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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八 高歌击长剑(下)

众衙役听得吩咐,抖了抖手中铁链,就要上前锁住几人。离歌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道:“休来烦我们。”

有几个衙役没见过离歌的手段,自也不去怕他,况且他们平日里也是嚣张惯了的人物,哪里能容他人在眼前放肆,其中一人靠离歌最近,当下一抖锁链就向离歌当头套了过去,嘴里一边骂道:“你个狗才,当真是活的腻歪了。”

离歌听他言语粗俗,心中一怒,随即又定了下来,微微一笑,不闪不避,说 道:“你若是能拉动我分毫,我就随你走趟衙门,若是拉不动,需要吃我一拳。”

衙役咬牙切齿说道:“笑话,爷爷现在就把……咦?”他手下发力猛拽,却只觉得这铁链如锁在石像上一般,无论任他怎样用力,却只如蚍蜉撼大树一般。

“嗨!我还拽不动你了……嗨!嗨!”衙役嘴里连连呼喝,直是将吃奶的力气也使了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离歌伸手端起碗酒,一饮而尽,笑道:“你一个人不成,还是多来些人吧。”

“都别来,我就不信邪了,嗨!嗨……”衙役又拽了片刻,伸袖擦了擦额角汗水,一摆手,道:“兄弟们!一齐上!”

他身旁几个衙役抓住铁链,似拔河一般,发力猛往后扯,离歌身躯却如生铁铸就而成,纹丝不动,那师爷瞧的心中惊奇,一双三角眼已瞪得滚圆,众衙役也不再围着秦舞等人,走到离歌身边,指指点点。

“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般沉法?”

“就是!你看,你看,老刘的脸憋成茄子了。”

“哎呀,看这个样子,怕是要把屎挣出来了。”

一个衙役听得心中恼火,扭头骂道:“你们这些夯货,说什么风凉话,还不快来帮忙?”众人骂骂咧咧了两声,走到近前,纷纷撸袖相帮。那铁链不长,又怎能容得下这许多只手,一时间,抱腰的抱腰,拽胳膊的拽胳膊,二十多个衙役排成了一条长龙。

“兄弟们,我来喊号子,一二三,嗨呦,一二三,嗨呦……”

小豆子心中害怕,也忘了吃喝,抬起一双大眼愣愣的看着众人,孔翎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微笑道:“小豆子别怕,他们拉不动这个大叔的。”

喊声震天,楼上宾客,伙房厨子,楼外行人齐被惊动,走了过来,远远站在一旁观看。

秦舞眼见此景,也是心中暗惊:“这许多人一起用力,就算是块生铁,只怕也被拖动了,想不到离大哥神力竟如此惊人。”

二十多人一起发力,力道何等巨大,那套在离歌身上的铁链渐渐经受不住,一个铁环被拉的松脱开来,众人又喊了声号子,离歌抬起手,对着铁链轻轻一弹,只听“叮”的一声,套在脖上的铁链顿时断开,衙役们如骨牌一般,一个贴一个,齐齐向后飞了出去,“咣当”“咔嚓”之声响起,桌翻碗碎,酒楼里乱做了一团。

离歌哈哈大笑,站起身说道:“让你们拉了半天,现在该吃我一拳了。”他走到翻躺在地的众人面前,抓起最先拿铁链套他的那个衙役,挥拳作势欲打。

“好汉饶命啊!”那衙役见他如此神力,这一拳打下来,必是筋断骨折,连忙开口求饶。离歌摇头道:“那可不成,不打你,我这口气怎么出?”说完把钵大的拳头晃了晃。

衙役面色惨白,双手乱摆,说道:“打不得,打不得!”他眼珠一阵滴溜溜乱转,一把扯起身旁的同伴说道:“这王胖子肉厚,好汉要出气,便打他好了!”

“你个****的!”王胖子勃然大怒,一口痰啐到他的脸上,骂道:“畜牲!赵大锤比我还胖,你怎么不说他?”衙役不怒反喜,指着赵大锤说道:“对,对,对,好汉你去打他吧。”霎时间,众衙役乱成了一锅粥,这个说:“****的,老子的肉虚,某某身子结实,打起来手感一定很好。”那个说:“******!谁谁练过武,敲起来梆梆响!要过瘾的多,好汉你考虑一下。”

离歌看着这些人狗咬狗的丑态,反倒愣了,他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一把将那衙役扔出门去,骂道:“打你们这些杂碎,莫要脏了老子的手,都给我滚!”

