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奕说完最后的一句话,就转身离开,留下独自凌乱的她。
不太对,不太对。陆何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做出了最后的行为的决定。可怎么也想不到景奕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他或许……是真的想留下她吧……
她不认为自己是个感性的人,当然这是在她理性的情况下这么认为的。
若是要谈感情,陆何当真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掩耳盗铃。这么几个月来,她不会不知道有关她的事情他都亲力亲为,在有关她生活的所有事情上都尽善尽美,一切的便利让她这个来自未来的现代人都很难感到生活上的不适和我不便,甚至在禁闭期间也是如此。
更何况若非如此,她也是在想不到景奕有什么理由去欺骗挽救一个失去了丝毫价值甚至会给他带来危机的南朝公主。而两个人的矛盾冲突,不乏双方的过失。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景奕一类的人,往往在乎结果,而他关注了过程,或许就证明他真的在乎……
但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是吗?她在苦闷什么?是苦闷自己在情感上的卑下呢,还是在心底里舍不得他当初的温柔……
难道景奕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瓦解他以前的伤害吗?
当然不可能。
只是倘若她明日有幸活下来,没了景奕的照顾,她会不习惯吧!
她再一次细细的翻阅那泛黄的账本,一张张,一页页的看过,摸过。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她又想要穿上皇后为她缝制的那件裙装,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翻遍了屋舍的角角落落,还是找不到。她想要唤挑云前来询问,张口才发现她已经离开了。
心中的烦闷随着屋子的空旷越积越深。
她想要去偷些酒吃,这或许是是最后的一顿酒,她想要喝个大醉,就不至于焦急难耐胡思乱想。她还记得那日喝的景凌的好酒,就放在靠近他住处的厨房的后院土窖里。
偷偷摸摸的从景凌院子的后墙处翻过,没有人发现,再翻过那蹩脚的矮墙,陆何成功的进入了那土窖,一手提一坛,企图带回去慢慢品尝,可多了这两个负担,想要再翻墙可就不太容易,磨磨蹭蹭半天,她才过了那道矮墙,磕到了脚后跟不说还沾了一身的沙土——若不是这些好酒都要作为礼品送出去而不能光明正大的享用,她何必如此狼狈?
“从今天起,这些东西都不用再加到夫人的菜品中了……剩下的务必要处理干净!”
这不是冷面常轩的声音吗?
陆何放下手里的东西,踮起脚往那厨房的排气窗口处往里看。这是为贵人备饭菜的单间,里面站的正是某位星级厨子和景奕的侍卫常轩,前者听令把火上煮的锅端下来。
“是,小的知道了,这里油烟气太重,常侍卫您快些出去避避,这里交给我处理。”厨子点头哈腰的送走了常轩,想要把手里的砂锅倒到排水道里,可是一着急烫到了手,砂锅整个掉到地上摔碎,浅褐色的汤药被土地吸收,里面熬得中药材和砂锅的碎片洒了一地。
“哎呦~”那厨子也被烫的不轻,觉着侍卫没走远压抑着但还是叫出了声。
“墩子?怎么了?”从隔壁一个女人抱着烧火的柴火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见状,她也“哎呀”一声,一把直接丢下怀里的柴,竟不理会烫伤的墩子,而是拿着扫帚去情理地上的杂物。
“你看你,这么不小心,若是让大公子发现了还不得要了你的脑袋!”女人把药渣和碎片都扫起来,小心翼翼的包到一个纸包里。
“不会不会,今日也是最后一日了。”墩子也不气那女人不担心他的烫伤,傻笑着看女人在那忙活。“不过怎么到了今日就不用再加了?”
“你还不乐意?”女人拿起那纸包塞进墩子的手里,娇嗔的瞥他一眼,“这种损阴德的事情,你倒是做的开心。”
“怎么、怎么会,只是对象是夫人……”墩子急了,本来就小的眼睛一眯起来就成了一条线。
“得了吧你,都4、5个月了,早没见你良心发现?”女人又去拿铲子铲掉那些被汤汁浸染的泥土。
“要怪,就只怪夫人口味重……”
“甭找理由,这些汁子掺在茶水里都尝不出什么差别。”女人轻哼一声,“若不是夫人后来不再喝茶,也轮不到你这么好的差事——不过在饭菜里加些汤水就是双倍的银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哪里是好差事……”墩子更委屈了,“你看你小气的,不过一点洒在土里,还非得都挖了……”
“你别跟我装傻,这汤药男人喝了大补,女人喝了避孕,时间一久,就这剂量,哼哼,还不得伤身绝育?老娘我可是要在这里进进出出的,怎么能踩了这些晦气?”女人挖的力度更大了,有一种不掘地三尺不罢休的架势。
“哎……”墩子更沮丧了,“我觉得夫人挺好的啊,咱这大少爷做的也太……”
还没等墩子说完,两人同时听到排风扇的地方传来沙沙的声响。
“有人?!”
两人都捂住了嘴巴,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这可是绝密的事情,被发现是要掉脑袋的!
墩子烫了腿又吓掉了魂,动弹不得;是女人率先上前去查看。
“什么情况?”墩子做了亏心事只怕鬼敲门,声音都发颤了。
“你看你那傻样?”女人前后看看没人,“排风扇该上油了,你看这哗啦啦的响。”
她用手拨动着,正发出了刚才听到的声音。
“呼~”墩子这才放下了心,屁颠屁颠的跑去把铲子递给女人,“你继续,我去处理了那包东西,省的夜长梦多!”
天色昏暗,两人都没有发现那排风扇下的凌乱的脚印和两个圆溜溜的坛子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