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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和你,谁配喜欢谁(1)

这里是席家,我离开洛家的小院子后,收留了我三年的地方。

我拉开窗帘一看,天还没有大亮,空气之中有淡薄的雾气,街道上的路灯还是亮的,可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恍惚间,我听到了温柔而婉转的钢琴声,细细一听,这才发现竟是《暗号》的曲调,鬼使神差地,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了过去。

一楼大厅里。

华丽的水晶灯高高地挂着,点亮了厅里的每一个角落,也包括左边高台之上的白色钢琴,曲子正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坐在钢琴边的少年穿着高贵华美的白色衬衣,他的手指修长,他的面容给人一种温暖优雅的感觉,只是那苍白的颜色却会让人忍不住地为他心疼。

那是席家的少爷,席澈。

三年前,我在路边救下了病情复发的他,从此便和他住在了一起。

席澈和我不一样,他家境优越,从小就接受着良好的教育,对于来我说,就像是生活在云端里的人,完美得就像王子。但是他的父母亲都不在他的身边,各自为了事业忙碌,常年见不着,只有爷爷偶尔会回来看他。

他的身体很不好,免疫力极差,多吹一会儿凉风都会引发感冒,时常都要人照顾,因此家里照顾他的佣人也很多。但自从我来了以后,他就只要我一个人照顾了,虽然这任务对我来说真的有点重,但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席澈也看到了我,他朝我微微一笑,说了一句:“小琴,过来。”

我瞬间失神。我记得那个人也曾用过这样温柔的声线对我说过:“小琴,过来。”

当时的我,毫不犹豫地就去到了他的身边,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想再见到我了。

想到这里,一时间心痛难忍。

“小琴?”席澈又在叫我。

我一怔,立刻迈着步子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关切地问道:“阿澈,现在好像才六点,你起来这么早做什么?”

“我睡不着。”席澈柔声答道,也不管我答不答应,抓过我的手,借我手指弹奏着,曲调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我知道,他不是睡不着而是睡不好。

“阿澈,我不希望你生病。”我佯装生气地瞪着他,想要抽回手,席澈却更加用力地抓住了我,笑语之中透着一股认真,“我也不希望你不高兴,我知道,从转学到新学校开始,你就一直很不开心,是不是不喜欢新学校?既然这样的话,我们换到别的学校好了。”

“不要!”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拒绝。

席澈似是被我吓到了,皱着眉头盯着我看,好像要从我的脸上找出答案。我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趁着他不注意间收回了手,努力露出一笑容:“阿澈,你想多了,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刚来新学校有些不适应。”

只是我并不知道,我一旦有事情都是会表现在脸上的,再怎么去努力伪装都骗不了别人,更别说和我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席澈了。

席澈并没有戳穿我,却也不再和我说话,只跟随着曲调开始唱歌——

“我害怕你心碎。

没人帮你擦眼泪。

别管那是非。

只要我们感觉对。

我害怕你心碎。

没人帮你擦眼泪。

别离开身边。

拥有你我的世界才能完美……”

他的声音与记忆中洛一唱的不同,他是温柔优雅的,一如他这个人一般。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唱别的,偏偏就只唱这首歌:“阿澈,别唱了。”我闭上眼睛,几乎是有些恼怒地按下了钢琴键,让整个曲调变得怪异。

席澈停了下来,轻声问我,但语气里没有了平时的温柔,那是别样的冷:“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听这首歌的吗?好像你每天晚上都会听着这首歌才能睡觉的。”

“那是因为你唱的没有原唱好听。”我违心地说了一句谎话,我不想让他知道心底的秘密,我不爱听他唱,是因为他不是那个人。

“那……我慢慢学?”席澈收住了之前的冷意,请求我道,像是一个在小心翼翼求着别人同意的孩子,“如果有一天,我比原唱唱得好听了,再来唱给你听?”

我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再怎么唱,也不会和洛一唱得一模一样的。

我随口的一句话,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沉默了下来,而席澈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常有的苍白失色,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疼,恨自己刚才把话说得太重了,伤害到了他。

半晌之后,他说:“小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没有告诉我?”

“没有。”我想也没想地答道,“你别想多了,我去准备早餐,你去换身衣服,吃完早餐就去学校吧。”说完,我再也不敢看他一眼,飞快地逃开了。

席澈是温柔的,对我更是。但我知道,再温柔的人,也有他的执拗与坚持,我最害怕的就是他的那双眼睛,在看着我的时候,仿佛能够洞悉我心底里的一切。

洛一是我的秘密,我不想让他知道。

在重新遇见洛一之后,我不是没想过他可能会有自己喜欢的人,只是就算是做了心理准备,还是接受不了。

午休时间。

我好不容易将席澈赶去休息后去找洛一,意料之外地见到他正和一个漂亮的女生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只淡淡地从我脸上划过,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我想起之前他跟我说的话,心中忍不住地生出疼痛感来。

果然……是陌生人了吗?

