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周叔请讲!”
“公山一族灭门之仇,公主能否就此放下?”
“不瞒周叔,这十年来,无时不在想我族灭门之仇,只想有朝一日,学会本领,将仇人一一斩杀,也好给九泉之下的族人一个交代。”
“善因生,善果还,恶果必与恶因连。公主既已决定这般去做,老夫也不再行阻拦,只是公主小小年纪就背负这般重任,实在不该。”
“正如周叔所言,‘恶因必与恶果连’,公山一族,三十余口,岂可死得不明不白,这十年来,父亲林昶也曾暗中寻找灭我公山一族的恶人,但最后无果而终,今日巧逢周叔,一切缘由,倒也明了,我必从仇人手中夺回太祖所成的‘玉清真灵卷’。”
“你生父公山灵曾言,‘玉清真灵卷’是相传五卷天书中的一卷,传言五卷天书是助修行之人得道成仙的至高宝典,而有一卷曾毁于万年前的逐鹿之战。”
“逐鹿之战?”
“不错,相传炎黄为谋华夏统一,曾与蚩尤于逐鹿发生激战,炎黄不敌,请来九天诸神,诸神施展法术,自成五卷天书,授予炎黄二帝,习之,得通天应地,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喷烟吐雷,仙法神术,于是再战蚩尤,获胜。而这五卷天书后也由炎黄二帝的五大功臣看管,又过数百余年,夏桀****,商纣祸国,五位功臣不堪凡尘乱世之扰,世世代代却又不敢忘记自身职责,生生世世看守天书,寻幽境隐姓埋名,居世外桃源之地,但昔日五卷却在几千后存世四卷,有言第五卷经书曾在逐鹿之战中无果而毁,又有人言第五卷经书守护功臣功德圆满,感动天帝,天帝赐他仙籍,第五卷经书便也自然就为无字天书,记天载地,通晓日月星辰,是为天机,凡人不可窥探。”
“如此说来,我岂不是那五位功臣之后?”
“不会有假,义兄曾言你们公山一族每位族人一生职责便是看守天书。”
“您不是说天书为我们太祖所成吗?”
“这般所言,当然为了防止贼人心怀鬼胎,觊觎天书,可怎知道义兄公山灵百密终有一疏,最终却被凌霜谷主无意得知,于是他便蓄谋已久,勾结魔教,利用魔教之手,将公山一族尽数杀完,夺得‘玉清真灵卷’天书,这一切若不是剑邪告知,我可能到死也不会知其真凶。”
“剑邪?”
“剑邪便是剑尊天珩安排在风月谷的互行弟子。”
“互行弟子我曾听到父亲提起,就是仙道四派互派本门弟子于其他仙门中学习,但这项规定自御剑山庄灭亡之后,便再没有,您是如何得知剑邪身份的呢?”
“御剑山庄,一夜之间,庄门被灭,是风月谷与洛门狼狈为奸,阴谋所为,御剑山庄的灭亡,当然会使得那些互行弟子也招致祸端,剑邪一直被风月谷与洛门弟子追杀,被我师傅灵尚尊者救下,师傅问及,剑邪便将一切缘由告知,我才明白,公山一族被灭真相。”
“那您可知剑邪前辈现在何处?”
“如此过去,十余年了,我们大都隐匿山野,不愿再来追问世俗恩怨,只是茵雪公主,你得尽早夺回天书。你有公山一族的血脉,若天书丢失长达百年,你便会受到天罚。”
“我定会倾尽全力,寻找天书‘玉清真灵卷’。”
“也怪我不再痴于红尘,恩怨情仇倒也与我无关,只是你身上重担,绝非你一人可以肩负,若需要你周叔帮忙,你尽管开口,我也不再苟且这山水之间。”
“周叔能够看开一切,自是好事,不过我身兼重任,不能陪伴在您身旁。”
“老夫怎敢烦劳公主。方才要公主放下仇恨,原本是想看公主是否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份,而听这一席话,公主却是心如明镜。”
“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人世间,诸事便是如此,许多不能自己左右,但若转念一想,不由又觉得乐在其中。只是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再回首,却又觉得太多虚幻。”
“周叔有此感叹,自是我们晚辈不能理解的。我倒想借周叔慧眼,询问一下方才那位公子,是何来历?”
