绿出门都有人跟着。”她看向他。
钟之谦点头,“我叫常锋跟着你们的。”
常锋诗嫣自然认识,可她说的可不仅仅是常锋,收养那些流浪狗是她临时决定的,借此她和晴绿把清河镇绕了个遍,发现除了常锋还有另外几人换着班地跟着。
见诗嫣面色,钟之谦便知她说的不是常锋,看她手指一伸比了个三,他面色一冷。常锋只发现一人,诗嫣却说有三人,哪方的势力能隐藏的如此之好?
昏暗天光下男子抬头望一眼稀疏的星宇,星光渺渺,染男子眉目晦暗一片。他拉着诗嫣回了房,房门紧闭,关一屋寂静与烛光。
烛光暗沉,映室内摆设朦胧,钟之谦看着诗嫣从架上取出一书卷,在桌上摊开却是清河地图。女子垂眸,俏脸上落下睫毛剪影,眉宇将舒未舒,一脸沉静,执笔而立,立一身风华于烛光闪烁中。
轻点笔墨,地图上出现三处标记。一处镇西流云巷尾,一处镇北四方街中,还有一处离四方街约有一里,却是镇北的一处废墟。
钟之谦一脸惊讶,她居然连这三人的住处都找到了!听常锋说她和晴绿只是满镇子寻那流浪的野狗,他以为她闲来无事心地善良才如此,不想竟是另有目的,可连常锋都没发现她行踪有何蹊跷,嫣儿可真是不简单。
他一指地图,“废墟?此处怎么藏人?”
诗嫣却不答,只笑着看他。钟之谦何等聪明,瞧那位置,细想片刻问道:“可是有暗道?”
诗嫣点头,“我怕打草惊蛇,未去查探。”
“四方街这处我知晓,另两处我会派人去看看。只是,以后你可别做这些危险的事,若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女子嘴唇紧抿,固执地看着他,对视半晌,钟之谦只迎来她的摇头拒绝。正如爹娘所说,她性子倔强,心内自有主张,不喜别人替自己做决定,她平日里待人虽疏离浅淡,却非薄情寡离之人,他有难处,她自不会袖手旁观。况且,二人乃夫妻,自当富贵同享,患难与共,而那****便知,她愿与他一起刀尖共舞。
男子眉宇在烛光中舒展开来,朦胧光辉柔和了男子刚硬脸线,嘴角噙起一抹欣慰又无奈地笑意,望一眼,如望四月懒阳斜风,河畔细柳舒卷。
“罢了,我不瞒你便是,明天夜里随我去个地方。”男子声音似被烛火熏得微暖,“我不阻你,但你也不可胡来,切不可私自行动,让自己置身险地。我说过,我能护你周全,你看着便是。若是需要你帮忙,我自会告诉你。”
诗嫣点头,这些日子钟之谦再如何掩饰,她也能看出他冷峻眉眼间那抹沉重,她想帮他,想与他携手共进退。
烛光微暖微暗,如置氤氲雾中,女子着月白素裙,乌发映着烛火光泽,新月点眉,清泉入眸,看一眼似看雨后青山,竹林幽潭,此时她朱唇微翘,含笑而立,有些不真切,似立雨后黄昏山水画中。
钟之谦怔怔看着,笑意渐深。
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一拉,诗嫣便坠入他的怀中,男子怀抱炽热安稳,不见外间清冷孤傲,只余一腔似水柔情,诗嫣呼吸着男子刚烈的气息,心下无比安定,听那声音清朗稳重,缓缓低诉。
“嫣儿,你家世清白,长居清河,却有不凡身手,定是有所奇遇。”怀中女子忽的身子一僵,抬头只看到他含笑宠溺地眼,“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不会逼问于你,谁没有秘密呢?我只希望,若是你想说了,我能第一个知道。不管以后置身何地,你一定要护好自己……”
诗嫣脸颊埋在男子怀中,垂眸间神情微惘,如他所说,任何人都有秘密,自己答应了师父便不会说出师父的存在,他也不知自己可能会开口说话,以后知晓了是否会埋怨她?她不想瞒他什么,可又不能说什么,很是为难。
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她闭目无言,只柔软的身子更加贴紧。贴紧身,贴紧心,贴紧魂。
院内夜风呼啸,枝叶簌簌,虫鸟轻鸣,屋内韶光永夜,红袖添香。
怀抱女子娇软的身子,钟之谦忽觉燥热,低头热气拂了她的耳,声音低哑,有些压抑,“嫣儿,适才娘说了什么?”
诗嫣蹙眉,神情似笑非笑,有些疑惑,之前娘说了好些话,她不知他问的哪句。她动了动,他却抱的紧,她看不到头顶他的神情。
男子心跳似乎比往常快,呼吸灼热急促,哑声说道:“娘说,她想抱孙儿。”
诗嫣一僵,察觉到了什么,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忽觉身子凌空,已被他抱了起来,转眼便到床前,刚被放下,诗嫣羞红脸欲往后退,男子却已欺身上来。
青丝枕了翡翠衾,胭脂染了芙蓉帐,帐外燃灯如豆渐至熄灭,一汪春情缠绵墨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