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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命运

妖神骨看了看白子画长袖掩映下的手臂,嘲讽的一笑,“怎么,白子画你居然还有脸来,真是让我十分意外呢。”

白子画脸色一白,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妖神骨也不等白子画回话,转头又盯向花千骨,那样的相貌,就算是当年的夏紫薰也不及她一二,更何况是自己?一看到那个女人以一种无比信任的姿态站在白子画的身侧,郎才女貌的场景就像是一幅无比赏心悦目的画,妖神骨心里就翻腾着一股气。怎么压都压不下去。更让她生气的是,每当那女人看向白子画时眼神都会不自觉的变得复杂而温柔,那眼神里有思念,有爱慕,还有单纯的因为站在白子画身边而感到的满足和快乐,更有一丝丝被隐藏起来的不知缘由的悲伤。

俗话说女人对女人,尤其是情敌之间,总是能分外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思想和感情。谁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就是那么敏感。此时此刻,妖神骨就已经敏感的觉查到了花千骨对白子画浓浓的爱意。她想起一开始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半空时那唯美的画面,便不自觉的对花千骨发出一丝杀意。

那一瞬间极富杀伤力的眼神让白子画吃了一惊,虽然知道以妖神骨的能力,未必能杀了花千骨,却还是在那一瞬间不自觉的上前一步,将花千骨挡在了身后。

花千骨跟妖神骨同时看向白子画,那眼神却天差地别。一个是意外而惊喜的,一个却是识破了对方奸情的暴怒!

白子画夹在两人之间,颇感无奈。可是他又不能告诉妖神骨,站在身后的人就是未来的她自己,只得再次上前一步,直接面对妖神骨。

“小骨,别再闹了。就让我把你的妖神之力重新封印起来,然后跟我回去,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不好么?”

“哈哈,封印起来?你想让我重新变成那个全身残废一脸伤疤的丑女人么?你休想!我告诉你,早在昨天你把疤痕硬生生削掉的时候,我就发誓,这辈子我一定要毁掉你最在乎的东西,也要让你体会一下那种生不如死的感受!”妖神骨怒火更胜了。

若是以前,她一定不会误解白子画说的那番话,可是一旦身旁有了那样一个优秀的女人对比着,就怎么也无法接受妖神之力被封印的提议。更何况,她今天本就没想过要继续活下去,那何不用最美的姿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妖神骨冷冷的一撇花千骨,直接一挥手放出拴天链来,大笑着飞入高空,将拴天链笼罩了整片人海。

“白子画,你不是一向自诩要拯救天下苍生么?我今天就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放弃天下,永远跟我在一起;一个就是杀了我,拯救你的天下苍生。二选一,你好好抉择吧,时间可是很紧张呢。”

轰隆一声,远处一座仙山被拴天链缠住拉下,一整座山上的人都拼命地大叫着逃命,一时间哀鸿遍野,鬼哭狼嚎。

妖神骨看着白子画,果然发现他的脸越来越白,可是那眼神,却跟预想的疯狂和绝望完全不搭一点边,怎么回事,他不应该是这种反应才对啊,白子画居然连看都不看那些拼命逃命的人!

另一边,因为妖神骨突然的出手,仙魔两方的人都是一愣,却紧接着仿佛收到命令一般齐齐动手,整片天空立刻陷入混战,黑压压的人仿佛蚂蚁一般,各色法术爆炸在天空各处,宛如一片绚丽的烟花。

白子画回头看了一眼花千骨,发现她双眼迷茫的四处看着,仿佛不明白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在心里一叹,果然卜元鼎的幻境天下无双,竟然令如此多的人身陷幻境而不自知。若不是之前就知道小骨会用计骗自己杀了她,此情此景,恐怕他早就疯狂绝望,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一剑杀了她吧?

