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异秋,凌云水坐在床榻之上默不作声,她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屋子里就她一人,一人安安静静的喝着酒。
她在喝却在喝,忽然她望向桌旁,那里黑衣不知何时已坐在那里,她望着他,就这样望着,她道:“你来了?”
黑衣道:“我来了!”
凌云水道:“让你办的事?”
黑衣道:“都已办妥。”
凌云水站起身,对着黑衣缓步而来。
她的手,玉指搭在黑衣肩旁之上,脸贴着他的脸,她淡淡的道:“接下来,我们就静观其变。”
黑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道:“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凌云水道:“你认为我们做错了?”
黑衣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回答。
凌云水接着道:“若是在五年前,你做这样的事,是不是也觉得会是错事。”
黑衣道:“当然不会。”
凌云水道:“为什么?”
黑衣道:“那时的我们,只属于自己。”
凌云水道:“没错!我们只属于自己,谁都不属于,可是她都做了什么,所以我们这样做是不是错?”
这当然不是错,黑衣当然明白:“不是!”
凌云水笑道:“既然不是错,那你又何必想的太多。”
她的一只手从黑衣的肩膀之上滑下,轻轻地抚摸着他胸膛,嘴巴亲在他的耳根之上,她轻轻的道:“就算是错,可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我们自己,你都要去做。”
她在说,也在提醒,对着黑衣说,提醒黑衣她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她的声音变得更加柔美:“就算不为我们自己,可是你总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像我们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
黑衣忽然握住她的手,眼中有着欣喜,可是他的心中却充满了凄凉,他缓缓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在问,问凌云水孩子的事情。
凌云水道:“大夫说已经两个月了。”
黑衣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凌云水道:“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
她却想给他一个惊喜,只因这个惊喜会令他更加为自己卖命,她知道,凌云水很清楚的知道黑衣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为了自己的骨肉,他一定会忍辱负重。
他却是这样的人,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和身份,只因他比任何人都能容忍,他比任何人都拼命。
他忽然站起身,他要走。
凌云水道:“你要走?”
黑衣道:“我要走!”
凌云水道:“可是我想让你今天晚上陪我。”
一个女人倘若让男人留下来陪她,未必就只是陪陪她而已。
黑衣道:“今天不行。”
凌云水道:“为什么不行?”
黑衣道:“因为我办的那些事还不够完美。”
他在说,黑衣在说,他已走出这家屋子。
她望着黑衣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眼光流转。
最后消失的只是他那美人一般的背影,漆黑色的背影,就像鬼使神差。
她忽然坐下来,酒杯之中倒上酒,她仰头一饮而尽,她感觉自己很孤独,也很落寞。
为什么女人总是如此多愁善感,为什么女人都喜欢有一个安稳的家,为什么她会忽然把这些看的很重。
雪山千年不化,积雪千年长存。
小草站在那里她望着她望着燕二娘,她在看她,她为何要看她,为什么?
燕二娘不喜欢有人这样看着她,即便是最亲近的人她都不允许,可是今天是个例外,小草这样看着她,她不仅没有说什么,反而她也这样看着小草。
小草道:“我需要你的刀。”
燕二娘道:“你会用刀?”
小草道:“凡是刀,女人都会用。”
没错!只要是把刀,女人都会用,只因女人就是女人,女人做饭离不开刀,无论是菜刀,还是杀人用的刀,到女人手中她都可以用。
燕二娘道:“给!”燕二娘在说,手中的刀,蝉翼双刀已经丢给小草,小草看似柔弱,却一把接住。
小草道:“好刀!”
燕二娘道:“你也认为这是好刀?”
小草道:“我也这么认为。”
燕二娘道:“为什么?”
小草一笑,刀出鞘:“这把刀够轻,轻了可以省力气,这把刀够快,至少比菜刀还要快。”
燕二娘忽然一笑望向墨离:“这是女人的评价,像她这样女人的评价。”
墨离道:“我知道。”
燕二娘道:“刀虽是好刀,人也是好人,可是好刀未必好人就能用的了。”
墨离道:“这我也知道。”
燕二娘道:“既然你都知道,你还打算动手?”
墨离这次没有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动与不动不在他,而在她们,而在小草。
风雪自雪山之上吹来,寒冷刺骨,令人不寒而栗,好像它们本身就不是什么风雪,而是一把把刀,冰冷彻骨的寒刀。
他们站在那里,没有因为寒冷而颤抖,没有因为紧张而心寒,寒冷最不过心冷,既然心已冷,他们又怎会紧张,既然不会紧张,自然他们都能平静。
他们就这样站着,燕二娘道:“既然要打,那就快些动手,老娘可没那么多的时间。”
燕二娘在说,也在看,燕二娘在看,小草挥刀已经杀出,小草在动,身体在动,刀在动,她周围的风雪也在动。
小草不仅人美,心也美,心美她用刀的姿势也很美,刀在她手中,分明就不再是刀。
她正握着刀,一出手便是四招,四招皆是虚招,虚招一晃,又是一刀,这一刀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散落而开对着墨离的周身要害飞刺而去。
墨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就这样望着她,她变了,真的变了,她现在更像是一个久经江湖的女侠。
她的刀法不仅快,而且虚实结合,让人难辨真假,短短数月,便已变得如此,他忽然笑了,他在笑,身体却在动,他已看出小草的招式,他却在动,身体一动对着小草扑了过去。
他是在送死,他真的是在送死,燕二娘看着,就这样看着,她的刀有些眼熟,小草使用的刀法有些眼熟,那是蝉翼双刀的刀法,但又不想蝉翼双刀的刀法,她的刀法和蝉翼双刀如出一辙,却又各自有着自己的不同。
她忽然愣在那里,就这样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