“哈哈哈……茵雪公主莫不是对他动心了?”
“周叔说笑了。只是出天云峡,父亲林昶曾让我留意一下年满二十的少年,说是在寻故人之后。”
“林昶仙长真是用心,若没猜错,他便是在那个年龄,少年也是昨日我于山中狩猎巧遇,闻及他是前去天云峡拜师学艺。”
“竟有如此巧合?”
“当日撞见他时,他一身血迹,问起缘故,是与山外山中天狼搏杀而致,此般年纪,便又这般胆识,着实令我十分佩服。”
“可曾知他家人?”
“倒是提及过,来自五百里外的灵湖桃李村?”
“桃李村?”红衣女子一脸多云,似有所思。
“怎么,茵雪公主?”
“七年前,剑尘仙长曾去过桃李村?”
“有何问题?”
“仙长五日后返了天云峡,说是与父亲相关的那位故人之子就在那地。”
“这能说明什么?”
“若真是巧合,莫非他就是天行师弟。”
“天行?剑尊天珩之子?”
“正是。”
“我看那位少年倒是九灵剑体,灵根据我猜测也是天灵根。”
“他的资质,倒也适合修仙,父亲曾言,九灵剑体御剑山庄修行弟子居多,但也是万人之中才有一个,而今普天之下,这种灵脉更是少之又少,若真为剑尊天珩之子,这九灵剑体落他身上也不足为奇。但也并非普通之人就无。”
“他此行目的是为学了本事,救他哥哥李改。”
“救兄?”
“正是!”
“难得这般深明大义,听他说他的哥哥是被雷州妖道所掳走。”
“这样……那可是七年前被弄心八魔夺走的那个小童?”
“他未提起,不知是与不是,弄心八魔通常会夺一些资质较好的童子作为修炼,公主所言,不知究竟是指?”
“我也是在剑尘仙长与父亲谈话时无意听到,具体也都不曾得知。”
“他要去天云峡,可否助他免去了那些路途?”
“周叔可能不知,天云峡选拔弟子,严厉苛刻,一般去天云峡拜师学艺的新门弟子都是自行前去,从来没有助他一说。”
“公主也曾看到,李果资质过人,更有胆识,天性坚韧,实是难得人才,若得公主相助,日后定能大兴天云峡。”
“若真在这个时候帮助了他,反倒是在害他。”
“公主为何这般说?”
“新门弟子都会经过三次历练,分别是斗妖、激火、沥水。这三次历练,若不小心,次次都能丧命,考验的是新门弟子的胆识、潜力与合作。”
“听公主这样一说,倒也显得我老糊涂了。”
“周叔老当益壮,我当年新门初试,也一样经历了这些历练。”
“原来如此,但愿这未走完五百里路,能激发他身体之中的潜力,也让他在历练中少些痛苦,能顺利成为天云峡的弟子。”
“他若拥有九灵剑体,这些历练对他来说也就无关紧要,只是看他能否吃得下这些苦头,坚持到底。”
“这点倒是不用担心,以他性格,自是能够坚持下来。”
“如此甚好,若他真是天行师弟,我两便也命运相同了,只怕他到时难以承受现实,若不是,就更好了。”
“听他所言,他似乎曾丧失过记忆,只能记起七年前的事情,其他一概不知。”
“这世间,似乎是有这样一门法术,我听父亲提起,此门仙术能够攫取别人记忆,但那种法术,自御剑山庄遭此不幸后,便永远的失传了。”
日起月落,卯时已过。
红衣女子一身衣襟,在晨风之中,轻轻摆动,猎魔老人一头白发,尽数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