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心凉。
容璟将覃浅安置在绣榻上,转身往南浔所在处走去,事实上他一早便觉察到。
南浔虽于心不忍,却不敢在这瞬息万变的内宫同他慢条斯理地共诉哀婉,说:“你立刻离开这里,宫外会有人接应你。”
容璟脸上没有不允之意,只说:“她生前唯一的心愿是出宫。”
南浔给他一个笃定的眼神,随后将事先准备好的书信揣在覃浅袖中,悄悄离开缀云宫。
不出一盏茶的工夫,穆天旸得知丽妃死讯,也看到了她的遗书。信中直指太子如何引诱于她,更处处表达对穆天旸的仰慕不舍之情,穆天旸闭门半日,不知反应。
次日清晨,穆天旸颁了一道圣旨。大意是妖女祸乱宫闱,诬陷太子,当即释放了太子。
果不出南浔料想,穆天旸还不至于因女色而废太子。同时,她为覃浅的无辜牺牲不值,也对幕后推手提高了警惕。
今日的饮水楼被越王府包了下来,南浔来到门前,有些说不清的情绪,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选错了人。
雅间内,穆垣亲自沏茶,细抿一口,抬眸笑道:“今年的茶很是不错。”
南浔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清茶,凑到鼻尖闻了闻,不露声色地说:“茶是好茶,可水的火候不够,茶叶也放多了,想必喝起来并不爽口。”
穆垣反掌笑道:“论烹茶的技艺,阿浔自是远胜于我。”
“殿下心急坏了这壶好茶。”南浔忽然将茶杯放下,目露不悦。
穆垣兀自拍掌三下,笑叹道:“我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阿浔,现下是要为容璟讨个公道吗?”
南浔望向他,凤眸微眯,开口道:“从龙袍案后,殿下就一直在等这一天吧?还是说那龙袍案都是由殿下一手设计,为的就是掩人耳目,谋划这一重击。”
穆垣眼角上扬,示以不置可否的微笑。
南浔坐实了心中猜测,既如此,方自量在这个计划里担当的又是什么角色?思及此处,便觉脑袋生疼。
“难道阿浔不希望太子落马吗?”穆垣挑眉道。
这才是关键点。南浔从一开始就打算将穆垣推向帝位,虽然信不过他,却在他和穆铮之间想当然地偏向于他,以至于被他牵着鼻子走。
如今虽没扳倒太子,却将他重创,再要行事会容易得多。也就是说,为求时效,南浔没有重新洗牌的机会。
南浔轻咬牙尖,目光骤然如电:“殿下不妨说说接下来的打算。”
“这才是我认识的阿浔。”穆垣满意于她的识时务,也总算掌握了主导权。
当晚,升景公主前往东宫,穆英一路尾随,再次目睹他的王妃向穆铮倾诉爱慕,妒火中烧。
宫中有刺客潜入,被击杀后搜出一封密信。当御前侍卫将信件呈送到穆天旸手中时,他颤颤巍巍地退了半步,脸上青筋突现,当即咳嗽不止。
偌大的御书房内,上首是盛怒后平静的帝王,下跪的则是贵极天下的东宫储君,诡异的安静在这空间里弥漫开来。
穆铮额上冒出丝丝冷汗,不敢抬头相望。
最终,穆天旸闭目沉声开口:“方才圻王妃可在东宫?”
穆铮被这话问懵了,原以为此番是责问他与丽妃珠胎暗结一事,瞬间不知如何招架,只答:“是。”
“你倒同她走得近。”穆天旸冷哼道。
穆铮顿觉不妙,解释道:“父皇莫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儿臣与圻王妃绝无越轨之事——”
“够了!”穆天旸勃然怒吼,又将搜获的密信甩到他跟前,说:“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