众衙役如获大赦,他们迅捷的爬起身,向门外窜去,一溜烟跑了个干干净净。

离歌走到师爷面前,说道:“他们都跑了,你还准备留下来吃饭吗?”师爷嘴巴大张,转头看了看门外,似乎对众人跑的如此之快还来不及反应。他慢慢的扭过头,面孔抽搐了几下,说道:“这个……在下刚用过饭,就不打扰几位了。”他边说边往后退,作揖道:“吃好喝好,吃好喝好……”到了门边,一闪不见了。

“哈哈”酒楼中的众人见了这出闹剧,齐齐大笑。

“啪啪”门外响起几声稀落的掌声,一个柔和的声音说道:“好威风,好煞气啊!”说话声很轻,不温不火,但在一片笑闹声中入耳,却显得清晰无比。

离歌眼中电芒一闪,向门外看去,三个人施施然走了进来,左侧是个身穿黑衫,面容枯瘦的老者,右侧是一个笑嘻嘻的胖子,也是着一身黑色,年纪在五旬上下,当中一人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说话的正是此人,一袭淡黄色长衫在两个黑衣人的陪衬之下,显得明眼飘逸之极。

秦舞正自奇怪,宁知火已站起身,对着中年男子躬身一鞠,道:“师父,你老人家来啦。”中年男子眼睛中闪过一丝慈爱,说道:“我若不来,又怎知道你安然无恙,还在这里好吃好喝?”宁知火嘻嘻一笑,道:“让师父您老人家担心了,徒儿该死。”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目光如炬,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凝视着秦舞说道:“这位想必就是破了我避邪灵符的秦小兄了?果然是年少英雄!”秦舞已至而立之年,听得还被人称作少年,不由苦笑,一揖道:“在下正是秦舞,不知前辈如何称呼?”中年男子淡淡说道:“天鹿山,唐葬。”

“你就是唐葬?”离歌注视着中年男子,眼神奇特,似乎有些诧异,又似乎带有几分喜悦之色,道:“好,好极了!”

唐葬抬眼打量离歌,问道:“足下连连叫好,不知何意?”离歌粗脸上满是笑容,说道:“久闻天鹿山唐葬被称为道家符箓派第一高手,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我叫好别无他意,只盼能与你打上一场!”

秦舞闻言一惊,说道:“唐前辈是为寻在下而来,离大哥如此作为,叫秦某何以克当?”离歌一把抓住秦舞手臂,说道:“秦兄弟,还请让我一让!”他语气诚挚,秦舞凝视离歌双眸,见他目光中几尽恳求,却隐隐透出一股狂热挚念,心中一怔,不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哦?”唐葬波澜不惊,说道:“原来足下也是同道中人,在下倒是走眼了。”离歌摇头道:“错了,我没学过什么劳什子道法,我只是一个剑客而已。” 唐葬身边的老者和中年胖子听见离歌的话,同时一笑,脸上带有一种说不出的讥诮之意。

唐葬淡然一笑,道:“我此番下山,只为这秦小兄而来,本不愿多生枝节,足下若是想较量,还请改期,唐某在天鹿山随时恭候大驾。”

离歌笑道:“秦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若要寻他晦气,需过了我这一关,再说你那天鹿山离此甚远,我还有事在身,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去寻你,未免让人等的心焦。”

唐葬静静看着离歌片刻,洒然一笑,说道:“既如此,请吧!”转身向店外走去,老者与中年胖子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离歌道:“我已酒足饭饱,正是打架的好时候,现在不走,更待何时?”他伸手入怀,摸出一锭银子扔到桌子上,大步跟了出去。

孔翎把小豆子抱起,摸着他的小脸蛋说道:“小豆子,我们去看大叔打架喽!”随后向外走出,神态语气轻松之极。

秦舞与宁知火对视苦笑,分开看热闹的人群,也随了出去,唐葬,离歌等人行起路来,从容洒脱,烟尘避异,速度更是快得惊人,秦舞与宁知火提气急行,方才没有落下。片刻工夫,众人便到了郊外

巴蜀之地气候温和宜人,三月正是莺飞草长之时,山峦叠翠,清新妩媚,唐葬在一绿地停下脚步,看着满地翠绿殷红,耳闻燕雀啾啾,轻叹一口气,说道:“如此大好时节,却要与人干戈相向,未免有些煞风景了。”

中年胖子一旁笑道:“师兄说的是,此情此景与人争斗确有失风雅。”唐葬又轻叹一声,转过身看着离歌说道:“足下看此处如何?”离歌抽出铁剑,笑道:“不错,不错!在这里打起架来神清气爽!还等什么?动手吧”

唐葬甚感无奈,摇了摇头,轻挥衣袖,八张灵符从袖中飘出,分别向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射去,灵符甫一落地,便红光一闪,化作八面巨盾,将众人圈在一片空地当中。

离歌粗眉微皱,说道:“这莫不是八方耀灵结界?”枯瘦老者与中年胖子同时“咦”了一声,似乎对离歌竟认得这道门秘术颇为惊异。

秦舞听得离歌之言,抬眼打量周遭,心想:“在南海之时曾听明公提起,这符箓派是道家的一大派别,能藏万千术法于一张小小的符咒之中,变化多端,威力难当,前日见宁兄以符化做灵兽,此刻又见唐前辈设此结界,俱是妙不可言。”

唐葬目光微凛,道:“这八方耀灵结界为我天鹿山密法,足下从何得知?”离歌挠了挠头,懒懒说道:“我也想不起来是从哪里听来的,别婆婆妈妈的了!到底打是不打?”

