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没有通告的日子王琦和英雄都会尽量过来别墅,带点生活用品和食物过来、有时帮忙收拾收拾屋子、或给蒋轩澜煮一顿饭,当然也会陪他说会话,蒋是越活越老了,虽然他的外表如他的事业一样充满着成熟的魅力,但苍老可在他的眼神和语气中感受到。
这一点人人得知,不是岁月磨着他,是古灵灵叫他异常牵挂着。
今天是只英雄过来,他是IT精英,活的精神也简单,或者说在他们这里的人来看,他是要简单的多的,他做的鸡肉咖喱十分拿手,今天给他做了一大锅,两大男人并不太熟,也没有多过的话可以讲,英雄收拾完厨房离开前来书房和他说:
“我回去上班了,咖啡留一碗在桌上,电饭煲里有饭……其他的我放进冰箱,你饿了就装一点到微波炉里热一下来吃。”
“嗯,你回去小心点。”轩澜起身要送他:“叫你们费心了。”
“不会,日子挺清闲了,这些都不是讨厌的事,做起来又得心应手……啊,我卖弄了,……那我先走了,王琦说她晚三个小时后过来。”
“嗯,明天我有新的拍摄,让助理过来就好,如今怀有身孕不要亲自跑来跑去的。”
“这我没办法,这是她的工作,她喜欢的我不能多说的。”
他们聊着家常,英雄开了车锁,向他挥手也就离开了。
回屋进餐厅时,面对咖喱饭,他食不知味,走神的厉害,突然眼角撇一眼,似有人坐在对面看着他。
“你来了?”他对着空荡荡的房子里问一句。
没有应答他。
说起食物,灵灵口味一向清寡,但她不会刻意挑食,桌上有什么能吃的她就吃,不想吃的她也只说今天不饿或减肥中等等……以前在剧组里我就笑过她:“不会吃辣,又不爱香菜,这汤还有什么乐趣?”
她说:“我还不吃肉馅的食物,肉倒是有在吃,却也只吃猪肉和鸡鸭鱼肉……”
关于她的喜好我早已知晓,她是喜欢甜食,可其他的不仅只吃这几种东西,就单单拿鱼来说吧,拿去炖汤的她也是不爱的,非要煎、炸、烤、腌过的才肯,她也喜爱面食类的,可是独独又不喜欢面条了,意大利面倒还愿意吃点……
她和我一样都不是好酒之人,不过……我们总是避不可免的要多喝……
你说,这要是把你这些口胃细细的说出来,你是个多么会挑食的孩子啊,可是你做的很好,这就是所谓成年人吧,不让人家看出来你的挑嘴,若是真心了解了你的人,把你喜欢的菜端到你面前,你就会报以一笑——是的,你就是这么通情达理!
我翻看你的日记时,你有一篇写着:你第一次做为蒋轩澜把我推到墙角亲吻我时,弄痛了我的后脑勺,后来每一回在戏里也好、或喝的多醉也好、或我的身后没有东西和可以弄痛我的实物都好,只要你一亲吻我,你的手都会先放在我的脑袋后……轩澜,你若再这样,我又如何做到忘记你,和别人重新开始呢?
其实我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祝福你的,虽然我知道我会非常的难受,但是必须要祝福你,我依旧可以照顾你、保护你,但若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出现的一天时,我也是第一个祝福你的,但是那不代表我就会放手了!
在灵灵出事的前三个月,我们快七年没有正式的见过面了,我说:“好久没有这样面对面的坐在一起了,你很棒,就算不去刻意看,随意一想如今最红火的明星里,肯定有你的名字。”
“轩澜你也很了不起,小桐现在上几年级了,她……”我们像个故人,我们确实也算个故人,许久未见,语气各自沉稳而平静的说着。
可是这是你第一次唤我“轩澜”,我都四十四岁了,平静了这么多年,把对你感情深埋了这么多年,我想着我会多么的波澜不惊啊,可是只你这轻轻一唤、不经意的一唤、很自然的一唤……心中便泛起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了吗?”你问我。
“这次在瑞典待多久?”我转移话题问你。
我这段期间接了一部好莱坞的片子,在瑞典拍两场,她呢正在休假中,比我早到两天的,我们是互相不知道对方的行程的,公司却安排让她过来探探班,是有意让她在国外导演面前露个脸的,我们心知肚明,却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天就回去了。”她看向落地窗外的雪白的世界问我说:“晚上和他们吃饭,有要特别注意的吗?”
“随意就好,我们又不是非要和他们合作的。”
“也是。”
吃饭在酒店的三楼,我也忘记具体的了,只知道喝了各种酒,用三四个国家的语言聊着天,当晚气氛特别好,我和你跳了两支舞,期间你和别人跳了几支,我没有吃醋,这是基本礼仪……而且这画面、这眼前的景象太过美好,想起某年拍一部民国戏时,里面有一场百乐门歌舞升平的景象,让人不愿去想战争的可怕。
我也是如此,不想想那么多,只想和你跳舞、喝酒到天荒地老,不过天荒地老未到,我们先跳到了床上。
“这几年你的妆越来越浓了,还是素的好看点,适合你。”
“人人都称美,就你说不好……倒是你,怎么明明都四十多岁了,反而更加有魅力了?”