“洛一,这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纠缠着你的新来转校生吧?”那女生一边笑一边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我,目光很是和善,完全是一副优雅高贵的模样,就好像是小说里写的那种名门淑女。我突然之间想到了从前的那个杨诗诗,瞬间觉得,杨诗诗和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她的面容也是极美的,笑的时候就好像一朵明艳的蔷薇花:“你好,我叫萧芸,是洛一的女朋友。”她十分大方地介绍着。

女……朋友吗?

“你……你好。”这一刻,我发现我的喉咙干涩得可怕。

“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总归是我的学妹吧?”萧芸笑得很漂亮,语气也很温柔,但每一个字里就像含着刺一般,狠狠地刺进我的心口,“学校里喜欢洛一的女生有很多,像你这样纠缠着他一直不放的我也对付过不少,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知难而退,因为洛一,只喜欢我一个人。”说完,她看了洛一一眼,更加挽紧了他。

这场面像不像正牌女朋友在对付狐狸小三?

可是,我并不是小三!

我和那些纠缠着他的女生不一样!

我望向没有说话的洛一,他干净如画的面容没有半点的表情,但看着萧芸的眼中是含着笑的,在我的记忆之中,从未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个女生,那么温暖,又那么柔和。我的呼吸忍不住地凝滞了一下,心脏都快要不会跳动了。

“走吧,你跟一个陌生人说那么多做什么?”洛一的语气很淡,唇角微微上扬,是专属于他的迷人微笑,“你不是说想吃学校刚出的新口味冰激凌吗?”

“对啊!”萧芸欣喜地笑了起来,“那快走吧!”她拉着洛一从我身边走过,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我,笑道,“学妹,你一定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不要白费力气了,如果再让我发现你纠缠洛一的话,我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到时候,有麻烦的只是你一个人!”

再纠缠又怎样?有麻烦又如何?

三年前,因为洛一的关系,我没少惹一身的麻烦,我也不是那种会因为她的话而退缩的人。

我看着洛一和萧芸渐渐走远的身影,忍不住地冲着他们大声喊道:“洛一哥,我是不会放弃的!”话音落下的瞬间,眼泪也疯狂地涌了出来,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如我所想的那般,洛一完全没有理会我,连脚步都不曾停顿一下。

我抱着自己蹲在地上,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哭得像个孩子,像是要把我心里所有的委屈与难受都哭出来。就在我哭得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席澈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温柔得就像轻拂在我耳旁的风:“小琴?”

我愣愣地抬起了头,模糊的视线中出现的正是席澈高大而温雅的身影,他看到我的瞬间,满脸都是错愕与疼惜:“小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哭?”

我没有动,也没有回答,只任由眼泪无声落下。

因为洛一。

心里只有这个答案。

席澈把我拉了起来,用他那双微凉的手慢慢地擦去我的眼泪,那力道也一次比一次重了:“小琴,是谁让你哭?”

我泪眼蒙蒙地望着他,无法回答。

“小琴,回答我。”席澈用手托着我的脸,让我正视着他,他的语气是少有的冷硬与坚持。

“阿澈,我……”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嗯?”席澈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但也有着让我无法抗拒的力量。

“没有。”我摇了摇头。

“你骗我。”席澈微微一笑,眼睛也眯了起来,一张温雅的面容不知不觉地透出一股冷意来,“小琴,你如果不告诉我的话,我会自己去查的。”

“阿澈……”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因为他的话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了,想要伸手去拨开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小琴,乖,告诉我。”席澈又在引诱我。

我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我宁愿自己说出口,也不要他特意去查我:“阿澈,你先放开我,我……全部都告诉你。”

“好。”席澈立刻松手,转而只用一双微凉的手拉着我往转角的楼梯口走去。

三年的时光细细数来,是一千零九十五天,每一个日夜都是在我思念那个人的时候悄然走过,但即使是这样,我也清晰地记得曾经相处的每一刻,记得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每一件事情——

在我拒绝再帮杨诗诗送信送东西给洛一的时候,我就知道杨诗诗是不会轻易地放过我的,奇怪的是一直过了一个星期都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甚至是在学校里看到杨诗诗的时候,她也只是用一道愤恨的目光看着我,直到有一天中午,我在洗手间里无意之中听到了这样的一段对话。

“诗诗,你上次不是说会让那个叫南琴的小学妹后悔得罪你的吗?怎么看你现在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以为我不想吗?那个臭丫头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我是真的很想给她一点颜色看看的。”这是杨诗诗的声音,“只不过,洛一警告我,不许我去找那个丫头的麻烦,不然的话,他连一句话都不会再跟我说的。”

“啊?”那女生惊讶了一下。

与此同时,我也惊住了。

原来杨诗诗不找我的麻烦,是因为洛一的关系,他为什么要这么样?他会对杨诗诗说了一些什么呢?会不会是答应了她的什么条件?想到这里,我的心有些难受了起来,突然之间很想去找到洛一把事情问清楚。