唐葬微怒,说道:“足下既然如此急不可耐,唐某自当奉陪。”他手掌一翻,指间已挟了一张灵符,手指一挥,灵符化作一道黄光,电射入地。

离歌在唐葬拿出符咒之时便已全神戒备,此刻见这灵符不向自己袭来,而是钻入地下,不禁心中微感奇怪,正想开口发问,忽觉脚下有些异样,他忙低头看去,只见本是坚实的绿地顷刻间竟已化作了一片急速旋转的流沙。

流沙转速极快,离歌只一动念间,两条小腿已陷入沙中,他长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全身真气流转,身体缓缓浮起,两脚从沙中拔出,稳稳的站在沙漩之上。说道:“你唐葬号称符箓派第一高手,怎么拿这些小把式来糊弄人?莫非看不起我老离?”

唐葬见离歌踏在流沙之上,尚能开口说话,心中暗赞,他微微一笑,也不答话,伸手一指地面,沙漩瞬时间起了变化,无数的沙砾凝在一起,化作两只粗壮的手臂,扣在了离歌腿上,将他向下猛拽。

离歌不慌不忙,道:“都说是小把式了,怎么还敢用出来?”他左手骈指成剑,一道锐利的剑气喷薄而出,他轻轻绕动指尖,剑气过处,两只沙臂被割的支离破碎,散落到了流沙之中。

离歌凝神观看脚下,见那些沙臂的碎块浮在地上,又渐渐汇在了一处,他眉头微皱,说道:“还要再来吗?”

唐葬淡淡一笑,手臂轻抬,将那灵符召回手中,地面立时平整如初,说道:“此等小术再施展下去,也是不足以当高人一击的!唐某若是再藏私,岂不是让足下取笑了?”

他伸手入怀,取出一张墨色龙形灵符,说道:“此符名为苍龙,能化作神龙噬人,还请小心了。”离歌双眼放光,不惊反喜,说道:“龙为神物,你竟能以符化之,果然不愧符箓门第一高手之誉!快快用来,让我老离见识一下。”

唐葬道:“足下过誉了,这苍龙符当不得真龙之威,最多不过六成力而已。”他说完,手捏灵符,嘴里轻念咒语。

离歌面现凝重之色,将巨大的铁剑横在胸前,全神戒备,过了片刻,唐葬将一段繁琐冗长的咒语念完,将灵符向空中一挥,喝道:“苍龙现形!”

随着这一声断喝,结界内风起云涌,沙飞石走,一声清亮的龙吟直如九霄,众人以手遮住额头,向空中看去,只见云气涌动处,一条长数十丈的黑色巨龙已浮在空中。

那黑龙将巨如小车的龙首仰起,狂叫一声,低头向离歌冲了过来,离歌大叫道:“来的好!”他不退反近,纵身一跃,人已拔高数丈,双手持剑,猛力向龙头砍下。“当”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渐,离歌人被向上弹起,黑龙怒吼一声,龙麟虽厚,但生生受了离歌这一击,也颇为痛楚,它龙躯一扭,大嘴张开,向头上的离歌咬去。

离歌团身在空中翻滚了两周,又是当头一剑砍了下来,“当”声响起,他人已借力又跃到了半空之中。

金铁击鸣,神龙怒吼,地上的众人被震的双耳发麻,离歌却借着每一剑反震之力,始终停在空中与神龙相斗。

“哈哈!痛快!痛快!秦兄弟,弹一首《胡茄十八拍》助助兴如何?”离歌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语气中显得畅快之极。

秦舞一怔,随即提气说道:“难得离大哥有此兴致,秦某自当从命!”他手指连动,一首慷慨激昂的琴曲已响起。

唐葬见秦舞手指空发琴音,不由一呆,他注视秦舞,眼中露出沉思之色,想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离歌在空中听得琴声,意气风发,他高声吟道:“胡茄第一拍!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臭龙,我砍!”伴着琴声,他剑势一变,挥动间风声大做,狂态毕露!

秦舞心中微奇,暗道:“看离大哥粗爽豪迈,想不到竟懂得这胡茄十八拍的曲意。”

离歌顺着第一拍猛砍了几剑,曲声一变,他又叫道:“胡茄第二拍,将我行兮向天涯。云山万重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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