“哼……为了随时能迷倒你,我当然要保持魅力……不过,衣服也越穿越少了,怎么……想勾引谁?”
“除了你还能是谁?”你嘟喃一句,又立马换话题说:“……我多希望我们快点老,老的皮肤干巴巴的时候,或许才可以……”
“才可以什么?”你却摇头不说了。
你我都有默契的将今晚的话当成醉酒的疯话,可是……却也要控制住吗?
到达房间时,我拿出一枚戒指对你说:“戒指……前年圣诞节去米兰时看到的,若是适合你的指宽,回国就答应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那戒指我随身携带,没有想过有要亲手送给你的一天,只当自己要给心目中的女孩求婚的准备,地点准备在奈河桥上吧。
“不好。”这回是你主动吻了我……可是你始终没有要戴它。
我在你睡着时偷偷的帮你戴上了,大小正好,你看——多么的巧,这就是命中注定的。
而今我在你的日记里也看到了,你在我睡着时半夜醒来,偷偷的戴上,太刚好了,把你吓坏了……
这次我是有私心,高不高尚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我想……若是让你怀了我的孩子,或许你就会随我来安排了吧,之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你曾和我述说过,若是不当演员,第一大梦想就是想成为一个作家——待在别墅里,一边写点东西,一边过着归隐的生活,与世无争……多好!
我陪你过那样的日子,要知道这四十多年来,我从未仔细想过不当演员自己会干点别的什么,或者自己在闲暇时真正能干点什么,是你……给了我这份憧憬。
可是第二天醒来时,你特地安排了一件事让它发生了,让我平静下来祝福你。
你亲手帮我刮胡子,动作娴熟,我未问什么,你便解释说:“和徐绍华拍的新戏你知道的,这是里面的场景,我和他演了好几场才顺利完成,你没有受伤要谢谢他的奉献,知道吗?”
“……我看的出来,徐绍华喜欢你,只是他……出道这么多年的绯闻与你比有过犹而无不及的。”
“再过几个月就是我出道十周年了,公司会安排一个派对庆祝庆祝,你把于漫姐和小桐都带来参加吧……本来不想活过三十的,如今都快三十二了,这个年纪在这圈子里也应该公开一个的,这个流程……比较自然也正常吧?”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什么流程自然和正不正常的,你这脑袋装的我还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回想起才知道,你演的很好,非常棒,那样有些沧桑的精致脸盘,用入乡随俗的语气告诉我……爱情只在戏里才是惊心动魄的,生活中的……不过是什么年龄段就该做什么事罢了。
你给我看见了一具躯壳,我……
林凡来了电话,打断了蒋轩澜的思绪,也叫他从悲伤中反应过来,如今也算喜极而泣了,至少她的心里头虽然无时无刻都在想着离开,可是她自认为没有靠近的脚步却一点一滴的向他走来。
林凡说下个月会过来本市,到时候同他一起吃个饭。
轩澜放下电话后,走进了灵灵的卧室里,里面干净、整洁,保持着她地天出门前的样子,她是一个爱干净的孩子,没有什么洁癖,同他一样,说起写字,会想要买新的钢笔和本子来亲手书写,只是她的字不太好看,因为没有人仔细教过她如何握笔,和拿筷子一样,她的手是便扭的,别人挟三筷了,她还在和一根芹菜做斗争。
轩澜进来习惯整一整被褥,再坐到她的梳妆台前,拉开上锁的抽屉,里面满满都是一本一本这些年她写的日记。
太过珍贵了,他提醒自己不急,一本一本,一页一页的慢慢读,若是读到某一段想起了当时的场景时,就放下,等下回又异常思念她时,再来翻开继续阅读……
…………
我已经不记得那天接收到你辞世的消息时,我……是什么反应了,王琦办事很快,她心理头难受但是她知道你最讨厌麻烦,很多有别人参与的事件、场合都希望能速战速决,所以当我回来时,葬礼都举行到一半了……他们都不愿意开棺让我见你最后一眼。
王琦到我耳边说:“姐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她有系安全带,只是失血过多,所以才……”
王琦恨过我,我知道她看的最清楚,她一直在你身边,最了解你这十年来都是怎么度过的,可是我……始终没有守护好你。
我会去找徐绍华打架,是因为我要发泄,我也希望有个人能凑我一顿,但绍华说的话,我才明白……那天早上,亲自为我刮胡子的你早就准备好了。
我期待着世界惩罚我,我希望对于你我可以赎点罪,可是他们……待我很好,我想是因为看在你的面子上吧……
今天我想问问你,孩子出世你要取什么名字呢?
王琦和我说,这几年来,你回到这里时,都会打开电视、网络来看我的消息,所以你也希望我能多拍点什么,这样你就总能看到我了。
我出来拍戏吗?
这需要过程,他们给的剧本并不是有心的,可是关于感情戏我都会想到你,关于死亡我都会想到你……关于任何一切,我都会想到你,从七年前发现心里控制不住时到你过逝至今,身边的任何人事物我都很容易想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