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有其表。”疯道人面对这样声势的大剑，只是冷笑了一声。他的右手一伸，只见虚空之中伸出一只更加巨大的手。
龙苍海看见这只手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然而这大剑已经是如同离弦之箭，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大剑撞到虚空的巨手之上。
疯道人右手一握，那个虚空巨手也随之动作，一把握住大剑。这么锋利的大剑，竟然都不能割裂这只巨手，只能像是被抓住的困兽一样，奋力的想要从其中挣脱开来。
楚歌观察到，其实疯道人的手此时也不是握实了的。就好像疯道人的手里也握着一把小剑一样，他只是缓缓地收紧自己的拳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阻力。
嗡！
巨大的剑鸣声传出来，虚空之手被那大剑撑开了一点点。难道这把大剑要挣脱出来了吗？
疯道人当然不会给它这样的机会。
只见疯道人深吸一口气，右手手臂上的青筋突起，一声断喝，虚恐之手比之前又收小了整整一圈！
大剑再次颤抖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奋力想要挣脱的颤抖，更像是在恐惧，在求饶。
看见这一幕的龙苍海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这一场战斗的胜负已分。没想到过了二十几年，自己还是斗不过疯道人。
“给我碎！”
疯道人终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虽然这把巨剑在有了龙苍海的精血加持后有了灵性，虽然它已经向自己表达了臣服，但是疯道人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它捏碎了，让它化为繁星点点。
“何必做的如此绝决呢。”龙苍海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些碎片，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被捏碎了一样，瞬间苍老了许多。
“丛你把它凝聚出来斩向敌人的时候，你就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刀剑一出，有死无生。这样简单的刀剑之道，没想到你都不明白啊。”
疯道人缓缓放下了右手，虚空巨手也慢慢地淡化消失了。
听了疯道人的话，龙苍海竟然点了点头，对着疯道人说道：“你说的对。我的心已经不稳了，竟然忘了这么简单的刀剑之道。”
龙苍海说完，挥了挥手。躺在那边的龙骨飘到了他的手上。他一只手抱着龙骨，往停车场外走去。
看着身形有些佝偻的龙苍海，老赵捂着肩膀，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怎么，你们还不走，是要成为我徒儿的祭品吗？”疯道人对于老赵和刘老爷子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武者以实力为尊。像老赵和刘老爷子这样的角色，他是历来不放在眼里的。
刘老爷子有点尴尬，毕竟之前他和楚歌套近乎就是用的他认识楚歌师父这个名义。没想到楚歌的师父一点都不给面子，直接下了逐客令。
“前辈，你看这些人.......”老赵有些犹豫地对疯道人说道。他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打不过疯道人，但是这些人都是国家培育出来的精英。自己怎么样也要将这些人带回去才是。
“带走带走。”疯道人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些人这么弱，留下来有什么用。”
“是是是。”老赵可不敢反驳疯道人，连忙让影子搀扶起刘铁，招呼在外面的下属进来把人带走。
刘老爷子走之前深深地看了楚歌一眼，随后对着疯道人鞠了一躬，坐进了黑色的小轿车里。
“那个谁？”疯道人想起一件什么事，用手指指了指老赵。
“您吩咐。”老赵知道疯道人并不是真的想问自己的名字，所以根本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说。
“你们把这个地方封锁几天，别让其他人进来。还有车里那个女孩儿，把她送回家。”
听到师父提到林云裳，楚歌额眼神里有了一丝波动。虽然极小，但是没有逃过疯道人的眼睛。
疯道人瞬间就明白了，笑着问楚歌：“徒儿，那名女子就是林家女子？”
“是的师父，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楚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谁知道疯道人却是很是开心地笑起来，拍了拍楚歌的肩膀说道：“不错嘛，臭小子。我就知道你这个小猴子下山了肯定不会老实。”
“前辈，我们，就先走了？”
还活着的人都撤退了，老赵是最后一个走的。在快要离开的时候，他捂着肩膀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滚！”
听到疯道人不耐烦的声音，老赵不敢停留，赶紧往外跑去。
周围的人都走光了。没有走的，除了楚歌与疯道人，就是一地的尸体，氛围显得有些冷。
疯道人右手轻轻一挥，一个火种飞向那堆尸体。这堆尸体本来就被楚歌抽干了精血，现在被疯道人这个不知名的火焰一烧，就像是干柴烈火一般。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堆黑灰。
