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凡的卧具烧了没关系,反正大四很多同学都找到了工作不住在宿舍,在谁的狗窝里凑合几天都过得去。余碧若可惨了,虽然被罩糊了可以换,里面的被子也没烧坏,可是晚上鸡飞狗跳中几个大男人把被罩和里面的背面扯得到处开线乱七八糟,回家也没用,他爸去外地调研了,他继母成天手里端的都是瑞丽那种败家老娘们儿杂志,哪儿会做针线。余碧若想:开线就开线吧,凑合能盖。可每天早起把缠在身上乱七八糟的被子解开,从里面爬出来成了一项艰巨任务。常常一只脚杵在被罩里,另一只在被面里,有几次差点从床上摔下来,余碧若没办法,找楼管大妈借了针线自己缝。袁小秋从旁边经过:“你这么大的针脚想在里面养耗子啊。”余碧若汗如雨下,全身较劲:“凑合缝上就得了,又不是给红军纳鞋底。”生活教育我们,它是不待见凑合的,第二天早上起来,余碧若掀被子劲儿大了点,“刺啦”,大部分白缝。余碧若只好继续缝,孙波一边上校园BBS一边唱:“一如江湖岁月催,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正在这时,蔚雨和萧潇进来找沈涛,余碧若想藏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破罐破摔地继续缝。其他人商量着排练时间,蔚雨用余光看了余碧若半天,终于忍无可忍,把被子从他手里夺过来:“去去去,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把针给我!”蔚雨一边利落的拆余碧若缝过的地方一边数落:“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针脚,还有,绿被罩你用红线,你有没有脑子啊……”沈涛他们在旁边偷偷笑,尤其是袁小秋,坐在床上捂着嘴快从上面掉下来了。余碧若没有笑,也没有回嘴,他呆呆看着蔚雨把被子平展地铺在床上然后坐在一角缝完一边又换一边,那熟练的动作像极了他的生母,他记得小时候睡觉不老实,每年的秋天母亲都要把被子里的棉花找人弹过,然后将背面铺在上面缝好,背头像包糖果的纸一样雪白。最后拿到太阳底下晒,晚上盖的时候好像睡在阳光里。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家的被子就换成了可以整洗的太空棉,他睡觉的时候再没有那种温暖的感觉。
蔚雨还差一点缝完的时候,萧潇捅她:“上课了……”“啊?”蔚雨一惊,猛地直起腰,脑袋“噹”就磕在了上铺的床沿上。余碧若下意识赶紧过去揉蔚雨的脑袋,连着问:“疼不疼,疼不疼?”。蔚雨过了半天才缓过来,看见一屋子人敢笑不敢言的脸。蔚雨说了句:“我缝完了再给你。”抱起被子就跑了。宿舍里爆发出一阵大笑,袁小秋晃着余碧若的肩膀说:“小子,你有媳妇儿啦!”
晚上,被子是萧潇送回来的,她说蔚雨脑袋撞得不轻,回家了。余碧若钻进被窝里抱着被子,晚上下雨了,很冷,被子里熟悉的温暖却让他彻夜难眠。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余碧若和蔚雨人见面不吵架了,总是似是而非地互相躲着,可惜两人无所不在的强大孽缘延续了他们何处不相逢。余碧若很郁闷,心又虚,晚上连自习都改在宿舍上了。一天晚上余碧若接到袁小秋的同学打来电话,有随堂考试,逃课的死定了。听沈涛说袁小秋通常在小湖边的廊子里牵着女友观落日,遂疾奔出门寻之。
湖边的长廊是情侣们的最爱,因为临街的一面被茂密的藤萝遮挡,靠湖的一面视野开阔,而且长廊的角度曲曲弯弯,私密性极好。余碧若慌慌张张闯进去,冒着挨揍挨挠的危险找寻袁小秋。找了半天未果,只好扯着嗓子开始喊:“袁秋,袁小秋——蔚雨?”蔚雨和一个小个子男生在角落里说着什么,然后开始大笑,看到余碧若有些尴尬,余碧若看着那个男生也傻笑着跟自己打招呼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是哪儿来的葱,小爷又不认识你。余碧若问:“看见袁小秋了吗?”蔚雨说:“没有。”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安静后,余碧若说:“那你跟我走吧!”蔚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走了。
蔚雨莫名其妙:“你拽我干什么?”余碧若反问:“你在这儿干嘛?”蔚雨说:“明天英语口试,我和搭档练片断啊。”余碧若说:“你没病吧,练口语来这儿。”蔚雨奇怪:“这儿怎么了?”余碧若说:“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这儿是生理卫生普及地,恋爱课堂一条龙。”蔚雨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余碧若确定她是真傻:“算了,你回宿舍吧。”蔚雨说:“不行,明天就考试了,题目还没对完呢。”余碧若说:“不考优秀你会死啊,看不出来那个男的对你有意思啊!”蔚雨生气了:“别胡说了,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似的……”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对,转身要走。余碧若看着蔚雨尴尬的样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拦住了蔚雨:“我喜欢你吗?不是,你喜欢我吗?”蔚雨有些不知所措,余碧若成功戳到了她的软肋。面对直截了当的情感表白,蔚雨一直很怂。
余碧若看着蔚雨低着头撅着嘴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他说:“你愿不愿意不让其他男生当你的男朋友。”蔚雨想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她看了余碧若一眼,刚要开口,“砰”,一颗足球正砸在蔚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