心中有怒气也有痛苦,有不解也有犹豫。白子画再次看看周围打的昏天黑地的众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一甩衣袖,白子画飞向妖神骨,当他终于与妖神骨视线齐平,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从上到下,认真仔细的将妖神骨看了一遍。那样的眼神,仿佛在对过去做一个告别仪式,沉重的让妖神骨喘不上气来。

强笑着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妖神骨妩媚的伸手一挑白子画的下巴“如何?考虑好了么?我的耐心可是一向都不多的。”说着,另一只抓着拴天链的手轻轻向下一扯,就听到远处轰隆一声,屹立了几千几万年的长留山,就那样被生生扯下一块山头来,将整个海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白子画气的浑身发颤,却还是强压着体内火山般爆发的怒气,冷冷的盯着妖神骨,咬牙切齿的恨声道“不要在继续闹了,小骨,你还想要怎样?难道我说的条件你还不满意?难道非要如此做,才能显得我对你的真心么?为什么你非要跟天下人的性命去比?”

“呵呵,看来让你永远跟我在一起还真是难为你了啊,那算了,我换个选项吧,只要你在所有人面前亲口承认你爱我,手臂上的疤痕就是证明,那么我就放他们一马,如何?我这人一向很大方的。”

说完,妖神骨仿佛还嫌气氛不够紧张,竟然直接将悯生剑从墟鼎里取了出来,就那么悬在白子画触手可得的地方。

白子画苦笑着上前接了剑,轻轻用手摸索起那锋利的剑刃来。一边摸,一边低着头问妖神骨,“小骨,我真的一直都不知道,你竟然如此恨我。我曾经以为,为了我,你什么都愿意去做的,可是现在,你却为了报复我,什么都敢做。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曾后悔过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我承认大部分错误都是我造成的,但是你,也是造成这个局面的主要原因,你就非要闹得鱼死网破才甘心?”

白子画轻轻的抬起头,一双黝黑冷静的眼瞳让妖神骨有一种被完全看穿的感觉,心底不自觉一阵畏惧,却还是强撑着漏出一个霸气侧漏的笑容来,低头在白子画耳边轻声道“没错,我就是想看你如何选择,就是要你在选择后痛苦绝望,遗憾终生。我就是要你记住,如今的一切,全都是你自己选择的,所有的痛苦和绝望,全部都出自你手!这,就叫做自作自受!”

妖神骨说完一席话,痛快的哈哈大笑起来,可她还没有笑完,就发现四周被笼罩了一层完全隔绝视线的结界,一个白衣身影猛的将她扑倒在地,照着她的脖颈就是狠狠地一咬。

鲜血自白皙的脖颈上蜿蜒流下,白子画将妖神骨紧紧的压在身下,舌尖却一丝不漏的将溢出的鲜血尽数****干净。巨大的吸力从伤口上传来,妖神骨有一瞬间的愣怔,在被吸血弄出的麻痒和疼痛的刺激下,这才回过神来。

白子画居然在吸她的血!这怎么可能?

妖神骨用力的推开趴在身上的白子画,在他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一丝迷茫和愧疚。漆黑的眼眸,疯狂中又带着三分温柔。曾经她无数次在心中幻想过得最亲密的接触,似乎也不过如此。因为此时此刻,白子画是清醒的,他并没有因为中毒而陷入魔障,完全是自发的主动的上前索取,如此的热情都险些让妖神骨怀疑是不是白子画被夺舍了?

冰凉的手指拂过妖神骨的嘴唇,那气息,那冰凉的感觉,一切都在提醒她,这不是做梦。

“今日之后,不管结局如何,你我都再也不可能有相见之时了。小骨,既然你如此执着,何不与我疯狂一次?”冷静的话语却被白子画用异样温柔的语气说出,妖神骨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而白子画已经不再听她回答,径直低头,冰凉湿润的唇便覆盖了了她的唇。

整个过程,妖神骨都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梦里她跟白子画成了夫妻,颠鸾倒凤,似乎整个世界都寂静了下来,正剩下他们两个。

曾经她以为绝对不可能的事就那么顺其自然的发生,剥落的衣衫还散落一旁,与她结合的身体是如此的炽热,可她咬咬嘴唇,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有点接受不了该怎么办?

