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正是六月时节,夏深天乏,丐哥躺在竹林幽幽处,喝着闷酒,也没有兴致收拾收拾。
两个人如果有心结,有心事,偏偏各自压抑着,往往就会在其他事情上爆发,比如周围的竹子就遭殃了,毕竟是习武之人,又有发泄之意,动静就比较大了,好在这是城郊幽野,也不会引来路人。
半年前,丐哥初遇毒姐的时候,两个人莫名就饮酒闲聊,居然越发默契,少年人的默契,往往就很容易发酵,甚至于发酸,变成某种叫做爱情的东西。
那是很愉快的一个月,虽然两人都是随意的性子,骨子里却还是有那么一两分的自负,接人待物虽说客气,其实保持着三分天然的冷意,因此这种相遇都有些自诩天作之合的味道。
几乎同吃同住,也未有分毫的矛盾。
毒姐要回苗疆,丐哥无法抽身,两人只能从此天涯,乍见之欢,变成了难诉之愁。
两人分属不同的世界,相遇是偶然,相知是偶然,隔绝千里才是正常的。毒姐不能抛下师父远去,丐哥也不能不顾双亲而去。
因为经历过尘世,所以别离也显得成熟而冷漠,到了那个时间,就好像陌生人一样,还有那么一分的不可思议。
到了天亮的那个时辰,就整理衣裳,上了马车,踏上遥遥无期的路程。
感情的克制与放纵,其实不在于专注,而在于选择的方式。
在美妙的时刻相濡以沫,在无奈的时节相忘江湖,因为只想更轻松一些在这世上行走,也不想背负太多,或者孤注一掷,这就是江湖的魅力与苦涩。
丐哥郭少典依旧咸鱼一样躺着,明明都麻木了,却还是感觉到心里一阵一阵,如同波浪起伏的难过心绪,好在饮酒平波,归于微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