等到杨诗诗离开之后,我才走出洗手间飞快地跑到了洛一所在的班级,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在学校的篮球场上打篮球。

我并不知道洛一会打篮球,可一见到他站在篮球场中投了一个十分漂亮的空心三分球,动作利落帅气,说不出的英气俊朗,我的脚步也因为这一幕而停下,呆怔般地看着他,心跳突然变得很缓慢,几乎要停止了一般。

而这时,场上的洛一被一个男生叫住了,还朝着我站的地方指了指,洛一也望了过来,即使我看不清楚,但却清晰地感觉到了他浓黑的眉毛因为我而皱了起来。我顿时想起之前他对我的警告,一下子慌了,立刻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他说过不希望学校里有人知道我和他是认识的,我不能做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南琴,站住。”我还没有走几步,洛一便大声地叫住了我,我停下脚步回头,他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紧紧地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悦,“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我摇头否认。

“没事你跑来这里找我?”洛一明显不相信我说的,连眼睛也微眯了起来,双手随意地抱在胸前,看起来有些危险。

“我……”我抿了抿唇,正想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来时,却见一只篮球当空朝着我飞了过来,我瞬间瞪大了眼睛,忘记了要去躲开。

洛一这时也反映了过来,挥手将我一推,然后我就看到篮球稳稳地砸到了他的后背上,反弹到了别的地方。

我被他推得老远,回过神来见到这一幕又吓了一大跳,顾不得什么跑过去就问他:“洛一哥,你怎么样,疼不疼?”

“你呢?”洛一低声问我。

我用力地摇头,声音里满是紧张:“我一点事情也没有,你疼不疼?”

洛一的眼睛里有些亮,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望向篮球飞过来的方向,我这才注意到原来篮球是那几个男生故意往我这里扔过来了,只是我不明白,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后来,在很多个孤单的日日夜夜里,我想起这一幕来,才最终明白了他们当时的用意,我觉得,我应该感谢他们,是他们让我认识到了不一样的洛一;是他们让我知道,原来洛一是关心我的。

也因为这一份被我迟迟才认知到的隐形的关心,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与力量。

临近期中考试,学习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我的同桌莫雨作为班级里的第一名竟然自告奋勇地来找我一起学习,态度也十分地诚恳,我拒绝不了,最后便答应了。之后的每天中午吃过午饭后我都会跟着莫雨一起去图书馆里自习,到快上课的时候再一起回来,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洛一也会知道这件事情。

放学回去的路上,他问我:“听说你和你的同桌莫雨天天都会一起到图书馆里自习?”

“嗯。”我点头应道。

“关系好像挺不错的啊。”说完,洛一轻哼了一声,看着我的目光中透出一股讽刺的光芒来。

我被他看得一怔,不知道我又哪里惹得他不高兴了,只好压低了声音向他解释:“我和莫雨只是同学,他成绩也比我好,而且要期中考试了,所以……”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洛一便打断了我,语气有些冷:“所以怎样?我不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不许再和他一起去图书馆里自习了。”

“为什么?”我有些激动了,不明白他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没有为什么。”洛一不屑于回答我的问题,只继续对我说道,“你可以继续和他一起自习试试看。”

他这是在无理取闹吗?我和莫雨在一起学习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当时被洛一突然之间的霸道举动气到了,也不顾他的话继续和莫雨自习,但没有想到的是,第三天的中午,我坐在教室里等莫雨,结果等了他大约半个小时他都没有来,印象之中,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让我等这么久的。我一个人在教室里有些坐不住了,便想先去图书馆,可我才走出教学楼没多久,就看到了从医务室里走出来的莫雨。

莫雨的额头上嘴角边都破了皮,青紫青紫的,一看就知道是和人打架了,直到我已经跑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我,有些支支吾吾地道:“南……南琴,你怎么来了?”

“我在教室里等了你很久了,你一直没有来,我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去自习的,却看到你从医务室里走了出来,是和人打架了?”

“南琴,你别问了。”莫雨用手挡住了额头上的伤,头也低低的。

见他这样,我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可又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可能,只小心翼翼地问他:“疼不疼,严重吗?”

莫雨一怔,眼睛里有些发亮,但很快又黯了下去:“不……不是很疼,也不严重。”顿了顿,又道,“对不起,南琴。”

“到底是谁打你?为什么?”我不敢想到洛一的身上去,也不希望是他,可是那天洛一对我说的话开始回响在耳边,我心里乱极了。

莫雨欲言又止,最后也没有告诉我答案,只是他越是这样,我心中的想法就越肯定。而为了亲自向他问清楚,下午放学后我早早地就等在学校门口。洛一一见到我,就别过了头,只和几个同学一起告别,然后一语不发地往回去的路走。

他这是在生气?应该生气的是我才对吧!无缘无故地打我的同学,一点道理也没有!我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高大英朗的背影,心里愈发不能明白他的所作所为了。看着路上的行人渐渐变少,我这才鼓起勇气走到了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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