然而上天并没有给她太多感叹的时间,当一切都到达了某种巅峰之时,妖神骨突然发现身体里的力量在飞速的流逝。明白过来的妖神骨一推白子画就要起身,却发现一切都已经太晚,身上不知何时被设下禁止,完全无法调动一丝神力。周围的结界极好的将两个人隔绝在外,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因为他们都没有时间注意这边。

妖神骨愤恨的瞪着一丝不挂的白子画,那眼神仿佛一把刀,将他削的体无完肤。

白子画苦笑“小骨,你现在恨我。可是,我若是按照你的计策亲手杀死你,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多恨我自己?这个结局,就像你说过的,就是自作自受而已,既然连命和神魂都赌上了,那就不要怪赌输后败得太过彻底。”

妖神骨真的后悔了,白子画竟然看穿了她的计划,那么现在落到这步田地就真的誰也怪不着,只能怨自己,怎么就没能赌赢。

妖神骨发现,随着妖神之力的转移,所有早已炼化的神器竟然尽数失去操控,现在外面的幻境到底如何,根本就没人知道。若是有人因为幻境除了差错因此死掉了,那她岂不是又要背负许多条生命?

白子画将妖神骨的眼神全都看在眼里,轻轻摇了摇头,一指点向她的眉心,她所有的记忆与想法悉数暴露在白子画的面前,只让白子画越看越是心痛,一狠心,将所有与他有关的记忆都封存了起来。失去妖神之力的妖神骨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子画对自己施法,然后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一切力量都转移完毕,白子画用妖神之力帮妖神骨修复了身上所有的暗伤和疤痕。看着那张已经变回了永远也长不大的可爱的小脸,白子画为自己刚刚的疯狂感到深深地自责和愧疚。所幸,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认真看了一遍昏迷的小骨,白子画为她穿好衣物,利用幻境的遮掩,将小骨悄悄送回了茅山的山脚下。

挥手扯去所有的幻境,众人终于发现,自己打斗的敌人竟然只是一团空气。远处的仙山全都好好的,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还有谁能想不明白呢?

一瞬间,天空各路人马全都安静下来,认真的顶着飞在最高处的那个人,都等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子画伸手扔给笙箫默一个传音螺,向已经清醒的花千骨招招手,传音道“我已经将小骨送回茅山派,你不必担心。那不归砚随能力神奇,却终究有其限制,你长时间待在此处,于身体和神魂并无其任何好处,反而会加速的流逝,你还是早些回到来处,好好修养一番才是。”

花千骨本来正奇怪发生了什么事此时才知道,事情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解决了,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点点头,转身朝茅山派飞去。临走前,有很多事她是必须要跟这个小骨说清楚的,若是她再蠢得被人利用,那岂不是一切都做白工了?

远远的,她听到白子画在跟各派解释眼下的局面,温润的声音仿佛具有魔力,让人听了以后就会不自觉的相信。

可是没过多久,就听到所以人齐声吸气的声音。花千骨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一束白光从天而降,直直的坠落向海面。一把耀眼的剑插在白光包裹的人的胸口上,花千骨一个瞬移,就将那道白光接在了怀里。

她怎么可以忘记,只有死亡才能彻底让妖神之力消失。她怎么可以忘掉,白子画的心里还装着一个天下。

怀中虚弱的白子画用力挤出一个微笑,无力的说到“别恨我,好好……活下去……”

萤火一般迅速消散,花千骨抱着眼前的空气放声大哭“我来,是来救你的啊,是来救你的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天空中,十大神器重新被封印,四散的神魂修补了整个六界。人们站在原地,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生机,谁也没有注意,远处一片光华闪过,带走了一个极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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