“其实你现在这个样子，说起来也是为师的过错。”疯道人将双手被在身后，有些自责地说起来。“你修行的是青莲九变，为师修行的也是青莲九变。但是当初为师只告诉了你前面七变的具体情况，而后两变具体是怎么样的，始终没有告诉你。”
“这是为什么呢？”楚歌其实很早就想问疯道人这个问题。
在当初他学这套功法的时候，疯道人就详细的将这套功法需要注意的地方都和楚歌说了。面对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小徒弟，疯道人在传授他武艺的时候说是倾囊相授也不为过。
好在楚歌天赋异禀，很有根骨。没有辜负疯道人的期望，小小年纪就取得了不俗的武道成就。
但越是这样，疯道人就越担心。
到了楚歌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楚歌这才想起问师父。为什么这套功法叫做青莲九变，但是师父只告诉了自己前面七变，对于第八变和第九变却是绝口不提。
疯道人每次被楚歌问道这个问题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终于有一天，疯道人让楚歌下山，入世修行。楚歌也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因此这个问题也就深深埋藏在了心里。即使今天他已经迈入了青莲第八变的境界，如果不是疯道人提起，他也是不会再问什么是青莲第八变。
“青莲第八变和第九变和之前的七变完全不同。之前的七变，可以说是实力的积累，技巧的积累。只要你日夜练习，到达了一定的程度，是肯定可以突破的。这样的境界，实在，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到了第八变和第九变，就不一样了。”
楚歌看着疯道人一脸释然的样子，就知道师父已经放下了心结，决定像当初在山上的时候一样，为自己授业解惑。
“青莲第八变，叫做修罗变。它的突破条件便是杀戮。当你杀人达到一定的数量时，当你杀人的时候激起了你心中暴虐的天性时。你就算是半只脚踏进了第八变之中。而当你真正体会到死亡的真谛时，你就算是两只脚踏入了修罗之境。”
楚歌点了点头，他之前之所以能够完全掌握以血化形与修罗之身，就是因为被龙苍海逼到了死亡的境地。可以说，如果没有龙苍海，楚歌就一直会是一个半吊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迈入修罗境。
当然，这也和他自身的气运有关。如果没有古佛舍利，他早就死透了，更没有突破这一说。
“但是踏入了修罗境并不代表你就完成了青莲第八变。踏入修罗境的人，要学会用杀戮来增强自己的力量，但更要学会控制杀戮。如果不能做到收放自如的控制杀戮，那么你就会成为杀戮的奴隶。成为一个嗜杀的怪兽，不能算是青莲第八变完成。”
听到这里，楚歌震惊了。他完全不知道青莲第八变竟然是这样才算是完成，想起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楚歌总算知道了自己为什么变得不像平常的自己。
“一念之差，就是人魔两途。徒儿，你准备好了吗？”疯道人此刻的心情也是十分紧张的。
就算是当初他自己经历修罗变的考验也没有这么紧张过。楚歌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也是他将楚歌引入武道一途的。如果楚歌过不了修罗变这一关，为了人间的秩序，疯道人便不得不自己动手清理门户。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疯道人没有告诉楚歌青莲最后两变的详细情况。他怕楚歌因为追求实力，而贸然去尝试最后两变的突破条件，从此万劫不复。
这也是为什么楚歌自下山以来很少使用兵器。疯道人对于楚歌的一切告诫，都是为了让他远离杀戮，避免偶然间楚歌就晋升到青莲第八变的境界。
现在的楚歌，虽然比他预想的还是提早进入了修罗境界，但是自己总算是赶在楚歌犯下大错之前赶到了。这样疯道人为楚歌捏了一把汗的同时，也暗暗庆幸自己当初的做法是正确的。
“如果你现在放弃晋升的话。为师可以将你的境界永远的封印在第七变上，你...还是有第七变的实力，而且不会有生命危险。”
说完这句话，疯道人就不再多言了。刚才的这句话其实他说出去，就已经是后悔了。
武道一途，最忌讳畏缩不前给自己留退路。现在自己话一出口，给楚歌说了一个安稳的选择，无异于自毁自己徒弟的武道前途。
楚歌听了自己师父的话，也忍不住低头思考了起来。那种杀戮的快感，楚歌之前就已经体会过了。自己能够抑制吗？楚歌暗暗地心里问自己。
他有些没有底气地摇摇头。如果自己能够克制，那么之前就不会伤了这么多人，连龙苍海这样的人物他也要拼个你死我活。
如果让师父封印自己的话，自己至少还能保留青莲七变的实力......
停车场内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样的沉默对于疯道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如果他之前没有说出那句话，那么此刻的楚歌根本就没有选择，自然也没有沉默的机会。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徒弟，这么多年来，疯道人一直将楚歌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他又怎么忍心看着楚歌因为修罗变而成为杀戮的野兽，自己再来亲手了解他呢。
